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安全。
當楊雲從主神空間離去,選擇重返咒怨位面的那一刻,他的心頭被楚軒臨別時的那句囑託所佔據……明明是四個平常無奇的字,卻在楊雲的耳畔不斷迴響。
注意安全?楚軒何時變得這般關心別人的安危?這是否意味着,這一次的歸來將面臨着某些超出預期的風險?又或者,是不是會有一些未曾預料到的變故在等待着自己?
心中想着一系列亂七八糟的可能性,從咒怨位面可能有外敵入侵,到鬼怪怨念再現,再到蘆屋道滿的詐屍復活,再到天庭的再次入侵……等等等等,楊雲幾乎考慮了所有可能發生的壞事情,但當他的雙腳踏入倫戈米尼亞德的核心操控室,一切依然是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難道說,真就是楚軒的一句善意提醒?
“楊雲?你什麼時候來的?”
當楊雲的心思依舊被楚軒那令人琢磨不透的話語佔據,他在思索其中是否隱藏着更深層的含義時,一直面向顯示屏忙碌着的剎那終於察覺到了他的腳步聲,一臉驚訝的回頭望去。
她的表情先是帶着明顯的驚異,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戒備,但當剎那意識到來者不是別人而是楊雲後,所有的驚訝和警惕瞬間轉換成了無法掩飾的驚喜。
雖然剎那的雙腿早已從污染與侵蝕中恢復,能夠正常行走,但她仍舊保持着原有的習慣,坐在那臺高科技的輪椅上:“等等,爲什麼我沒有感覺到你的到來?”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就是這麼正常的走進來了。”
楊雲撓撓頭,也沒有去糾結這些小事:“上個世界結束以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故此沒辦法來看你……話說,距離我上次離開之後經過了多久來着?”
“沒多久。”
那份驚喜在少女的臉上僅僅綻放了一瞬,轉瞬即逝,在短短數秒之內,剎那又恢復了往日那精明強幹,知性從容的表情。而她只是微一沉吟,便給出了一個確定的答案:“六年十一個月二十七天七小時五十八分鐘零七秒。”
“……倒也沒必要這麼詳細。”
聽到這個詳細到時分秒的回答,楊雲在心底裡默默地抹了把汗,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有種由於自己說錯話,導致對話進入了某種奇怪節奏的預感:“總之,我就不多說廢話了……我已經達到了第四階高級,這次迴歸便是來履行當日的約定,將這個世界徹底修復的。”
“哦,四階高級了……”
剎那一開始自然地點了點頭,彷彿是出於本能對話的反應。然而,隨着楊雲話語的逐漸沉澱,她的意識才真正追上了敘述言辭的含義,原本代表着認同的點頭動作突然停頓,彷彿被突如其來的認識衝擊所定格。
坐在輪椅上的少女似乎因爲這突然的信息而變得反應遲緩,她的動作慢了下來,就像是沾滿了鏽跡的齒輪,難以順暢轉動,那平日裡充滿着邏輯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不確定,甚至有些困惑:“等等,你剛纔說了什麼?”
“我說我已經解開了第四階高級的基因鎖……當然,我能夠理解你的難以置信,但我的確四階高級了。”
隨着楊雲不得已地再次重複了自己剛纔所說的話,一聲尖銳的叫喊在倫戈米尼亞德的核心操控室內迴盪,那是驚訝、喜悅和難以置信情緒交織在一起的爆發。這一刻,剎那的情感如同溢出的洪水,無法抑制,也無處遁形——
“你四階高級了???”
……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了。”
楊雲的故事說了很久,而剎那也靜靜地坐在輪椅上聽了很久。
在聽聞楊雲在瓊華派扮演前輩高人時,她會忍俊不禁;在聽聞楊雲遭遇火麒麟陷入危機時,她會緊張擔憂;在聽聞楊雲突破第四階中級時,她會握拳欣喜;在聽聞楊雲最終在六團大戰中成功贏到了最後時,她會露出與有榮焉的勝利微笑。
在聽聞楊雲竟然與一名仙人正面爲敵時,她會自輪椅上猛地站起,用耐瑟之核掃描楊雲的全身情況確認他是否還活着;在聽聞楊雲突破自我,成功領悟“光風”時,她會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在聽聞楊雲用奇蹟重現出第四團的戰士英靈時,她會露出懷念的笑容;當聽聞楊雲最終以弱勝強,戰而勝之時,她也會感同身受地露出勝利的喜悅。
——而當聽聞楊雲成功拯救世界,將一整顆星球納入自己的內心世界時,即便是剎那,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複雜表情。
“真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做到這一步,僅僅八十年不到的時間就達到了基因鎖第四階高級,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那種第四階高級……”
即便二人相互之間已是熟絡無比,剎那望着楊雲的眼神依舊在看向某種現實之中根本不存在的生物:“怪不得倫戈米尼亞德內的儀器無法檢測到你的進入,原來你的位格已經與此方位面等同,與天地合而爲一,不分彼此……”
“咦,有嗎?”
楊雲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身體,雖然知曉複製體鄭吒在終戰時到達了所謂“自然之威,無可匹敵”的境界,但聽剎那的這個描述,自己“與天地合而爲一,不分彼此”的境界似乎也不呈多讓來着。
不過實力越強顯然是好事,楊雲倒也沒去太在乎這件事情,而是在講完了故事之後認真地看向了剎那。他只是略微一伸手,青綠色的仙靈力便在手掌上出現:“當時辛必安團長說,若我能夠將生命能量與內力昇華進階,再到達四階高級,便能夠將罪孽全數清除,以大偉力再造乾坤,將這片大地的傷口也給盡數治癒。”
“而現在,我不僅到達了第四階高級,同時體內的能量也進化成爲了仙靈力,應該算是超額完成任務了吧?”
楊雲露齒一笑:“所以接下來等我徹底治癒這個位面,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
聽到這句話後,剎那的表情第一時間不是喜悅與如釋重負,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她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略微有些慌亂的道:“對啊,回家。”
“稍等一段時間,我需要做一些準備,以及和琉璃她商量一下……”
說着,剎那推着自己的輪椅,逃跑似的離開了核心操控室。
——徒留在原地伸出手來,有些愣神的楊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