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他們說如果你同意的話,待到迴歸之後會邀請你進入主神空間?”
南極洲的一處冰原之上,只有一條手臂的“李查德”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眼前坐在輪椅上的金髮青年,如果不是知曉對方從不會開玩笑,那麼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但他們三個人明明知道你的身份,不是他們的隊長——”
“我想,是因爲這幾天的交流吧。”
“尼奧斯”嘆了口氣道:“這幾天的時間裡,他們幫了我很多,我同樣也幫了他們很多,甚至抹去團戰負分之後,竟然還有相應的結餘,足以讓他們去兌換一份進入主神空間的契約……畢竟他們需要一位智者,去帶領他們復活死亡的戰友。”
“而且,他們說我可以回到主神空間去治療身體的情況……”
“在這裡也一樣可以治療!”“李查德”猛地一揮手:“以尤里的生化基因技術,區區身體的殘缺而已,只是小菜一碟!”
“但尤里的基因技術,無法完全解決我們身體的問題。”
“尼奧斯”又是嘆了口氣道:“你應該明白吧,李查德?爲了完美的扮演我們的本體,在一開始我們的身體內部就存在着大量的隱患,以這個世界的基因技術無法解決,只有回到主神空間使用全身治癒才能完成……所以這不僅是爲了我自己,也是爲了你。”
“復活道具已經遺失,而以現如今的南炎洲隊,我很擔心他們能不能成功完成相應的任務——”
“那是他們的事情,尼奧斯,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南炎洲隊的事情和我們無關,那些是本體的記憶,不是我們。”
“李查德”打斷了“尼奧斯”的話語:“問題總能解決的,你應該向前看,這裡纔是我們應有的歸宿。”
“我明白,可是我……”
尼奧斯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彷彿泄氣般地道:“好吧,我承認,在這幾天的相處裡,我有些放不下他們。”
“你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吧,尼奧斯?你變了,變得沉溺於那些虛假的,不屬於你的記憶中,甚至接受了自己成爲本體影子的事實。”
“李查德”以一種複雜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金髮青年:“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那在我印象裡的那個尼奧斯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是個無比驕傲的人,不會允許自己成爲他人的複製品,更別說是這種純粹的‘替代品’了……”
“你要知道,即便你的願望真的實現,那麼當那個真正的尼奧斯復活之後,你和他之間又該如何自處?你的性格你自己也很明白,他定然會看你處處不順眼,而你也是同樣……到那時,你又該如何在南炎洲隊中自處?難不成還能指望攢夠五萬獎勵點回歸現實嗎?”
“不,在我們眼裡,他和我們的隊長尼奧斯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突然之間,一個聲音插入了二人之間的對話,李查德的身影自風雪中走來,臉上掛着那副一直以來的笑容,甚至讓在場的二人都恍惚了一下:“這件事情,這幾天裡我們已經清楚的瞭解到了。”
“你白癡麼?”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讓“尼奧斯”下意識的罵出了自己最常對李查德說的一句話,但話音剛落,金髮青年就愣了一下,只好道:“我不是你們的隊長,也不是你們記憶裡的那個‘尼奧斯’,我只是一個擁有尼奧斯記憶的複製人,僅此而已……”
“說什麼呢,真正的複製人可不會像你那樣啊。”
只見李查德又露出了他那種看上去略微有些憨傻,卻頗具感染力的笑容,他走上前來,再度拍了拍“尼奧斯”的肩膀道:“沒有問題,我相信你,能從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依然沒有崩潰,甚至還帶領着他們回到這裡來,解放那些被當做實驗品的人們開始,就證明了即便身份不同,但你依然是我認識的那個尼奧斯。”
“甚至,真正的尼奧斯也不像你這麼有人情味呢。” 李查德的最後一句話,使得輪椅上的金髮青年愣了半響,待到他回過神來時,壯漢的身影又折返回頭,彷彿來此就是爲了說這一句話似的。
“尼奧斯”幾乎是以一種呆滯的目光,望着李查德的背影,連忙大喊道:“給我等等,我還沒答應——”
“放心吧!你肯定會答應的!沒有人比我更懂尼奧斯!”
……
“他是這麼說的。”
同樣望着李查德的背影,“李查德”的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看向了呆坐在原地的金髮青年,聳了聳肩膀道:“我想,我應該已經等到了你的答案。”
“不,可是我——”
“表情。”
“李查德”指了指“尼奧斯”的面容:“一個人的表情,會表露出自己內心的情緒,你聽到那句話後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尼奧斯”下意識的望向冰面上自己的倒影,而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對方究竟在說些什麼,因爲倒影中的那個金髮青年,赫然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他說的沒錯,沒有人比‘李查德’更懂‘尼奧斯’。”
看着對方似乎明白了什麼,“李查德”似乎也放下了什麼重擔似的,露出了和走遠的本體一模一樣的笑容:“所以有什麼想要去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吧,兄弟,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我能處理好的。”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無論從思維方式還是記憶,都和本體一模一樣,再怎麼努力最多也只能變得和他一樣,從而產生了害怕的情緒?”
“我會怕?開什麼玩笑,我可沒有打算和本體完全一樣。”
“尼奧斯”不由得嗤笑一聲,在這一刻,那個高傲的他似乎又回來了:“我就是我,與他何干?”
“哈……這纔是我認識的尼奧斯。”
“李查德”望了一眼身前擁有同樣命運,卻即將走向另一條嶄新人生之路的戰友笑了笑,伸出拳頭道:“沒有贗品贏不了真品的道理——”
“一路順風,兄弟。”
“嗯,你也是,兄弟。”
兩個男人的拳頭,在冰原上赫然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