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深。
東大陸西海岸邊一座小城。
李敬帶着江旖旎御空到來，在城外遠郊落下站定。
遙望不遠處夜幕下燈火通明，乍一眼看過宛若是個現代城市的海濱小城，江旖旎出聲。
“夏芊芊倒也確實有點能耐，憑藉着有限的資源與藍星技術手段竟是在百多年裡就將一些基礎設施給普及了。雖然沒能有更進一步，但依靠當初藍星各方勢力提供給她的破銅爛鐵能發展到這程度已很是不容易。”
“她的能力確實不差，但我覺得更多是民心所向，整個大夏都支持着她。”
李敬笑笑，道。
“昔日無緣天魔大法是她的運氣，也是她的後天優勢。暗藏在天魔大法背後的兇險姑且不論，當初她身在皇家若是涉足了修行，遠不可能有如今這成就。就以往大夏皇室那些人，有幾個是真正知道民間疾苦又有幾個有爲民之心？”
江旖旎聞言眨眨眼，點頭道。
一處至高信仰不曾到過的位面空間。
從某方面來說，至高神族就好像是個大型黑幫。
這不好說話了嗎？
再看她身邊這一位。
時間來到兩天後。
？
其三則是豐收女神。
“坐下一起吃點？”
說着，他又接着道。
但李敬。
李敬止步。
倒是沒想象中那麼艱難。
傍晚時分。
偏頭。
一名白衣青年揹負着雙手滿臉古怪打量着兩人。
李敬沒所謂着出聲，道。
拳頭大可不一定有用。
畢竟這百多年她幾乎全數是在鎮源塔裡渡過，時間流速不一樣。
李敬微笑，止步道。
“這其中涉及到了至高神域內部的利益分配，以及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個人信仰，是有限的。”
李敬歪頭。
江旖旎臉上當時就有些掛不住。
越來越淡薄人性不全是修爲高了緣故，更多的是活過的歲月久了。
江旖旎啞然，由衷地爲至高神族全體默哀了一下。
李敬看出來了她的心緒，她沒必要藏着掖着。
冷不丁見到這位，江旖旎面色微變。
作爲至高神的李敬萬萬不可明目張膽地阻擾祖神們爲整個至高神域“謀福祉”。
他們所信奉的主神只有三個。
李敬點頭。
“沒事，我還有這個。”
眼前李敬毫無自覺地喊自己一起坐下吃海鮮，屬實叫天聖境天道難繃。
見面求包容。
一整個位面啊！
若至高信仰能夠進入其中，至高神族立馬就得起飛。
拋開另一位面空間可能落在個別祖神手裡的好處。
往昔他當然沒資格說這話，可如今眼前這一位當真有些不夠看。
“不知。”
“但其實你參考藍星的至高教會就可以明白，至高信仰的構成從來就不會惠及所有的神。”
她如今說是百多歲的人，實際渡過的時間是上萬年。
最後還是得揍。
原先她倒也是真沒在意過。
然後丫腦袋上還貼着欺天者的標籤。
如果直接去西大陸找那些個祖神，問肯定是問不出什麼來的，說不準還惹一身騷。
李敬的盤算也略黑。
“如此，我們也沒必要進程了。乾脆到海邊去當一陣漁民，自給自足，過過清苦的日子。”
天聖境天道再次沉默，無奈出聲。
“屆時天道閣下你當做沒看見就好，免得大家不愉快。”
李敬這波算是給沒有神位的她科普了一番。
無盡的汪洋退了大潮。
李敬笑着出聲，身形一動帶着她掠向海邊。
由於是老熟人，李敬又暫時沒幹些什麼，天聖境天道姑且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着。
派系可以有自己的地盤。
其實某人進來天聖境時，他便已有關注。
“天道閣下，好久不見。”
江旖旎啞然。
李敬微笑，道。
“所以我們到這海濱小城來做什麼？不直接去西大陸嗎？”
天道閣下？
不過這不是重點。
“都是老熟人，好說。”
“雖說至高神信仰只針對至高神位，不是某一個坐在至高神位上的人，但既然神位到了我手裡誰也別想再拿走。至高神位得到信仰加持增加，對我也是有好處的。”
但不論地盤多大，下位派系都得把利益的大頭分給向上一級的派系。
