次年三月,春暖花開。
雲城最高人民法院外,圍滿了記者、停滿了警車。
法院內,宋時月扶着腹部,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
法官威嚴的看了眼旁聽席上的慕沉晞後,拿起審判書,開始宣佈宋遠槐的審判結果。
沒錯,如今的宋遠槐,身無分文,並且淪落成爲殺害原配妻子、岳母、女兒的殺人犯,被判死刑,將立即執行。
同時,站在他身側的溫媚,也因爲買兇殺人、殺人未遂、包庇殺人犯以及設計謀取他人財產等罪名,被判處無期徒刑。一旦生下腹中孩子,她將在監獄中度過下半生。
得知審判結果後,宋時月由慕沉晞扶着,出了法院。
宋遠槐和溫媚被警察分別押着出來,兩人剛一露面,就被記者撲上來一陣猛拍。
“請問宋遠槐先生,你真的是害死宋青葭以及宋老夫人的兇手嗎?”
“宋先生,請問你對妻子女兒以及岳母動殺心的時候,是抱着一種什麼樣的心態?”
“宋先生,衆所周知,宋時月小姐逃脫你的殺手,活下來了,那麼,在得知她還活着的消息後,你是否也曾對她下過手?”
“宋先生,當年你進宋家,後來娶了宋青葭,不是處於愛她,而是看中了整個宋家的家產吧?”
宋遠槐面如死灰,眼神平靜的看着前方,任由記者怎麼問,都閉口不言。
警察出動,將記者隔離開。
臨上車前,宋遠槐看到了宋時月跟慕沉晞。
隔着人羣,曾經的父女,如今的仇人。
宋遠槐深深的看着宋時月,彷彿透過她的眼睛,看到了曾經的宋青葭。
驕傲矜持的宋家千金,在愛上他後,終於如同撲火飛蛾,灰飛煙滅。
而今,她的女兒,終於給她報仇了。
慕沉晞看了眼宋時月,見到她眼底的失落,伸手握緊她冰涼的指尖:“你有什麼話想對他說的嗎?”
過了今天,她便見不到宋遠槐了。
宋時月微微眯眼,就着明媚陽光,對着宋遠槐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搖搖頭:“他雖然是我父親,卻也是殺害我親人的仇人,我對他,沒什麼好說的。”
慕沉晞點點頭,趁着媒體的視線還聚集在宋遠槐身上,便牽了宋時月坐到車上,吩咐章灝開車。
人羣喧譁,宋遠槐手腕的冰涼如同鑽進了他的靈魂一般,凍得他狠狠顫抖了兩下。
擡頭看了眼藍天,卻發現,世界一下子靜了,天堂,似乎離他越來越遠,黑暗,緩緩包裹了他……
“啊……”人羣中,不知是誰傳來一聲尖叫。
章灝把車開出去一陣,就聽到身後的喧譁一聲比一聲還大。
心裡某處的線像是被人切斷了一般,疼得發慌。
宋時月拍了一把車門,果斷說道:“章灝,倒回去,停一下車!”
章灝愣了一下,打着方向盤:“夫人,這裡不好停車,還有大批記者往這邊趕,後面有很多人在跑到,這條路被封死了。”
慕沉晞微微探身,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
只見,一大羣記者在法院門口狂奔,攝影師們扛着器材涌過去,警車的鳴笛被拉響,尖銳刺耳。
隱隱有人在驚呼:宋遠槐死了。
慕沉晞蹙了眉頭,吩咐章灝:“我現在忽然感覺到胃很痛,大約是急性腸胃炎犯了,你馬上開車送我去醫院!”
其實,宋時月已經隱隱猜到發生什麼了,可是……
“算了章灝,去醫院。”
不過半小時的時間,雲城的大小媒體都在播報宋遠槐去世的消息。
誰都沒想到,剛被判了死刑,宋遠槐便暴病身亡了,大約是,這樣的死法,會稍微有尊嚴一些。
宋時月跟慕沉晞回到家時,竟意外的看到了宋溫熙跟江千澈。
數月不見,宋溫熙稍微長了一些肉,可大約是從新聞上得知了宋遠槐跟溫媚的情況,她的狀態不是太好。
見到宋時月跟慕沉晞一起進來,宋溫熙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她站起身來,抿脣看着宋時月,欲言又止。
宋時月也有些意外,朝她扯出一抹笑意:“溫熙?”
宋溫熙吸了吸鼻子,視線在宋時月腹部停留片刻後,走了過來,伸手抱了抱宋時月:“姐姐,恭喜你,又要當媽媽了。”
不遠處,看到宋溫熙這個舉動,慕沉晞跟江千澈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似乎鬆了一口氣,微微點頭。
原本,是宋時月親手把宋溫熙的媽媽送進監獄,誰都以爲宋溫熙會恨宋時月,幸好,她是一個明事理的人。
宋溫熙情緒平復了不少後,指着客廳門口的兩個行李箱,抿脣道:“姐姐,我跟千澈哥哥已經商量好了,我們準備結婚了。”
“想好了嗎?”宋時月看了眼眸光溫柔的江千澈,意外的笑了一下。
宋溫熙咬了嘴脣,點點頭:“媽媽生了孩子後,就會被判有期徒刑,沒人照顧孩子,所以,我跟千澈哥哥商量了一下,我們決定結婚,等媽媽生下孩子,孩子就由我們來照顧。”
宋時月嘴脣微微動了動,原本想說點什麼的,最後只能點點頭。
——
花開花落,又是一年。
這一年裡,賀家的公司破產,白憐馨跟賀雲軒分手,白憐馨據說深受打擊、神志不清,已經被送進精神病院治療,而賀雲軒,則一個人出了國,失去了蹤跡,慕明珠不屈不撓的帶着賀姍姍去相親,卻每次都被人拒絕。
這一年裡,要說慕先生遇到的最痛苦的事,那就是在宋時月生寶寶的時候,他陪產,直接因爲心疼她而落淚,被一衆婦產科醫生嘲笑了幾個月。
要說他遇到最能忍的事,那就是從知道宋時月懷孕,到成功生下寶寶,他一直都在吃素!愣是沒有吃掉她!
