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楊治帶着宇文化及,匡邵斌等一行人,繞過司馬長青一行人,率先趕到江臨城,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暗堂及楊治隨行的一衆親兵盡數散入城中,盯着南城門。
衆人在客寨裡只休息了半個時辰不到,許陌青便來敲開楊治的房門。
楊治聽到敲門聲,心中微微微一動,暗暗呼出一口氣,與宇文化及對視一眼,宇文連忙去開門。
許陌青進得房中,微微向楊治躬聲一禮,口中道:“公子,司馬長青等人已經入城,入住天機樓中。”
楊治眉頭微微一挑,沉聲問道:“天機樓?”
許陌青苦笑一聲,無奈道:“是的,天機樓,這次倒是我等失算了,這司馬長青還真是不賴,知道在江南勢力不足,再加上江臨城臨近九江,索性入住了天機樓,天機樓是天機閣的基業,不管是大刀盟還是慕容世家,都要投鼠忌器。”
楊治微微皺眉接口道:“我楊家寨又何嘗不顧忌呢。”
宇文化及微微皺眉道:“公子,這天機樓是天機老人的基業,只怕也要買幾分劍神大人的面子,公子何不去拜訪一番,不然的話,兩家起了衝突,雖然我等不懼,但畢竟面子上不好看。”
楊治微微點頭,道:“還沒到時候。”只是這個時候的楊治和宇文化及等人,都不知道當日在江都城對他們下手的就是天機閣的林道然,不然的話,只怕又是一種態度了。
而後轉頭向許陌青道:“許堂主,三更軟骨散發作的時間,會是什麼時候,短時間內可有解法?”
許陌青連忙回道:“回公子,算算時間,當在戌時前後,三更軟骨散非是毒藥,時間一過便可以安然無恙,江湖上甚少有解藥流傳。”
楊治微微點頭,表示瞭解,除了快速解藥之外,一般的解藥即便是有,等到解了毒,只怕敵人已經得手了。他之所以這般問,也是怕司馬長青等高層核心手上備有快速的解藥,到時候雙方起了衝突可就不美了。
酉時過半,楊治命宇文化及手書一副拜貼,帶着宇文化及匡邵斌和幾名親兵高手前去拜訪天機閣。
坐鎮臨川的天機樓的,是天機閣內一名外堂長老,姓常名青,年約五旬,當年也是武林高手榜副榜在榜的高手,只是後來隨着在天機閣中擔當要職,在江湖中出手的次數也少了,天機閣有意淡化他在江湖中的名頭,他的排名在高手榜中越來越低,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雖然不在江湖榜副榜高手之列,但楊治卻是不敢小視引人,以此人天機閣中外堂長老的名頭,再加上當年也是副榜高手,楊治可不相信幾十年過去他的戰力不長反退,至於不在武林高手榜副榜之中,是個江湖人都知道這榜單出自天機閣之中,天機閣作爲江南第一大武林勢力,在榜高手還不出雙十之數,任誰都能知道其中有貓膩,但誰也說不得什麼。
看到楊治命人送上的拜貼,常青眉頭微微一皺,喃喃道:“天劍客楊治,他來做什麼?倒是奇了,先是長風鏢局的人來投住,而後又是劍神傳人,可千萬不要再來個大刀盟和慕容家的人了。”
口中喃喃自語,卻不敢怠慢,天劍客楊治雖然在江湖上的名頭不能讓他忌憚,但出身卻是極高,他雖然是天機閣長老,但和楊治比起來,卻是雲泥之別,畢竟劍神大人只有霹靂神刀墨大頭和天劍客楊治兩個傳人,但天機閣如他一般的外堂長老,也有幾十之數,在楊治面前,他這個在江湖上足以受許多人重視的長老身份,妥實不值當什麼。
楊治只等了數十個呼吸,便見一名小廝前來,帶着楊治往內堂而去。
二人見過禮,常青連忙命人奉茶,茶過三巡,常青見楊治不說來意,微微向楊治一抱拳,開門見山道:“不知天劍客投遞拜貼,求見老夫所爲何事?”