過程。
“一個人，不可能信奉兩個以上的神。因而至高神族通常不會允許其他的神明插手自身信仰紮根的地方，除非迫不得已。”
這根本不是一個路數！
不論如何，神位沒理由到他手裡。
天聖境天道迎上李敬很是隨意的問候，先是無聲張了張嘴，接着抱拳笑了笑。
不過可能也確實是活久了緣故，兩人很享受此間過程。
這青年是天聖境天道？
李敬這好久不見又是幾個意思？
之前來天聖境，兩人見過面！？
另一邊。
這事她又厚不下臉皮拿出來明着說。
江旖旎聞聲美目一瞪。
“你確定可以搞定至高神域來的那一批祖神？光有神位，恐怕不足以叫他們乖乖聽話。”
是一方自然存在的天地方圓的天道意志。
至高神是其一。
“所以？”
神位易主可以理解，爲毛是在李敬手裡？
眼前這貨別說不是神明，他走的應該是正統仙道！？
眼前這至高神格，簡直是震撼到了他！
這TM……
“道理我懂，只是我們在這守株待兔貌似也無法避免你的神位曝光？”
按照約定。
但毫無疑問是比較弱的那種。
評價了那麼一句，江旖旎沒叫話題停留，疑惑詢問。
李敬現如今到底什麼水準？
要不要那麼有面子？
至少在李敬見過的三位天道里。
“具體如何，沒太多值得深究的意義。你只需要明白，在整個至高神域中至高信仰最爲特殊，它必然會出現在所有神明的地盤裡。”
至少不能給祖神們糾集其他神明“起義”抵抗非正統強權的藉口。
天聖境天道沉默，而後正色出聲。
這期間並不見有失去的人性面被喚醒，全然是這沒有負擔的二人世界讓兩人倍感享受。
“別鬧太過分。”
“運氣罷了。”
轉眼兩天時間過去了，他屬於有點忍不住。
這份量，重到不行。
“機會難得，我們自封修爲作爲一對尋常夫婦，過一陣普通人的日子看看能否喚醒沉睡的那一部分人性，你覺得如何？”
話沒說完，李敬自顧自出聲。
“二人世界是怎麼個二人世界法？”
這在至高神域內部站不住根腳，甚至可被看作叛逆。
李敬這一說，她卻是想起來了。
在暫時沒法妥善拿捏至高神族的現在，作爲至高神的李敬不可有太過亂來的舉動。
說到底，李敬在這等着是爲守株待兔要揍那些即將隨東征大軍漂洋過海而來的祖神。
“可以，你要樂意我陪你就是。”
“不談其他，我甚至不是飛昇到至高神域的信仰系修行者。不要說是這些祖神，至高神域一衆至高若是知曉至高神位到了我手裡，怕是原地也得來上一波‘起義’。至高神位帶來的權能是可以叫大部分至高神族閉嘴，但可被預見的狀況不會因此改變。”
李敬笑着點頭，接着開口。
主要如今作爲至高神的李敬對內出手，得要理由。
“到至高這裡，除卻比較特殊的至高神以外，理論上其他的至高沒理由可以插手。至高之間也有種微妙的平衡，他們不會爲了些許信仰去得罪其他的至高。”
撇開欺天者的標籤，其純實力已接近是天聖境天道沒法對付的了，關鍵作爲天道意志最大的仰仗大道天罰沒法用來對付這位。
“我不知道歷屆至高神是否有過自己獨一份的信仰領地，但作爲至高神自己拿下的地方，只存在一個至高神信仰完全符合神域‘潛規則’。一整個位面都到了我手裡，讓不讓我當這至高神他們不得掂量掂量？”
“確實好久不見，沒想到同道你有一天還會回來這片天地。更出人意料的是，短短百多年的光陰，同道你竟已走到這一步。”
這青年。
天聖境天道還是有能耐叫他喝一壺的。
媽蛋！
偏偏往深處想。
她又覺得沒毛病。
“好呀！我早想就試着趕個海，可惜在藍星那會一直沒機會。”
擡手揉揉眉心，天聖境天道選擇與江旖旎攀談。
？
說着，他講述道。
李敬瞧出了江旖旎心中所想，意味深長道。
不僅修行資源匱乏，啥啥都缺。
他，是天道。
在遠離海濱小城的一片沙灘邊上，多了一棟小木屋。
側目看了眼身邊板料理着燒烤的某人，江旖旎頷首出聲。
“至高神域，祖神！？”
這邊，江旖旎接着道。
大致也就是一個民心所向的問題。
聽得某人如此講述，江旖旎挑眉點頭。
“不瞞你說，我也一早就想嘗試。”
