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腦海裡不斷閃現這老者的身影。
一招一式,簡單而又不簡單,一式之中又蘊含千萬式,當真是妙不可言,基礎纔是重中之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由最簡單的一,越演越多,至於無窮無盡,方寸之間便是千變萬化,此時劉季尚沒有這種感受,只是沉浸在劍招之中。
之前劍以及一切外物在劉季心中也只是器的地位,器,也就是說只是外物,並不重要。只有當真正去了解,感受過其中的魅力,其中的道之後,才能知道器也是武學上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劉季邊想邊往外走,沉浸於其中竟是不知不覺走出了內宅,劉季尚不自知,徑直向外走去,身後一柄玄鐵長劍一柄木劍交叉而負,一般的樣式,一鋒一鈍,所見之人俱是驚異,單是一模一樣的外形,足以知曉制劍之人境界技藝之高。
徐保一正在府前值守,遠遠看到劉季低着頭往前走,再看劉季背上一柄木劍,便已明瞭,劉季已經得了老者的真傳。
劉季直直的向府外走去,徐保一看得清楚,劉季此時神遊物外,似是無意識,又不能這麼說,此時若是貿然打擾劉季,或許就會干擾了劉季的冥想,還有可能就是劉季無意識下的出手,徐保一非是劉季的對手,不敢打擾劉季,只得讓他出去。
劉季出得徐府,一路卻是向堡外走去,說來也巧,一路上熙熙攘攘,竟是無人碰到,干擾到劉季。一直走到這隱月潭,似是習慣此地,不自覺之間又到了這裡,駐足,右手握住了木劍劍柄,從背後緩緩取下。
劉季鬧海之中此刻正在不斷重複着老者的動作,“刺,劈,……掃。”第一次練習這些動作,劉季的身形有些僵硬,動作十分不自然,似是不滿足於如此,一遍遍的周而復始之中。
“刺,劈,……掃。”
“刺,劈,……掃。”
……
橫斷山脈之中,距離徐家堡不遠的地方。
“鬆叔,柏叔,方纔遠遠地看到那堡子,可是徐家堡。”一個少年說道,少年一身獸皮,再看被稱爲鬆叔和柏叔的男子,身上衣衫雖有些破舊,卻仍是完好得待在身上。
這三位正是洛水肖家的肖鬆肖柏還有家主肖山的孫兒肖志鵬。
肖鬆扯扯身上的衣衫試圖讓它保持能夠保持體面的造型,肖柏卻哈哈一笑把上衣順着破裂處一把撕開,露出遒勁的肌肉。
“到了,到了。”肖柏欣慰的說道。忽而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有一股真氣在波動,不知是爲何,肖鬆你感受到了嗎?”
“這種真氣程度也就是初入先天吧,你現在連這都關心了嗎?”肖鬆嘲弄的說道。
“不如去看看!”肖志鵬忽然提議道,並且已經在向剛纔肖柏目光所在的方向奔去。
“肖柏,你!你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志鵬他初入江湖好奇心重。”肖鬆怒極,伸手怒指肖柏。
肖柏無所謂的擺擺手,“肖鬆,你激動什麼,志鵬多見見世面也是好的,有咱們兩個在能出什麼岔子?”
“你還有臉說,出了岔子每次都讓我上,你在背後貓着,存心陰我是吧。”肖鬆破口大喊。
“都到了徐家地界上了,你喊這麼大聲是怕人家不知道咱們肖家嗎?這會兒還能出什麼岔子,讓志鵬看看也就罷了。”肖柏一邊說一邊向肖志鵬追去。
“你……”肖鬆一個字剛出口,肖柏已經走遠了,無力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肖志鵬走到近處,盈盈一清池,一少年看起來還不及自己年長,正手持一柄木劍揮灑,說來也怪,這少年只是不斷練習着基礎劍招,也不見他施展什麼劍法。
“兄弟,你這是幹嘛呢,老是重複來重複去的。”肖志鵬出聲問道。
這少年便是剛剛略有收穫的劉季,此刻不斷地下意識重複劍招讓他的對劍的體悟不知不覺之間有了不小的進步,揮灑之間已經有了老者幾分神韻,看似尋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入門簡單,但是真正困難的卻是後面,這麼說起來劉季此時的劍也算不得什麼。
劉季此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哪裡能夠理會肖志鵬的詢問。肖志鵬連問兩句,見劉季也不答話也無任何反應,心下大惱。初入江湖的少年兒正是最血氣方剛的時候,一言不合便能拔刀相向。
從肖家出來之後,肖柏打算日夜兼程,趕到徐家堡再做他議,肖鬆卻說要帶肖志鵬歷練一番。肖志鵬從未遠行,這頭一回出這麼遠的門,自然是好奇心最重,敬畏之心皆無,想要好好看看這花花世界,見見世間英雄。即是如此,肖柏也就只好選擇和兩人一起,畢竟家主肖山早已託付,不過肖柏本來就和肖鬆不太和,一路之上更是少不了爭端,肖柏雖然狂妄自大,卻奈何不得本家的人。肖鬆謹慎內斂,一路上卻屢屢讓肖柏吃盡苦頭,肖柏是有怨無處訴。
一路行至此處,雖然不算坎坷,卻也風餐露宿,不過卻完全沒有熄滅肖志鵬心頭的熱情,此時劉季的不理睬正如熱油澆在了肖志鵬心頭的火氣上,肖志鵬瞬間便是怒從心頭起,手下見真章。
要說這肖志鵬本是後天八級修爲,算不得奇才,卻也難能可貴,畢竟是出身武林世家,底子紮實,一路上肖鬆肖柏又有意歷練,修爲提升十分迅速,已經突破了後天八級達至後天九級的水準,肖家人有個特點就是氣壯如山。肖志鵬任脈打通之後血氣滾滾,身形更顯壯碩,直如暴熊一般,不做勢還好,一認真起來確實像大熊撼地,拳頭足有沙包大。
肖柏遠遠趕來,尚隔得遠,就見肖志鵬已經氣運如熊,大喝一聲:“不可!”
