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痛!看來,這就是傳說中被車輾過後卻沒死的感覺了吧。我眨了眨好不容易張開的眼睛。判官有說過,我的死亡並非正常死亡,所以不能按照正常的投胎來計算,而是幫我找一具與我氣息相合的死亡者的身體來承載我的靈魂。當然,他地留下那個身體生前的一些必要記憶,避免我活得不像。而且,我原本的記憶也會隨着時間漸漸淡去,這個過程,大概會持續兩年左右。而不會消失的是我活着時所掌握的各種知識。這包括的就多了,語言、文字、歷史、地理……不過,我倒是沒太在乎,天知道我去的是另一個不同的空間,我曾學過的東西是否有用還真是一個未知數呢。不過,判官大人那時笑得挺神秘的,也很讓人在意啊。
“啊!夫人,夫人!小姐清醒了。小姐醒了!”一個透着驚喜的聲音讓我嚇了一大跳,想轉動頭去看,卻發現,這似乎是一個很難完成的動作。痛啊!
“玲玲,親愛的,你終於醒了!”一個溫溫的聲音在我正痛得心顫顫的時候,來到了我的身邊。她探到我正上方的臉讓我微微呆了一下,好一張絕色的姿容啊。
“媽……”張開嘴想喊人,卻發現嗓子根本沒辦法發出完整的聲音。我有些急的皺了下眉。腦海中浮現出一些這個身體原有的記憶。這個身體還真是小,現在才只有5歲的樣子。而且,變成這樣似乎是被人害的。天啊,光看現在我面前的屋頂,我似乎就可以理解爲什麼一個只有5歲的小女生居然會被人虐待至死了。唉!這就是所謂的有錢人的悲哀吧。
“不怕哦!媽媽在玲玲的身邊哦。”溫和的聲音裡微微含着哭腔,美麗的女性漫暖的雙手輕輕的撫上我的臉頰。
輕輕的眨了眨眼睛,我努力的想揚起嘴角,不過,最後還是失敗了。聽着我溫柔的母親在我耳邊說了好一會兒安撫的話,由於疼痛的折騰,我最後再次閉上了眼睛睡着了。
“玲玲醒了。把這個消息告訴老爺,讓他不用再擔心了。另外,一旦查清這次綁架玲玲的人的身分就立刻聯繫揍敵客家,不計代價,我要那些人的屍體。”一直溫聲細語的美麗女人在看到最愛的女兒睡着了之後,轉眼之間就變得冰冷得有如三九天的冰雕一般。
“是的,夫人。”房間裡的僕婦和侍女們小心的微躬着身體退出了小姐的寢室。天知道,夫人就只有對着小姐和老爺的時候纔會露出漫和的表情。平時,可是哪怕她們說錯一個字都要被處罰的。
……
從我醒來之後已經過了兩個月了。我那幾乎遍佈全身的傷居然就這樣好了個七七八八。原本,照我的估計,傷成這樣,這個身體上絕對會留下無法消失的痕跡的。卻不想,似乎不會留下任何的傷痕了呢。
從照顧我的侍女碧姬那裡瞭解到,母親似乎爲了我請了一位非常厲害的醫生,每天爲我治療,所以我才能好得這麼快。很容易的,在心裡得出答案,估計那位名醫是位懂得唸的醫生吧。所以這個身體上原本註定要留下的傷痕纔會就這麼奇妙的消失了。不過,我也沒太在意就是了。
我的左手上已經帶着般若手環了。沒想到判官大人居然理所當然的將這身體在不久之前年滿5歲時父親送的她一隻手鐲改成了般若。而第二份禮物的那一大撂武學典籍和長刀裂羽就在般若之中。
“玲玲小姐又跑到這裡來了啊。”聽到這個微帶笑意的聲音,我輕輕的翻了一下手,本來正看的密笈憑空消失在我的手指間。沒有刻意回頭,而是等腳步聲更進了一些時,纔回過頭,直直的盯着帶着笑容走過來的男孩子。
“俠客哥哥。我不想睡午覺。”這個男孩兒剛出現的時候除了感嘆他那如陽光般的笑容,我並沒有太多的其他想法。不過,在聽到媽媽說了他的名字之後,我要不是因爲當時整張臉都被紗布纏住的話,我大概會把這個男孩子嚇到的。現在的俠客,還只有17歲,還不是蜘蛛的一分子,現在的他,是我的新的保鏢,因爲之前的事情,媽媽通過特別的渠道爲我僱傭的貼身保鏢。