李敬腳下一頓，異樣着看了看她，而後壞笑一聲。
自然存在的天地方圓規則之強，也遠遠超過屬於個人的獨立世界。
降臨的那批祖神苟得相當好，不像是李敬直接撕裂空間到來那麼扎眼，天聖境天道到現在甚至還沒有絲毫察覺。
聽得某人這麼說，江旖旎稍許愣神，接着俏臉泛紅。
這跟在外面真心是兩回事。
“冒昧問一句，兩位此來天聖境是所爲何事？”
晃眼。
怎奈如今這位他有些惹不起了……
這位直接撕裂空間進來，純純的“非法入侵”。
縱然那些個祖神不讓主神級別參與是出於私心，成功找尋到通往另一位面空間的入口依然是符合至高神域整體利益的。
李敬見到來者則是灑然一笑。
她就是隨口問上一嘴好不好？
“……”
把未知的位面空間揣在手裡，足以讓大部分會反他的至高神族老老實實閉嘴。
裡面的道道，還挺好懂的。
二來等真出幺蛾子了，他再出面恐怕來不及。
人很有禮貌地跟她說打攪了……
聽李敬這麼說，江旖旎稍許皺眉。
接連道出三番話音，李敬道。
“有通往未知位面空間的入口呈現在東大陸，此事天道閣下你可知情？”
“走罷，東征不會那麼快開始。天聖境本身屬於是個中規中矩的天地方圓，本土強者撐死也就是八境、九境上下。就算人員組織齊了，他們漂洋過海到東邊來需要一些時日。趁此機會，我們可以二人世界一番。”
……
李敬含蓄一笑，道。
“祖神的問題我會負責解決，天道閣下你不用操心。”
“確實不可避免，但情況到底是不一樣了。”
天聖境天道有所感受眼珠子一瞪。
天聖境畢竟是人家的主場。
這位是唯一一位腦袋上有顯示精源的。
得此迴應，李敬並不意外。
“你……怎麼做到的？”
“宣揚就宣揚唄。”
李敬這說法，多少有點不講道理了。
李敬見他一臉吃驚也不見怪。
正想說點什麼，李敬拉過她。
李敬開口，接着揭開自身體內封印，泄露出一絲至高神位的氣息。
大家都是成年人。
這位在過去百年整天泡在鎮源塔，實實在在地渡過了近萬年。
其他的主神，都不在藍星至高教會的信仰“列表”裡。
屆時至高神族有充足的藉口逼迫他拱手讓出至高神位。
李敬與江旖旎隨意撿了些看着順眼的海鮮，就地取材在沙灘邊上支起火堆準備來上一波燒烤。
天聖境天道各種迎風凌亂，怪異出聲。
笑着說了句，他出聲。
此刻天聖境天道現身，便是想問問李敬過來到底想幹啥。
“這並不是天道意志的管轄範圍，除非那一位面空間有什麼入侵過來。”
不曾經歷過，她慫一下沒毛病不是？
江旖旎輕聲訴說。
每一個有神位可以接收信仰的主神，就是一個派系。
“在修行中渡過了那麼多歲月，你應該也不可避免時常會感覺自己已不像是一個人，失去了人性？”
江旖旎打出一個問號。
“你沒有取得神位，沒有這方面‘明悟’可以理解。”
總結就是。
李敬見此將剛烤好的一個扇貝塞給她，順勢給了天聖境天道一個。
天聖境的海洋資源，富裕到隨便就能撿到個把月都吃不完的海鮮。
身爲至高神不問青紅皁白就把在辦“正經事”的祖神們給揍了，這不落人口舌嗎？
不是他最痛恨的那一欺天者的神位嗎？
瑪德……
“既然天道閣下你現身了，我正巧有一疑問需要你解惑。”
“既然得等上一段時日，我們不如試着過過普通人的生活？”
嚴格意義上來說已是萬多歲的她，那肯定不至於像是個小女孩一樣，隨便就說害臊。
“沒必要去西邊，我們就在這等着。”
“知道。”
江旖旎見狀愣了愣。
主要天聖境並不似藍星，哪裡都是人。
歸根結底。
“這個重要嗎？”
沒轍。
瞧瞧！
如今的李敬毫無疑問是頂級威脅。
天聖境天道聞聲稍許皺眉，到。
不過沒江旖旎那麼強烈。
“強敵來犯，背後即是大夏，談啥神格神位？那不是先揍一頓再說？”
天聖境瞪眼。
若是放手施爲，上限不過九境的天聖境哪經不起他折騰？
江旖旎皺眉。
實力深不可測。
想到這，江旖旎皺眉出聲。
“身爲至高神同時又身爲大夏人，我將呈現在大夏地界上的位面空間納入手中作爲我個人的地盤，不讓其他神明插手，這很合乎情理也符合至高神域的‘潛規則’。”
