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趙綴空。”
沒有間隔多久,這場最後的兄妹對決便已經結束。當被活剮成人棍,失去四肢,“寸步”被同出一源的心靈之光封鎖,而屬於巫族的恢復能力也被“湮滅”抵消之後,屬於“趙綴空”的生命,則是不可阻擋的走到了最終的結局。
——勝負不存在懸念。
如若說在趙櫻空與趙綴空的兄妹之戰中,趙櫻空以心靈之光“心鏡映魂”以此顯化出主人格的趙櫻空和自己記憶中的趙蕊空,三人聯手之勢下趙綴空尚可通過巫族血脈帶來的強大恢復能力,以及自身的心靈之光“寸步”拖延一二……那麼當同樣可以使用心靈之光的另一個趙綴空也出現後,這場戰鬥的結局早已註定。
嚴格來說,這場對決實在難以被冠以“戰鬥”之名,因爲真正的戰鬥講求的是一種力量上的均衡,至少是雙方各有勝算,即便勝算極其渺茫。
然而當一方實力懸殊至極,以至於對手無法給與絲毫威脅時,這場所謂的“戰鬥”便失去了它的本質,僅僅成爲了一方對另一方的毆打。
與其說趙櫻空與趙綴空二人在戰鬥,不如說這更像是一場名爲“介錯”的劇目,勝負已非選擇,而是早已被決定的宿命,被壓倒性的力量所主宰的可悲結局。
或者更貼切地說,它像是一種判決,一種無法逃避的處刑。
一種對於步入黑暗犯下大錯,雙手沾染至親血液,最終喪失人性,深陷心魔無法自拔的罪人的處刑。
“咳……”
似乎是意識到了所有的抵抗都不存在用處,趙綴空虛弱的咳嗽了一聲。
或許是迴光返照吧,這個自知死到臨頭的青年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終究是:“小蘋果……”
“唰!”
夜叉貼着趙綴空的面龐插入地裡,在切掉了青年一隻耳朵的同時,響起的是趙櫻空那冰冷的聲音:“別那麼叫我,我不是你口中的‘小蘋果’,甚至也不是原本的那個‘趙櫻空’。”
即便長時間的使用“心鏡映魂”,使得趙櫻空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承受着極大的負擔,但即便如此,這個少女握住武器的手也沒有一絲動搖,話語中的分界線,更是明確地劃分而出。
“是嗎?終於長大了啊,小妹……”
聽着趙櫻空冰冷的回覆,趙綴空彷彿感受不到自己身體四周傳來的痛苦,而是選擇笑了起來。但這一次他的笑聲,並沒有之前那大笑中透着歇斯底里的瘋狂,而更偏向於一種苦笑……解脫時的苦笑。
或許是迴光返照,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無論做些什麼都無法起效,又或者是渾身的力量消耗過度,以至於潛藏在心海深處的一星半點殘存意識重新掌管了身體……總之,趙綴空並沒有試圖去求饒,而是用一種幾乎算得上夢囈的語氣道:“小妹……你說,這個世界上會有天堂嗎?”
“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趙櫻空冷冷地回答道:“但如果有天堂,也不是你這種人該去的地方。”
“至於你,趙綴空,你只會下地獄。”
“地獄……沒錯,我只配下地獄。”趙綴空又是咳嗽了一聲,這一次,血沫自他的喉嚨中涌出,令得這個青年的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起來:“我不配上天堂,因爲我做下的事情,就註定會使得我墮入地獄……”
望着明顯是處於彌留之際的趙綴空,趙櫻空的目光微微一閃。
“我們是‘空’,空無一物的‘空’”
沒有留意趙櫻空的眼神,此時的趙綴空與其說是在對自己的妹妹說話,不如說是看見了某些臨死前的幻象:“我們不存在過去,因爲我們所有人的起源都是一條相同的基因;而我們也不存在未來,因爲我們都是內部藏着怪物的果實,遲早有一天會徹底墮落……”
“我們是沒有歸宿的人,而沒有歸宿的人,最終都只會下地獄……”
“不,有歸宿的。”
在聽聞這句話的瞬間,另一個自己與複製體趙綴空離開前的情況,以及他們雙手緊握時的笑容,突兀在趙櫻空的腦海中閃過,讓這個本不打算多說的少女還是開口道:“所有的兄弟姐妹中,會下地獄的只有你,以及那些一手主導了‘空’計劃的長老們。”
“這樣嗎?那也不錯,看來我在地獄裡也不會寂寞了……”
趙綴空費力的偏過頭去,而他的視線中已經沒有了焦距,瞳孔也慢慢擴散而開:“但是選擇留在人間的櫻空你……找到自己的歸宿了嗎?”
其實並不需要回答。
因爲自進入主神空間後,無論是與中洲隊夥伴們一同奮戰的一幕幕,還是與來自於剎那的笨拙關心;又或是主人格的饋贈與委託,以及最重要的,那個爲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的,如木頭一樣的傢伙……
主神空間時關於推薦方面的推薦,並肩作戰時的話語,作爲智者以及隊長時的可靠,以及背地裡爲了自己默默付出時的努力。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心之所向,皆是過往。而這一切的一切,最終定格在了那句並非是“趙櫻空”所說,而是真正屬於“趙櫻空”內心深處說出的話上。
“早在不知道多久前,我的內在就被屬於他人的愛所填滿了啊。”
儘管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但趙櫻空面上不自覺所露出的微笑,已經說明了一切。屬於天山上的雪蓮再次綻放時,依然美得令人心顫。
“這樣嗎?那也挺好的,好人就應當有歸宿……”
或許是某種冥冥之中的第六感,趙綴空也露出了安祥的微笑,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只留下最後的一句話語:“而惡徒,將迎來與他們相稱的結局……”
“對方隊員被殺掉一人,中洲隊當前積分爲正三分,目前得到獎勵點數正六千點,恐怖片結束時,負獎勵點數者將直接被抹殺……”
於是,伴隨着主神的提示聲,一個故事劃上了句號。
同時,也標誌着不久之後,另一個故事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