楊治微微估摸下時間,離三更軟骨散發作還有些時接,不禁哈哈一笑道:“楊治行經九江,索性來拜會一把天機閣。”
常青聽得雲裡霧裡的,心中暗罵一聲見鬼,天劍客在江南極少走動,閣中傳言其與濰坊懷安的楊家寨有託不了的干係,他可不認爲楊治閒得發慌,跑到九江來行走,還順帶拜會一下他這個幾乎要被江湖人遺忘的老一輩高手,不禁微微搖頭苦笑一聲道:“天劍客有事還請直說,切莫尋小老兒開心。”
楊治哈哈一笑,心中微微尋思片刻,口中道:“在下此來,第一件事卻是要向天機閣購買些消息。”
常青雖然覺得楊治這個說辭只怕依舊只是一個藉口,但這個藉口卻很是精妙,一時也想不到其它說辭,只得順着楊治的話道:“不知天劍客欲買什麼消息?小肖息在下倒也能做得了主,但重要的消息,天劍客還需尋少主購買。”
他口中的少主,卻是林道然了。
楊治哈哈一笑道:“於在下倒是重要,但與天機閣想必也不是什麼秘密,堂主想來也能做得了主。”微微頓了頓,看這常青不接話,再次開口道:“如今大刀盟與長風鏢局正在大戰,在下想要買的消息便是兩方大戰之事。”
楊治雖然只是臨時想的藉口,但他要買的消息
,卻是楊家寨目前尚缺的消息。雖然楊家寨有聽風門和暗堂兩個專門打探情報的組織,但聽風門的重點是朝堂,暗堂的人還沒能發展到江北去,兩大門派大戰的消息於楊家寨來說確實不足,但這些消息卻並非什麼機密,只是量大罷了。
常青聞言心中一動,捻鬚道:“天劍客所要的消息,是要詳盡的還是一般江湖人所能盡知的?當然,一些機要之事,天劍客只能找少主購買了。”
楊治微微點頭道:“一切關於兩派大戰的消息,只要你能拿得出手,在下全要。”
常青微微一笑道:“自古消息關生死,最是值錢不過,本堂的消息,又是經過整理分析所得,絕無半點虛假,天劍客索要量大,本堂主特意爲天劍客做個實價,一條消息一兩紋銀。”
楊治撇撇嘴,一條一兩,這絕對是天借了,要知道,兩派大戰已經近一年的時間,每日裡不知有多少瑣事,一年下來,怎麼說也有幾百萬條各色消息了。
楊治哈哈一笑,道:“堂主倒是好算計,不過一條一兩過了,若先生開這個假,在下也難以承擔得起,索性只要機要的罷了。”
常青也是微微一笑,所謂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天下生意往來,無外乎這個道理,看楊治推辭,常青呵呵一笑道:“天劍客即這般說,那依天劍客的意思,當以何價?”
楊治豎起一根手指,道:“一百條一兩,消息買賣可是無本的生意,要知道在下可是連着瑣碎之事一起買的,總不能常堂主以爲在下是肥羊就真個動手狠宰吧。”
常青面色難看,冷哼一聲道:“天劍客說笑了,十條一兩,便是在下的底線了。”
二人你來我往,爭了好一會兒,楊治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價錢也被二人磨到了五十條一兩銀子的份上,這個價格倒也可以接手,索性微微點頭道:“罷了,就五十兩銀子吧,在下今日所來,還有另一件要事,需要常堂主行個方便。”
常青這會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縱然是他在天機閣中久經陣仗,不知道與人談過多少次生意,依舊被楊治的難纏給嚇住了,看楊治終於接受了自己最後提出的價錢,心中微微一鬆,這個價錢,幾乎也已經接近他的底線了,再聽到楊治提起還有事情,不禁順着楊治的話道:“天劍客有事但講無妨!”
楊治微微一笑道:“楊治很早就進了江臨城,入住了天機樓,楊治之後,有一行人護着一名女子入住了天機樓中,在下在江南有些營生,欲取此女爲壓寨夫人,特來向常堂主通報一聲。”
常青被楊治一番殺價弄得雲裡霧裡,楊治又刻意將事情說得曖昧,再加上這事在江湖上也不是什麼大事,常青索情擺擺手道:“天劍客自便即可!”