他怎麼也沒料到才這麼一小會兒功夫肖志鵬就和人準備動起手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肖志鵬出了什麼紕漏,不然對方豈會不明不白的出手?
肖柏到底是先天高級修爲,經歷也多,一眼便看出那邊持木劍少年似乎是在悟道,眼神尚是不清明,心下直呼“得罪,得罪。”卻也來不及動手。
肖志鵬此時怒在心頭,有從未聽聞見過人悟道,怎知劉季是在悟道。要說劉季此刻也不算是悟道,只不過是太過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肖志鵬此刻聲勢驚人,劉季恍惚間看清了自己的形式,腦袋一陣空明。卻不知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有人要對自己出手,仗劍身前。
“這裡是隱月潭,怎麼會到了這裡,只想着劍了。這人是誰,氣勢如此驚人,爲什麼對我出手,莫非又是徐馬牛手下的人,他竟然籠絡到了這種人嗎?”劉季轉瞬之間想了很多,卻見對方已經動手了,竟是直撲了過來。
“不可!”一聲大喝傳來,劉季微微一滯,卻定下心來。對面壯漢已經快到身前了,他不停,自己更停不得,持劍而立,八風不動,見招拆招。
肖志鵬此時哪裡聽得進肖柏的話,只想把這小子騎在身下暴打一頓纔好結心頭之氣,看這小子這小身板,用不了幾招就能制服。
劉季到底是經驗略勝一籌,實力也較之肖志鵬高,一個閃身躍步便是晃到了肖志鵬身後。
“好快的身法!”肖志鵬心頭只閃過這個念頭,隨後後背之上便是傳來一股巨力,整個人踉蹌而跌倒在地。
肖鬆慢來一步,卻正看到劉季一擊重掌打在肖志鵬後背上,目眥欲裂,先天實力瞬間迸發,“豎子敢爾!”直向劉季奔去。
劉季剛打完一掌便是一驚,自己有一種被注視,被鎖定的感覺,很不舒服,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強大的真氣威壓,直向自己而來。
劉季大驚,先天境界的對手,這可如何是好,完全是被碾壓的節奏。
“住手!”
又是一股先天真氣爆發出來,瞬間是與之前的真氣碰撞在一起,劉季感覺自己舒服了很多,卻也莫名其妙,“這三個人竟不是一起的嗎?”
肖柏瞬間爆發,一手拉住了肖柏的胳膊。肖鬆來勢洶洶,兩人一直停在了離劉季十米開外的地方。
“肖柏!你又想怎樣,這小子傷到志鵬了,你竟然幫着一個外人,放手,等這次回去我定然向家主稟報此事!”肖鬆怒不可遏,他不知道肖柏此時此刻到底是爲何如此,他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肖志鵬被人擊倒在了地上。
“柏叔!快替我擺平這小子,這小子太狂妄了!”肖志鵬指着劉季說道。
“你們倆都閉嘴,讓你們兩個把我肖家的臉面都丟盡了!”肖柏怒道。
劉季此刻有點明白了,這三個竟然是肖家的人,看起來只是一場誤會,今天應該會平安無事。
“肖柏你給我說清楚,我們丟臉,是你丟臉纔對吧!”肖鬆不客氣的說,卻是已經收起了真氣,他知道肖柏既然這麼說,肯定是有什麼因由,嘴上卻一點都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