“這樣可不行哦。玲玲小姐應該是個乖孩子吧。乖孩子一定要每天乖乖睡午覺才行哦。”俠客笑眯眯的抱起一直坐在樹下的小女孩。他一到這個家就被送到這個小姑娘的身邊。聽這裡的僕婦和侍女們說起她前不久被她綁架並凌虐的事情之後,讓也一直很奇怪爲什麼這個小姑娘的眼睛裡居然一點兒也沒有對人的懼怕。不過,她好像已經把那件事情忘記了樣子。這應該算是自我保護的動物本能吧。
“那俠客哥哥要和我一起睡。一定不可以再黃牛哦。”明明說好了每天都會陪我午睡的,可是每次睡醒之後都找不到這位大哥的影子。根本就是在騙小孩兒。
“嗯。”真是古怪的小姑娘。她都不會怕自己嗎?記得上次自己陪伴的那個孩子說什麼也不肯接近自己,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睛總是透着恐懼。還以爲只要是小孩子一定都會那樣敏銳呢,沒想到這位小姐倒是正相反的喜歡黏着自己呢。真不知道,當她知道自己來這裡爲的是她們家的一切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看着緊緊的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俠客看着睡得安靜平和的小姑娘,不覺有些奇妙的感覺。來這裡一個多月了。除了整天和她待在一起之外,自己並沒有太多機會去進行他原有的目的。不過,這樣的生活倒並沒有讓他產生一貫的不耐。這個小丫頭是個絕頂聰明的小天才。她在家裡一直接受着貴族階級獨有的精英教肓。而且,雖然年紀小,不過似乎她本人也非常喜歡學習。明明只有5歲,卻總是在看一些對更大一些的孩子來說都算艱澀難懂的書。而她的那個書房,也真是讓自己頭一次進去的時候大大的吃了一驚。唉,真可惜被那個老頭盯上了她們家。要不然的話,自己可是非常願意真的給這個小丫頭當個貼身保鏢呢。至少想看書就非常的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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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我靜靜的看着站在書房門口笑眯眯的俠客,以及他身後的那個高大的正挾持着我父親的男人。看來就算現在的俠客還不是蜘蛛,他也依然是個盜賊啊。不過,似乎現在我正面對着生死存亡的時刻了呢。
“玲玲小姐都不哭的嗎?”俠客看着原本安靜在書房看書的小女孩被自己和養父的突然闖入驚了一下之後,卻又在看了一會兒之後平靜下來的表情,笑得更是開懷了。一年了,和這個小東西一年的朝夕相處讓他發現,這個小東西的情緒似乎因爲一年前的那次事故出現的不輕不重的小問題,似乎某些情緒的表達很有些問題了的樣子,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呢。她居然不害怕,真是有趣的反應。
“如果我哭,俠客哥哥就不殺爸爸和玲玲的話,我馬上就哭。”端起桌上的杯子,我喝了口咖啡。原以爲我生在一個普通的富商家裡,說不定可以按希望過上富裕而平凡的一生。不過,似乎想是一回事,現實卻又是另一回事呢。
“哼!俠客,這就是你照顧了一年的小丫頭嗎?照老樣子,送你了,隨便你讓她怎麼死都可以。”男人看了一眼坐在華麗的書房中到了這種時候還是安安靜靜不哭不鬧的小鬼,沒什麼心情的皺了皺眉頭。之後就拖着手裡不停掙扎的男人往這家的藏寶庫移動。
