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馬牛和徐龍象此時俱是不知家族內又設顯隱兩宗,實際上徐家知道有顯隱兩宗的人除了家主,也就只剩顯宗門人和隱宗門人。之前的胖老者就是出自顯宗,而被稱作老鬼的老者出自隱宗。
自顯隱兩宗成立之始,顯隱兩宗就在不斷地摩擦,交手,每一屆家主之位的傳承都有着顯隱兩宗的手筆,徐家的孩子自從五歲左右就開始悄然被選拔培養,由是徐家每代的繼承人總是出現明顯的性格差別。
顯隱兩宗數百年來你爭我鬥,但是都秉承着不動搖徐家根基的底限,每代家主的繼承人都會有許許多多的家族中人支持,但這些也都是顯隱兩宗的安排,每一代家主都是在絕對保全徐家實力的基礎上纔會選出。
家主是一個家族的領導,擁有着絕對的指揮權,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家主。而顯隱兩宗卻擁有着絕對否定權,兩宗認爲不能施行的策略,家主也無權擅自行動,可以說家主掌握着用人的權利,但人卻都歸兩宗驅使。
兩宗纔是徐家的絕對實力。
交代完事情後,十幾個老者四散而去,他們需要傳達很多訊號,做許多安排來保證武林大會之前,徐家的各項準備工作能夠有條不紊的展開。
剛纔發話的老者,也就是徐家三代家主徐笑天,他開創了徐家蓬勃發展的歷史,蒐集天下武學,築藏武閣,成就徐家底蘊。後有徐家四代家主徐道,徐道武功天下獨步,罕逢敵手,聲威如日中天。此徐笑天是爲顯宗,徐道卻是隱宗,顯隱兩宗對立又一致,所以不存在打壓一說。
此時顯隱兩宗由徐笑天主導,徐道卻是在閉關潛修,這徐道卻是早已先天十級巔峰,衝擊仙道,凡此百年間仍未得寸進。
徐笑天嘆了口氣,世人都說神仙好,誰又知道這一路上的荊棘坎坷,多少紅塵枯骨,多少聲嘶力竭的吶喊,多少窮途末路的悲號。
徐道天縱之姿,卻也止步在了先天巔峰,修仙修仙,如何修仙?
這次武林大會,外人只道是徐家爭取武林至尊之位,卻是不知也是徐家宗老們搏一線仙途的手段,修仙之人雖然行走於世間,卻不屑與武林中人結交,從來未曾聽說有武者知曉成仙之途。
世間亦是從來不缺少敢於挑戰修者的武者,卻無一例外的失敗了,而失敗的結果就是死。
徐笑天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當時自己剛剛踏入先天,在外遊歷闖蕩,只覺着先天修爲,天下之大,當可去之,那次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當時徐笑天跨越大洲,到達了北神州,北神洲民風彪悍,自是不乏豪放武者,徐笑天也是結識了一衆先天武者,交遊天下。
這一日一行人來到一個小村,忽而一股滔天的真氣陡然而發,直驚得三裡之內鳥獸四散。徐笑天等人暗暗心驚,結伴來到附近,卻見一個年輕男子立於一草廬之外,周身氣勢隱隱,剛纔的真氣正是屬於此人。
這年輕男子一臉傲色,昂首挺胸立於草廬之前,結一寶錦發,一身青衣衫,不可小覷。徐笑天等人不明所以,只是遠遠觀望,只是驚訝於男子實力,似乎已經登峰造極。徐笑天非是北神洲人士,自是不知曉此間強者。
“他似乎是撫風手聶遠,你們看他的一雙手。”有人悄悄出聲。
徐笑天目光匯聚到那男子的雙手之上,男子雙手背於身後,卻是呈掌,掌心之中隱隱有小小的漩渦,似是龍捲風一般,此等真氣運行之法,徐笑天此前聞所未聞,驚訝不已,當真是登峰造極。
“果然是聶遠,這聶遠年方二十五,在我北神洲已是聲名在外,傳說一身修爲已到先天八級,只是不知爲何出現在此地。”又有人說道。
徐笑天大驚,二十五歲的先天八級,世間竟有此般奇才?若是如此,不出幾年,定然能夠笑傲武林。
徐笑天正自感慨,年輕男子,也就是聶遠開口說道:“在下聶遠,久聞人仙殊途,卻不知我先天九級巔峰的實力能否達及仙人一二,還請賜教。”
這聶遠說話之間卻是用了真氣,這聲音遠遠傳出不知多遠,口氣之中更是帶着一種嘲諷,一種孤傲的語氣,徐笑天卻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很顯然,聶遠對自己的實力很是自負,同時又對傳說中的修者有些不屑,其實很多武者都有着這樣的想法,只是很少有人付諸於實踐,但是但凡見過修者出手的人,都不會再去懷疑修者的實力。
