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曲16.密告

Cici走在走廊裡,步伐很慢,然後終於走到了那個門前。實驗室的門,她知道山崎就在那扇門後。

沒有敲門就進去了,雖然這樣很失禮。但是她現在可沒有心情考慮那麼多,走進去後,正在忙碌的山崎轉過身來,有些不悅的看着她。

“考慮好了嗎?”

“哼!”Cici十分討厭山崎說話的口氣,“爲什麼想到找我呢?”

“因爲我很不喜歡你。”山崎毫不避諱的說。

“這個臭男人!!!”Cici在心裡咒罵着。

“但是也要感謝你。”山崎看了看自己受傷的手臂。Cici曾在那裡扔過一個重磅**,但是……

Cici順着山崎的目光看過去,然後看到了他露在外邊襯衣的袖口。那裡脫落了一顆釦子,袖口有些髒,看來是有認真做研究以至於衣服都沒有換洗。但是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穿着“證據”嗎?

“唉……算了,我來不是和你鬥嘴的,開始吧。”Cici無奈的說。

夜風從窗戶的縫隙中穿過,待竊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後,悄悄地,悄悄地吹到了遠處。

Cici一個人走在走廊裡,手不自覺的扶上,左手手肘向上約20公分處。她顯得有些失神,步伐似乎也有些不穩。不知道走了多久,她都到了自己的門前,手握住了開門的手柄,卻怎麼也沒有力氣打開門。放開了顫抖的雙手,把背抵在門上,慢慢下滑,直到身子做到了地上。眼睛看着走廊窗外的一輪皎月,眼裡卻失去了神采,無法映出一絲月光月影。

一個陰影遮住了她的視線,是她有點回神。

“Cici?”Zwei站在Cici面前,很疑惑的看着有些狼狽的Cici。

療養所的天台上站在兩個人影。

“你怎麼了?”Zwei還是放心不下。

“恩……過幾天也許就會沒事了。”答非所問的回答。Cici又不自覺的扶上自己的左臂。

“希望吧……”Zwei看着Cici的側臉,“有什麼事可以和我們商量的。”

“其實……”Cici扶着自己左臂的手,又緊了緊,深呼一口氣。“山崎給我注射了實驗疫苗,就在剛剛。”

“什麼??”Zwei尤爲驚訝。

“這就是我昨天晚上和他談話內容,他告訴我病毒已經基本穩定,而新疫苗也基本成形。但是……”這個‘但是’讓Zwei很不舒服。

“必須找人實驗,疫苗能不嫩起作用。如果疫苗不起作用,很有可能對人體造成傷害,到時候可能會加速病毒對人體的侵蝕。”Cici看了看Zwei,臉色不太好,早知道就不告訴她了。

“所以他就讓我做這個實驗,做第一個注射新疫苗的人。”Cici的口裡透出很多無奈。

“你說你剛剛注射了,可是這樣很危險,怎麼也不和我們商量一下。”Zwei有些急了。

“商量也沒有用啊,而且疫苗沒成功前告訴你們只會造成混亂。反正注射都注射過了,過兩天如果我沒事了,大家都可以注射了。”Cici對着Zwei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但笑意未達眼底,從剛剛她的表現看其實她還是很害怕的。

“你說什麼!”背後傳來了驚訝的話語,匆忙轉身,看到的是裡見和郴肜還有夏侯。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Zwei很驚訝。

“都聽見了?”雖然不亞於Zwei的驚訝,但是Cici的發問卻聽不出一絲驚慌。

“你怎麼敢隨隨便便讓他注射,還嫌他還我們還得不夠慘嗎?”郴肜焦急的問。

“反正都感染了,他還能給我注射什麼。總不能是毒藥吧。”

“Cici,你太胡來了。”夏侯雖是責怪的話,卻是擔心的口氣。

“總要有人注射,我是經過認真考慮的。之前沒告訴你們,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我也沒決定。”

“他自己爲什麼不注射,要拿你來做實驗。”裡見的眼裡又騰起了怒火。

“呵……你關心我?”Cici輕笑,不久還被他懷疑和討厭。但很快又沉下了臉,“他沒有感染病毒!因爲我灑在他傷口上的不是我的血。”