“俠客哥哥好像很討厭那個男人呢。”嗯。雖然只是一年,不過俠客那張千年笑臉上的一些細微表情,也還是可以捕捉的。而且,剛纔的情緒好鮮明,直奇怪那個男人居然沒有發現呢。
“確實呢。”輕輕的拋着手裡的小刀。看着這個總是可以看出一些自己的情緒的小女孩兒,想想要切斷她那細小的脖子心裡有些不太舒服呢。嗯。難得有個讓自己覺得好玩兒的存在,就這樣處理掉好可惜呢。不過,要是不殺了她,那個男人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估計到時就是自己和她一起死了呢。
“如果,我殺了那個男人,俠客哥哥可以不殺我嗎?”微微眯起眼睛藏起自己眼中的陰暗。其實,那個男人一定是必死無疑的。因爲他是拖着父親去藏寶庫,而不是媽媽。這個家裡,能活着進入藏寶庫再出來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媽媽,而另一個,是我。
“哦?小玲玲有辦法殺了她?”呵呵,這小傢伙還真是有趣呢。她不是真的以爲自己可以殺了那個討厭的男人吧。
“那俠客哥哥跟我去一個地方。我證明給你看。”站起身,順手將一邊的書籤夾進正看的書中,轉身將它放回書架,嚮往常一樣走到俠客身邊,拉起他的手,我帶着仍然一臉笑意的俠客朝自家的藏寶室走去。一路上,一張張原本活着的臉孔,或帶着血,或瞪大不敢相信的眼睛毫無溫度的倒在家裡的各個地方。
而大廳上,媽媽那原本美麗的臉蛋上縱橫着一道道可怕的刀傷,而她曾經柔軟溫熱的身體也以極爲屈辱的姿勢展現在我的眼前。我放開俠客的手,走到媽媽的身邊,安靜的蹲下身體。默默的流着眼淚輕輕的撫過她那曾經美麗帶笑的現在卻空洞僵直沒有焦距的眼睛。
奇怪的小東西,她居然說可以殺了威特。她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不過,她還真是從容呢。居然和平時的行爲方式絲毫不差。她認爲自己還有機會再去看那本她還沒看完的書嗎?不過,看到她就那樣蹲在那個被威特當着她的丈夫姦殺的女人身邊沒有聲息的流淚時,還直的有那麼一點兒怵怵的感覺。那個小東西,整個小小的身體都散發出一股很怪異的不詳的氣息呢。但是,她居然就這樣把後背留給自己啊。嗯,真是很難決定啊,要不要就這樣殺了她呢?或是跟着她,去看看她如何殺了那個討厭的男人。嗯,要是真的能殺了威特,讓這個小東西活着也無所謂呢,一個6歲的大小姐,什麼都沒有了之後,能活到什麼時候呢?還真是讓人期待啊。俠客笑眯眯的轉着手裡的小刀,站在玲瓏的身後。
“我說過吧。我可以殺了那個男人的。在他拖走爸爸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個死人了。”看着眼前只剩一堆瓦礫的藏寶室,我靜靜的盯着一隻似乎想要努力從下面爬出來似的奮力張開的手。
“嗯,我可以確認一下嗎?”俠客確實有些吃驚。這孩子早就知道她的爸爸會和威特一起死在藏寶室嗎?
“隨意好了。”靜靜的繞過俠客,我朝着另一邊走過去。淡淡的生氣,是爸爸。爸爸還活着嗎?
“玲!你還活着嗎?太好了。拿着這個,法爾特家族就靠你了。”男人看着蹲在自己跟前臉上掛着淚的女兒,他平靜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那個男孩子沒有殺了玲玲,真是太好了。
“真沒想到你的爸爸居然比威特那個混蛋活得還久呢。”俠客站在玲玲•法爾特的身後。這次計劃除了讓自己脫離了威特那個混蛋男人的控制,得到了一直期待的自由之外,並沒有什麼額外的財寶。這應該有點兒讓自己失望呢。那麼,這個小丫頭,要不要殺了她呢?