聶遠也是年少俊傑,二十五歲的先天十級有些驚世駭俗,他有着自信的實力,同大多數武者一樣,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者,他很不屑,他想證明,武者不比修者弱。
他找到了這個修者,修者並不難找,因爲他們從不刻意掩飾自己的存在,他們就在衆人之中。聶遠用這樣的口氣說話,爲了修者的尊嚴,這個修者必須應戰。
草廬中傳出一個聲音,平淡,似乎不帶有什麼感情,“你這是在挑釁,我給你一個機會,離開,活;不離開,死。”
聶遠哈哈大笑,“好一個死活,好像你能夠決定得了我的生死一樣,有什麼本事就趕緊拿出來吧,我聶遠不信什麼修者。”
草廬的們緩緩打開,一個衣着普通的男子走了出來,面目沒什麼奇特,若是他自己不承認,或許徐笑天會認爲他是一個普通農家人。
這修者毫無氣勢,不知是真氣內斂還是什麼,徐笑天等人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絲毫威脅,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聶遠,又掃視一圈,“就這種水平?”修者帶着不屑的口氣說道。
聶遠從出道以來第一次有人用這種懷疑的口氣對他說話,怒不可遏,“閣下勿要耍嘴上功夫,還請手下見真章。”聶遠看這人毫無氣勢,卻也不好先發制人。
修者淡淡地說道:“來吧,用出你最強的招式,讓我看看你憑什麼挑釁我修仙之人,否則,你沒有機會出手的,你必須付出血的代價。”
聶遠冷哼一聲,“即是如此,接我這招風捲殘雲!”
隨着聶遠一聲冷哼,兩隻手掌卻是交疊在一起,手心中一股旋風忽然而起,越來越快,似是帶着一股驚人的撕扯力,聶遠不斷提升氣勢,片刻之間,這旋風已然凝聚到極爲恐怖的境地。
巨大的撕扯力加上被壓縮,一旦釋放出來,便是龍象亦會被撕毀,聶遠此時已經凝聚了太多的真氣了。
“呔!”
聶遠身法極快,徐笑天等人只覺一道殘影閃過,竟是看不出聶遠的身形。再看那修者,似是不爲所動,突然嘆了一口氣,“這世人,已不理解我仙道了。”
聶遠分明只距離修者不出十米,修者的這句話卻是緩緩傳到徐笑天等人耳朵裡,此時聶遠卻是還未衝到修者身前。
修者擡起一隻手,正對聶遠,仍是毫無氣勢,但此時一衆人只覺不能行動了,身體不知道被什麼力量所懾服,只能由內而外發出用力而產生的顫抖。
“破。”簡單的一個字。
聶遠如遭雷擊,整個人卻是被扯住了一樣停在了半空中,掌中旋風亦是蕩然無存。聶遠的眼睛圓睜,似是在用力,卻是徒勞的,嘴巴張開似乎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聶遠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哀求的神色,這一刻,他知道了,武者和修者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之上,傳說是真的,現在聶遠的心裡充滿了悔意,自己還年輕,自己還有接近二百年的時間,若是這次能夠活下來,或許自己也能踏入仙途。
看着聶遠的眼光,修者淡淡說道:“哦?有了悔意嗎?但是,修者的威嚴是不容褻瀆的,我說過,離開,活;不離開,死!”
“印!”又是簡單的一個字。
只見修者手掌一翻,向下一按,徐笑天等人感覺有一種力量似乎在碾壓自己,自己恨不能爆裂開來才痛快,都發出痛苦的叫聲,徐笑天心頭一冷,莫不是今天要死在這裡了,不甘心啊,無妄之災!
就在徐笑天等人難受異常的時候,轟的一聲,似是大地都震動了一下,塵土四濺。徐笑天陡然感覺身上一鬆,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氣,其他人亦是如此。
煙塵逐漸消散,徐笑天等人慢慢直起身來,剛纔那種感覺太難受了。地上緩緩顯露出一個凹陷,一灘血紅充斥在其中。
“這是……!”徐笑天面露驚色。
一個血紅的手印印在了地上,約有一人大,裡面鮮紅一片。
“這是聶遠!”終於有人驚呼了出來。
他們能夠確定,那一灘血紅,就是被拍死的聶遠,甚至都沒留下什麼,屍骨無存,一衆人冷汗就流了下了,再去看那修者剛纔在的地方。
人已經不在了,草廬的門又關了起來,他們不知道那修者還在不在裡面,卻再沒有人敢向草廬那邊走去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