又一個重磅**仍在大家的心裡。

“什麼!!!”幾個聲音同時響起。

“我沒有把我的血灑在他的傷口,那個我的血。是我偷了他換藥的紗布,然後把他的血兌了點水而已。他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所以他纔會所要感謝自己吧。

大家驚呆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Zwei也有點不可置信,雖然她一開始並不同意Cici他們把山崎感染這件事。郴肜只覺的有點哭笑不得,而夏侯也不知道說什麼,Cici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她無法判斷。

“爲什麼!!!”裡見很生氣的聲音。

“因爲我和他不是同一類人,如果我那麼做了,我也沒有罵他的資格了。”Cici不緊不慢的說。

“你有沒有想過,他根本不會救我們。如果我們好好的出去了,他的春秋大夢就結束了,他們的所作所爲夠他們在牢裡帶好一陣子了。你覺的他會讓這種事發生嗎?”裡見看着Cici眼裡竟有一絲嘲笑,她就沒有想到這點嗎,還是太天真了吧。

裡見的一席話讓在場的所有人泛起了一陣涼意,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清醒。有句話說的好,涼意可以讓人清醒,看清一些事和一些人。

“我……”Cici看着裡見,心裡有了一絲委屈。“我們沒有辦法不是嗎,至少等到有結果了,再想辦法對付他,不是嗎?”

“我們現在對真相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沒有辦法反擊。所以不能在這裡乾等,要從現在就開始策劃。”裡見的語氣也軟了下來,但又帶着很大的決心。

天台上,5個人站的離的很近,影子重疊在了一起。就像是一種相互依靠,相互信任的姿勢。

第二天,大家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這個陌生人,由於昨晚睡的很晚,腦子還不太清醒。但是再不清醒也認得那個陌生人手裡拿的東西,還有上面的標誌。那是警察手冊,上面的標誌是櫻花的標誌,象徵着警察的正義和勇敢。

“初次見面,我叫福山志和。是來調查這次在這裡的事件的,希望大家配合。”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傳來,說着打開那個警察手冊,不是吧,還是個警部。

Cici只感到頭皮發麻,本來因爲睡眠不足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不是吧,昨天晚上雖然說要反擊,今天警察就找上門來了,這反擊也太明目張膽了吧。這時候坐在休息室裡的受害者(5人),加害者(醫生一干人等),對着坐在對面的警部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接上那位警部話的意思。有句話說的好,我有權保持緘默。

那個警部是個30多歲的人,雖然不是白皙清秀的類型。但是透着一股成熟和英氣,如果不是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Cici大概又要對Zwei悄悄說 “這是我的類型。”了吧。

見大家沒回魂,福山接着說:“我接到了密告,你們這裡接連有人死亡。開始是病死,但是前天出現了自殺事件。”然後冷冷掃視了大家,最後瞥了眼聞訊趕來的山崎,接着說:“爲什麼不報警?還有知不知道你們這樣誘拐人來做實驗的行爲是違法的?”福山犀利的眼睛盯着站在大家後面的一干醫護人員。

大家都被福山的話嚇出一聲冷汗,他怎麼什麼都知道了。密告,誰的密告。不用看也知道大家身後的幾個醫生臉色肯定難看的可以。但是他們自己心裡也不安,如果他們被逮捕了,那疫苗怎麼辦?大家又怎麼辦?

“我們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如果他們被逮捕了,疫苗研究也就完了。”裡見開口迴應了福山的話。大家一驚,因爲都以爲是裡見密告的。

“等逮捕了自然有辦法救你們,對了,他們研究總會有相關數據資料。難道除了他們你覺得日本的就沒醫生了?”顯然福山對裡見的回答很不滿,可是他不知道他是最想報警,把事情公之於衆的人,只是爲了大家……

“事情不是還需要調查嗎?希望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可以不要對外界宣揚嗎?還有病毒的疫苗就這幾天了,可以給他們也給我們一點時間嗎?請你理解我們,拜託了……”Cici站起身,然後一個很標準的75度鞠躬。

“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但是可不可先保密。拜託……”郴肜也鞠下了躬。

此時其實Cici和郴肜自己都覺得她們的要求很無理也很天真。

“拜託……”夏侯和Zwei也開始請求。

“我們會配合調查,但是請給我們一點時間。”這下衝上前的久留米,他也是一臉誠懇的彎下了腰。

“喂……”福山被大家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這些人是不是隔離時間長了腦子不太好?