“你應該知道，我不可能回答你的問……”
顯然。
實在太特殊了。
說罷，他又道。
於天聖境而言。
“打攪了。”
“這……”
李敬與江旖旎自封了修爲，以打漁、趕海爲生渡過了兩天。
迎上如此一問，天聖境天道愣了一下，搖頭道。
她怎麼就期待了？
天聖境天道。
“……”
“在這之前，至高、上位、中位還有下位還有層級遞增的關係。下位神信仰所在的地方，逃不開中位神、上位神還有至高神的插足，中位與上位同理遞增。”
重點是他身上存在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彷彿他是個這片天地的主人，世間萬物都受他掌控。
“像藍星至高教會的狀況，估計是光輝與豐收女神兩者其一要賣給另一人人情，這才同時有她們兩個人的信仰。”
所有至高神族都覺得你不配當至高神，你憑強權佔位不得“神心”不說，日後不論要對至高神族內部有什麼安排都不會得到支持。
不會害臊歸不害臊。
這功勞，太大了。
李敬隨意一笑，拿起一個烤串。
“普通人的生活？”
迴應過後，他補充道。
聽得如此話音，天聖境天道險些熱淚盈眶。
“此事說來話長，主要事前我倆去了一趟至高神域，發現有一批祖神跑了過來。”
“我二人是外來的，此行多多少少也是違反了天聖境的規則，還請天道閣下多多包容。”
百年後的今天李敬再次來到天聖境甚至已達到令他忌憚的地步，這已令他很是意外。
這感受，他自然有。
他真是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伱我乃是東方人，客串一回大夏子民來波保疆衛國沒毛病吧？”
瞪了某人一眼以示不悅，江旖旎忽然出聲。
在那種情況下。
李敬秀了下沙包大的拳頭，道。
“安心，我不急着吃你，你不用太過期待。”
剛忙活開，兩人動作雙雙一頓。
李敬微笑。
可剩下的又該怎麼辦呢？
祖神不還得不樂意？
真要打起來。
中位神、下位神這些就更不用說了。
李敬詭異一笑。
“別賣關子，把話說明白。”
對座。
這位是天道不錯。
“按你這麼做，你之後不得在位面空間裡宣揚至高信仰？”
江旖旎打出一個問號。
江旖旎聞言稍許皺眉。
光輝女神是其二。
人這多有自覺？
這會注意力全在烤架上的幾個扇貝上！
？
這位要知道位面空間入口的存在，那就應該能夠猜測得到他是爲了什麼而來。
江旖旎。
“你要這麼講倒也有道理，正因爲昔日無緣修行不受待見才讓夏芊芊更親近底層，可輕易取得民心的同時也明白國之根本是什麼。換做還是以前大夏皇室那批人當家，眼前這座小城的基礎設施怕不是大夏皇城一家獨享的。”
按理說，不該出現在人前。
一來他沒可能說整天都盯着李敬。
問題李敬怎麼說話呢！？
可偏偏人就是揣在手裡了……
江旖旎遲疑，轉頭看看李敬。
這裡就要說整個至高神域的利益了。
李敬搖頭，道。
以李敬如今的實力。
李敬歪頭。
“我有至高神位在身，你又是有神格的人，過去了難以避開那些個祖神調查些什麼不說，真正知道內幕的恐怕也只有那些個祖神。我們沒法指望可以通過與他們接觸知曉些什麼，反而我一東方人把至高神位給拿了會惹來不小的麻煩。”
當然。
偏偏吧。
無言上前，在李敬與江旖旎對面坐下，天聖境天道向後者頷首示意了下。
知道自己來天聖境是違規的。
有所思緒着，江旖旎小嘴咂了一下。
聽某人這一說，江旖旎眼睛亮了亮。
他之所以有此一問。
一是爲了確認，二是希望這位能幫忙找一下。
然而天聖境天道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盤算一樣，沒等他開口身形便悄然消散，留下一句話音道。
“替我向大世界那位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