楊治起身抱拳一禮道:“即如此,楊治謝過常堂主,他日楊治大婚之時,必請堂主吃一杯喜酒。”
話音一落,便帶着宇文化及和匡邵斌等人出了天機樓後堂。
剛一離開天機樓後堂,楊治便轉到了天機樓大堂之中,此時許陌青已經帶着楊治此次帶到九江的衆人守在大廳之中,見楊治出來,連忙向楊治點頭,示意楊治已經準備妥當。
楊治見許陌青點頭,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問道:“崔紫纓在哪個房間?”
許陌青連忙回道:“回公子,天字一號房便是崔紫纓住着,二號房是她的三名侍女,其它幾間天字號房間,卻是司馬長青和一衆心腹住着。”
楊治點頭道:“帶路,動手吧,要快。”
許陌青連忙在前面帶路,直接向着頂樓的天字一號房而去,至於匡邵斌等人卻是跟在楊治身後,一行六十多人,直奔天機閣頂樓。
江臨城天機閣足有五層高,此時的司馬長青,已經是全身發軟,連站的力氣都沒了,不禁心中微微一驚,暗道一聲“不好,三更軟骨散!”連忙着人去查,可是他連呼了數聲,只在隔壁房間中傳來了幾聲虛弱的應是聲,再無迴應。
司馬長青知道着了別人的道,連忙盤膝坐定,全力催動一身內力,將三更軟骨散的藥效壓了下去,才提劍出了房門,欲查看崔紫纓的情況。
隨着司馬長青出門,還有幾名長風鏢局的精銳好手也走了出來,看到面色有些發白的司馬長青,幾人相顧苦笑一聲,那幾人連忙道:“是三更軟骨散,公子快走,屬下爲公子攔住來人。”
司馬長青苦笑一聲道:“只怕已經來不及了,待我先查看紫纓的狀況,戰事一起,各位便伺機先逃吧,能逃過一人是一人。”
楊治上了五樓,正好聽到司馬長青這話,哈哈一笑道:“是已經來不及了,司馬兄倒是無須逃了,在下絕不傷害公子一根汗毛。”
司馬長青雖然在感情上一空二白,但在崔家寨中前前後後也呆了不少時日,對於楊治這個頭號情敵自然識得,此時看到楊治,胸中一股怒氣升不禁騰了起來,免強壓下的三更軟骨散再次生效,身體也搖了一搖,以手中長槍柱地才能勉強站住,雙眼怒視着楊治道:“天劍客,你是爲紫纓而來?”
楊治微微點頭,向司馬長青抱拳一禮道:“
是,紫纓若對在下有意,在下自然不願她北嫁,又不願與長風鏢局傷了和氣,還請司馬兄見諒。”
司馬長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慘笑一聲道:“好一個天劍客,好一個楊家寨,將我司馬長青當成可欺之人了?”