“唉……”嘆口氣,“我又沒說我會把這件事宣揚……”

“真的??!!”福山的話沒說完就被Cici打斷了。

“密告的人對你們的處境說的很清楚,我也不想什麼都沒調查出來就大肆宣揚。我今天一個人來就是準備秘密調查的,但是你們不能對我有什麼隱瞞,知道嗎?”就像是一個老師對一羣孩子的語重心長的談話。

“知道了!”

呵,多麼一致的回答。

福山開始從小偷先生的死亡開始調查,然後是伊藤、椎名、最後是Jyoujun。開始只是先向大家問大家的情況。

從大家的口裡福山大概得知先前幾個人病發身亡的情況,可是他感到奇怪的是,椎名死亡時的狀況。大家的記憶中椎名死亡時沒有七竅流血,但是在死亡幾個小時後纔開始七竅流血,雖然醫生們的解釋是病毒的發病症狀因人而異,但是他還是覺得不太對勁。接下來就是Jyoujun的自殺,雖然說Jyoujun的手上捏着山崎的扣子,但也不能光憑這點就斷定山崎殺了Jyoujun。福山越想越頭疼,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希望可以打起精神來。只是心裡越發的沒底,覺得整個事件後面應該還深藏了些什麼。看來不驚動本部的人,自己先來秘密調查一下是對的。實際上在他接到那名匿名密告時警察的直覺就覺得這不是什麼惡作劇,而是真的。

而在走廊外面的大家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連着幾日來的惡夢就在剛剛重溫了一次。尤其是Cici,剛纔福山在問話時,自己想起了倒在自己身邊一個一個人。還記得那天,自己被襲擊後醒來被告知椎名因突發病毒感染死亡的消息,自己衝到了搶救室後,椎名已經被蓋上了被單。自己就那樣呆呆的看來好一會,然後被單開始印出紅色,當時在場所有人倒吸了口涼氣。裡見猶豫的拉開了椎名的被單後,看到的是已經停止了呼吸和心跳的椎名七竅流血的慘狀。

Cici想到這裡忍不住心裡一陣抽痛,她好恨,恨那個該死的教授。更恨被名欲薰心的山崎,如果不是他,伊藤就不會自己傷害自己,也不會那麼快病發死亡。如果不是他襲擊了椎名和自己,椎名也不會因爲耽誤了治療而死亡。她也好恨自己,椎名因被困一晚沒有治療就發病不治身亡,而自己卻活的好好的。恨自己向山崎妥協,注射了新一代疫苗的試驗品。

開門聲,打斷了Cici的思緒,福山走了出來。請進去了包括山崎在內的幾名主治醫生。

晚上,福山一個人開車趕會市裡,腦子裡一團亂麻。問了一個下午的話,沒有什麼收穫,但是從醫生那裡得來了新的情報。其實接連死亡的人的遺體都沒有送還給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家人也還不知道他們死亡的事情。爲了掩人耳目,他們的遺體偷偷還保存在大學的實驗室裡。

“看來有必要去調查下他們的遺體了。”自言自語的話淹沒在汽車的引擎裡,汽車尾燈由於高速行駛的速度,在夜色中一閃而過。

志摩弘市的西條二町的某個公寓裡,一個人影拿着電話。

“孝,我有件事要拜託你……是關於……”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福山把電話稍稍從耳邊拿來。接着繼續說:

“只有你能幫忙,這件事件不簡單。沒關係被開除到我老媽的店裡打工。付給你時給700日元,外加一碗きつねラーメン(注1)如何? ”福山說的很輕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但是福山嘴角扯出一個弧度,然後高興的說:

“呵呵,多謝,事成後請你吃大份牛肉蓋澆飯。拜拜!”福山還沒等對方回話就掛斷了電話。

“喂……”電話這頭的男人被掛斷電話顯然很鬱悶,“唉……這傢伙。”

第二天、郊外,晚上11點25分,療養所裡。

從昨天那個警察來後,一切又恢復平靜,山崎還是把自己關在了實驗室裡。

Cici這兩天頭暈胸悶的症狀也沒有惡化但是也沒有緩解,只是連續的失眠精神狀況已經很不好了。

福山坐在大家對面,面色很不好,好像很嚴肅的樣子。半個小時前,他來到這裡,然後把大家召集到了休息室。

“我們進行了調查,發現了除了小偷先生、伊藤的死亡外,椎名和Jyoujun的死亡應該是有內幕的。”福山以警察的口吻說,“這是起案件,不光是醫療事件那麼簡單了。”