醫生很認真的告訴慕沉晞,懷寶寶的前三月、後三月,嚴格來說是不能有夫妻生活的,於是,他狠狠的憋着,狂憋了一年多。
好不容易又熬過一天,慕沉晞下了班,直奔藍山別墅。
別墅裡,小九在嬰兒房照顧小七,客廳、廚房、房間找了一圈,宋時月則不見蹤影。
至於小七,爲什麼叫小七,慕先生說,給小七取名字那天,他正好悲催的想起,他有七個月木有性AA生活了,他必須得用“七”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宋時月欠他的,他要一點點吃回來!
將文件放到書房裡,慕沉晞邁着修長的雙腿,緩緩朝嬰兒房走去。
嬰兒房的房門半掩,慕沉晞微微眯眼,就見小九坐在搖籃旁邊,靜靜的看書,稚嫩的小臉,從容淡然,已經有了自己小時的影子。
慕沉晞微微勾脣,推開門。
小九擡起頭來,就見到自家爸爸,炫酷拽的斜靠在門口。
“噓……”小九擡起小手,朝慕沉晞不悅的說道:“爸爸輕點,妹妹在睡覺……”
真是人小鬼大!
慕沉晞輕笑,柔聲問道:“媽媽在哪裡去了?”
明明說了要小聲,不能打擾到小七的,他還說話!
小九無奈的站起身來,牽了慕沉晞的襯衫往外走,在走廊裡,一本正經的說道:“爸爸,小七容易受到驚嚇,睡眠淺,我都說讓你別吵到她了,你怎麼還說話說得那麼大聲?”
人生頭一次被自己兒子教育,慕沉晞不知是憂是喜,只得點頭認錯:“爸爸錯了,但是,媽媽在哪裡?”
“媽媽……”小九想了一下,沒好氣的說道:“媽媽搶了我的牀,在我房間睡覺呢!哼!爸爸,你是不是晚上又欺負媽媽了?你說你呀,小七才七個月大呢,你可要悠着點,別那麼快又生個小八小六什麼的出來,生出一支足球隊,媽媽好受罪……”
巴拉巴拉,小九一口氣抱怨了一串串。
慕沉晞失笑,伸手摸摸兒子:“先幫爸爸看着小七,爸爸找媽媽有事。”
“嘖……”小九學着陸子潺的口氣,搖了搖頭。
要知道,他那小牀,雖然材質做工很好,但是……爸爸媽媽加起來,體重超兩百了,牀要是壓爛了,他難不成要跟小七擠嬰兒牀?!
慕沉晞伸手揉了一下小九的頭髮,擡頭就往小九房間的方向走,邊走邊說道:“乖,看着七寶寶,稍後有個國際快遞要送到,裡面有你最喜歡的東西。爸爸先走了。”
身後,小九總算釋懷不少。
慕沉晞一路來到小九的房間。
果真,嬌小的女人平躺在小牀上,睡得正香。
儘管生完兩個孩子,她的身材依舊很棒,皮膚也好得如同嬰兒一般。
慕沉晞走到牀邊,對着宋時月的臉,喉結上下滑動。
“慕沉晞……”小女人從脣齒間吐出三個字,溫柔又甜蜜。
心像是被羽毛撩動了一般,慕沉晞低下頭,準確的找到宋時月的嘴脣。
宋時月睡得正香呢,忽然就夢到有人舀了一勺果凍放在她嘴脣邊。
想也沒想,她張口,對着果凍咬了下去。
尖銳的痛覺從嘴脣傳來,慕沉晞瞪大眼睛,忙退離宋時月,抹了一下嘴脣,指尖上鮮紅的血刺激着他的視覺神經。
“宋時月,看我怎麼懲罰你!”
果凍忽然跑掉,也驚醒了宋時月,她睜開眼睛,就看到慕沉晞放大的臉和五官。
大吃了一驚,宋時月慌忙從牀上爬起來:“你嘴脣怎麼了?”
慕沉晞優雅的抹了一下嘴脣,漫不經心的說道:“被狗咬了。”
宋時月愣了愣,意識到,肯定是自己把慕沉晞給啃了。
那麼……
宋時月伸手勾住慕沉晞的脖頸,討好的看着他,眸光清澈:“我把自己送給你,你咬回來……”
最後一個“吧”字還沒說出口,身旁的男人已經撲了上來。
房間門口,小小的人兒無奈的把虛開一條縫的門關上,遮住房內火熱的戰況,漆黑明亮的眼睛閃爍着光彩:“掐指一算,我需要去報個足球培訓班,幾年後,作爲哥哥,也好帶着弟弟妹妹們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