話音一落,提槍便向楊治刺了過來。
楊治腳下未停,依舊向着崔紫纓所住的天字一號房而去,匡邵斌卻是瞬間從腰間解下兩杆短槍,向着司馬長青迎了上去。
司馬長青雖然比匡邵斌武藝要高,但這個時候的他已然中了三更軟骨散,一身的內力幾無可用,哪裡是匡邵斌一合之敵,二人只戰了三招,司馬長青便被匡邵斌一槍破了槍路,以槍尾點在司馬長青膻中穴,封了司馬長青的穴道。至於司馬長青的幾名屬下,自然有許陌青帶着楊治一衆親兵料理。
楊治看也不看衆人的戰況,直接到了天字一號房,擡手推開了房門。
紫時的崔紫纓體內三更軟骨散已經發作,軟軟的伏在桌上,連話都說不出來,楊治與司馬長青的對話,她自然聽了個清楚,看到楊治到來,眼中一道喜意一閃而過,轉而又想起了自己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不禁悲上心頭,眼眶發紅,兩行清淚流奪眶而出。
楊治看到崔紫纓流淚,心中也有些心痛,微微苦笑一聲,伸手拭去崔紫纓臉上淚水,口中柔聲道:“紫纓,對不起,讓你受了委屈。”至於崔紫纓的幾名丫鬟,看到楊志卻是面露喜意,她們與崔紫纓朝夕相處,崔紫纓的心思,自然比誰都清楚。
崔紫纓這會被三更軟骨散的藥效還沒過去,此時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拿眼去瞪楊治。
楊治苦笑一聲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待來日紫纓於我,要打要罵,隨便就是,你要打頭,楊治絕對不敢遞屁股,你要打屁股,楊治絕不會伸頭便是。”
一邊說話,楊治伸手抱起崔紫纓,帶着衆人便向着天機樓外而去。
被楊治這一抱,崔紫纓一時間羞憤難耐,卻是動彈不得,只得任楊治抱着。至於崔紫纓那三名侍女,崔家寨隨行的有兩百多人,楊治可不擔心她們會有什麼事。
待楊治等人離開,常青心中突然一動,一拍大腿道:“不好,上當了。”話音一落,便急
急忙忙的帶着人向前廳而去。
待到了前廳,常青正好看到楊治帶人離開,不禁氣得直跺腳,身形一展,便攔住了楊治的腳步,皺眉沉聲道:“天劍客好手段!”
楊治哈哈一笑道:“常堂主已經允過在下,此時攔住在下去路,所謂何事?”
常青臉上怒氣一顯,點指着楊治,氣極道:“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話來。
楊治身後一衆親兵,見這人以指指着楊治,都是冷哼一聲,同時踏前一步。匡邵斌和許陌青宇文化及三人更是手中武器在手,一場大戰眼看就要爆發。
見此情行,楊治突然放聲大笑道:“常堂主早已允過我便利行事,天機閣概不過問,如今這般相送,陣仗未免有些過了。”
楊治這話,可不光是說給常青聽的,天機樓中的司馬長青等人聽到這話,更是險些沒有被氣得吐出一口老血,個個眼中噴火,不光恨楊治,同時也將天機閣給恨上了,要知道他們之所以住在天機樓中,便是因爲天機樓中安全可以保證,入住時更是交了三倍的房費,天機閣掌櫃更是承諾安全無虞的。
常青哪裡不曉得楊治的心思,面上怒氣更重,冷哼一聲道:“楊治,你做了這般事,還要讓我天機閣爲你擦屁股嗎?”
楊治心中不奈,這個時候的他只想快點離開九江,回到濰坊自己的大本營之中,長風鏢局可是有七百多人手呢,要是對他們這些人進行追殺,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哪裡願意浪費時間和這常青墨跡,冷哼一聲道:“常堂主又待如何?”
一邊說着,人更是踏前一步,全身氣勢突然一放。
常青原本在氣頭上,被楊治氣勢一衝,瞬間清醒了幾分,看看楊治身後六十多人,雖然不全是江湖有名有姓之人,但卻站位極爲講究,顯然是久經陣仗,再看看自己這邊雖然也有五十號打手,但真要打起來,還未必就是楊治等人的對手,不禁眉頭微微一皺。
楊治冷笑一聲道:“常堂主,放行吧,爲了一個已經自顧不暇的長風鏢局,開罪我劍神一脈和楊家寨,這個責你擔不起。”話音一落,楊治便帶着人向前而去。
劍神的名頭還是非常好用的,得罪楊家寨雖然常青未必會放在心上,但得罪劍神一脈的罪責,常青自問他就算死也難贖清,不禁氣勢一滯,向旁邊退了開去。
楊治也不敢怠慢,抱着崔紫纓,直接出城而去。
常青直到楊治急急忙忙出了城門,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楊治又擺了一道,再追時哪裡還能追得上半個人影。
城外,幾名暗堂城員早已準備好數十匹良馬,楊治抱着崔紫纓直接上馬,匡邵斌等人也不怠慢,一行人上馬揚長而去,一路上暗堂人前前後後接應,各種補給不斷,一行人也不歇息,直接奔濰安而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