靜靜的在心裡嘆息着。再過一年,自己關於曾經的記憶都消失之後,能留在記憶中的與某些人相關的東西大概就只會是關於俠客的記憶和那些已經記在筆記上的東西了吧。
“寶庫裡面,俠客哥哥可以在天亮前找到的東西都可以拿走。”
“你不用嗎?還是說,你以後跟我一起呢?”有趣的小東西。唉,真是的,難得自己會對獵物這麼在意。是因爲她是唯一一個真心的喊自己哥哥的人?嗯,不過,自己真的有所謂的感情嗎?不太好確定啊。
“不!我要留下來。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我說謊了。
“那就隨你了。你現在要去哪裡?”看着安靜的站起身轉身往主屋方向走的小姑娘,俠客微微皺了下眉頭。
“書房。”沒有回頭。不想讓俠客看到我臉上的淚水。這個家裡的記憶是漫馨而充滿粉紅色的,然而過了今晚,記憶中的家將被血紅色的痛苦回憶佔滿了吧。對自己溫柔體貼的美麗母親,無論任何要求都一定爲自己實現的父親。就這樣的失去了啊。這個世界,我真的是很難喜歡啊。
沒有殺了那個孩子。原因俠客自己也說不太清楚。不過,那個小小的,一點兒猶豫都沒有的把自己的背對着自己的小姑娘確實讓他莫明奇妙的無法下手。寶庫裡面還能稱得上有價值的東西還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不少。不過,俠客居然在是否要全部帶走的問題上猶豫了一下。最後,他還是留下了兩件放在了書房的外面。一條少見的紫鑽項鍊,整體並不非常奢華,但那典雅的設計卻更爲突出了紫鑽的完美之處。還有一隻有着法爾特家徽——噬血薔薇的戒指。放在地上之後,俠客並沒有推門看書房裡面的情況。不過,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如果他看了,說不定,玲玲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呢。
玲玲有些後怕的輕撫了下自己的胸口。剛纔真是太嚇人了。沒想到俠客居然也回到了這裡。還好他沒有開門,否則就光憑現在書房的這個樣子,自己絕對是必死無疑的。因爲她剛用了空門手環,把自己書房裡有價值的所有書籍都裝了進去。而在自己打開真正的寶庫之前,俠客的腳步聲嚇住了自己的動作。差點兒就連心跳都被嚇停了。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我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踩上早就放在書架邊上的椅子,把從爸爸那裡得到的寶庫的鑰匙送進了一個隱藏在書架角落裡的小孔中。
暗門打開之後,對着眼前不小的藏寶室,我微微的嘆息了下。天啊。這個藏寶室裡的東西到底有多少啊。我都不太確定自己的手環是不是能裝得下。翻了個白眼,我將左手平伸,朝着眼前的寶庫驅動意念,轉瞬間,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寶庫,和站在寶庫中的小小的我。
看着書房門前地上的兩樣東西。我不由自主的呆了好一會兒。天啊。我不是在做夢吧。我以爲俠客剛纔回來,是在猶豫要不要殺了我以除後患的。沒想到他,他居然是送這兩樣東西線我的嗎?這,是爲什麼呢?我並不瞭解俠客。我會看得懂一些他藏在笑容之下的情緒。是那些與他有些許關係的記憶中,曾一直對這個總是笑容滿面的遊戲人生的存在的好奇驅使我關注於他。相對於留下這兩樣東西的俠客,也許,我,纔是真正卑鄙的那一個吧。撿起地上的項鍊和戒指,我用力的握了一下。從那一天起,我的脖子上多了一條並不適合我種小孩子的高貴的紫鑽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