一席話把大家說的瞬間鐵青了臉。

“你們有什麼想到的、知道的要一字不漏的告訴我。還有,這件事情我已經不能幫你們隱瞞下去了,必須要向上級報告。至於媒體,我會建議上級不要對其透漏。”

“等等……你說剛剛說,你們?”Cici問到,從剛剛就很介意他的話。

“難道你告訴了別人,你明明答應我們先暗地裡調查的!”郴肜的語氣有一絲責難。

“對,你告訴別人了?”夏侯也追問起來,Zwei什麼也沒說但是也把目光投向了福山。

“至今爲止我的確在暗地調查,我找的是我在本部的鑑證科的好友。放心他不會說出去的,我和他在秘密調查。但是,秘密調查也只能到此爲止。你們……”福山看了看Cici他們,“還有你們……”又看了看一旁的以山崎爲首的醫生們,繼續說到,“要你們的配合。”

福山想到了今天一天的調查,覺得這次事件可能會很麻煩,開始後悔自己這麼逞強弄什麼秘密調查。

昨天晚上和好友孝通完話後,就決定今天去醫院的實驗室開始調查。今天白天和孝來到了實驗室,雖然是秘密調查,但是管理實驗室的人死活不給鑰匙,說是教授的醫療團隊交代絕對不可以隨意進去。在亮出自己的警察身份後,對方瞪大了眼後乖乖的拿出了鑰匙。雖然交代不可以把調查的事說出去,但是自己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

和孝進入了實驗室後發現了實驗室有個暗間,驚歎堂堂志摩弘大學醫學部竟然也有這個貓膩。暗間裡陰冷陰冷,裡面有着冰庫,這讓自己有很不好的感覺。拉開冰庫一看,果然,幾具遺體都在裡面。其中有個年輕的小夥子胸口的地方缺失了心臟,這大概就是他們口中的小偷先生。自己在問話時知道了小偷先生是第一個發病死亡病例,而且被取出心臟進行了解剖。頓時覺得一陣不舒服,看來說醫生都很冷靜,但是冷靜過頭了就是冷血了。做出了這種事,可是那個叫山崎沒有什麼大的反應。說實話,自己在見他第一次就對他很不喜歡,雖然這種以貌取人的方法不該是警察所因有的。

再看看孝,已經是鎮定自若的帶上了手套,打開了自己一些工具。開始驗屍,由於是秘密調查,只能憑經驗看看,不能解剖。但是孝還是發現了且不說小偷先生和伊藤。但是椎名,絕對不是病毒感染死亡,她是窒息死亡,而且是溺死的。據大家說椎名是在死亡後幾個小時纔出現七竅流血的現象,這並不是因爲病毒惡化因人而異,而是她是溺死的。人在溺水死亡後,會導致肺部充血、沖水。血液在死亡後停止循環,會從肺部逆流到五官,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七竅流血。而更大的發現是,的確如那個裡見所說,Jyoujun不是自殺。她的傷口是左手,由左向右,由深至淺,而且傷口偏向手腕的右邊。這一點很不合常理,自殺的人右手握住刀,割腕時應該是由淺至深,而且傷口應該接近左側。這點可以推測出是有人拿着她的手腕用刀割破她的動脈的,而且還有一點,讓他把嫌疑人的範圍縮小了。

聽了孝的分析福山似乎找到了不少線索,但是隨之而來的謎團也加深了。其中有一個就是小偷先生的身份,要明確死者的身份才行。

“喂……我說……”孝開始收拾行裝,“今天到此爲止吧。對了,請我吃什麼?”孝不顧環境不顧氣氛的說。

福山白了他一眼,心裡暗罵:“這個白癡。”

想到這裡福山皺了皺眉頭,緩緩開口:

“今天我要一個一個面談,可以吧?”隨時詢問語氣但是並沒有商量的餘地,的確事到如今主動權已經不在Cici他們的手裡。

福山的調查能否解開謎題,他又能否帶着大家度過險境,結束這一切。其實,看似要結束的一切,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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