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過情緒，莉莉絲彎腰扯去腿上破裂得不成樣的絲襪，擡手輕釦一個響指。
隨之。
一塊黑幕將她的身形遮掩。
李敬見狀眨眨眼，坐定在位置上倒上兩杯生命樹葉茶。
這邊他茶水剛倒完。
遮蔽了莉莉絲的黑幕化作煙霧散去，顯露出她的身形。
此時的她已不見有狼狽。
恢復了雍容高貴的姿態，同時也換了套比較居家的衣着。
擡眼見李敬倒上了茶水等待自己，這茶水還一看就知道不普通貨色散發着驚人的生命力，莉莉絲嘴角含笑在對面坐定。
以宛若貴婦的姿態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莉莉絲“唔”一聲，眼睛亮了一亮。
“這是……傳說中的生命樹葉？”
“哦？”
李敬意外，道。
“莉莉絲你知道生命樹葉？”
“在遙遠的過去機緣巧合有幸接觸到過。”
莉莉絲迴應，笑盈盈着看過來。
“門主你不愧是世界守望者，連生命樹葉這般罕見之物都能搞到。”
“生命樹葉固然罕見，但對你我這般層次而言沒太大的意義，至多就是嚐個鮮。”
李敬開口，道。
“這東西我手裡有不少，你要感興趣之後我送你一些就是。”
莉莉絲聞言眼睛又是亮了亮。
“當真？”
“不過是些無用之物。”
李敬笑笑，道。
“你很快會是我的人，你我的約定裡更有由我引領你前進的條件，你有需要我當然會滿足。”
聽某人這麼說，莉莉絲笑顏如花。
“那我就先謝過門主了。”
“小事情。”
李敬說了句，而後異樣道。
“比起這個，你不去找撒旦算帳嗎？”
“沒這必要。”
莉莉絲應聲，低頭喝了口生命樹葉茶道。
“作爲地獄魔王，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李敬啞然，道。
“你們惡魔……都是那麼豁達的嗎？”
“豁達那肯定談不上。”
莉莉絲淡然迴應，道。
“門主你也說我們惡魔了，惡魔可不會講究什麼道義。別說是在如今地獄需要做出犧牲的節骨眼上，擱在平時要給我機會可以在不影響地獄穩定與綜合實力的前提下弄死撒旦，我絕對不會猶豫。”
說着，她笑了笑道。
“有與門主你的約定在，我註定要離開地獄，被當做犧牲品賣掉不值得見怪。”
李敬咧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撒旦前腳剛走。
去了天堂十多天沒見人的莉莉絲後腳就很是狼狽逃了回來。
這顯然不是撒旦單純臨時起意，而是人一早就盤算着要賣掉註定要脫離地獄的莉莉絲。
而天堂那邊。
顯然也早有準備。
這期間撒旦玩了個心眼。
天堂明顯不知道莉莉絲會脫離地獄。
在確認到李敬的態度以後，撒旦毫不猶豫就以結束戰爭爲前提與天堂方面達成了共識，把莉莉絲給賣了。
地獄死一個擺脫束縛的莉莉絲，天堂那邊也出一個差不多的犧牲掉。
這樣彼此的力量都有削弱，又能符合李敬天堂與地獄得有更進一步損失的要求，撒旦這算盤打得何止是啪啪響？
如果莉莉絲死了。
李敬絕不可能追究。
一來莉莉絲是自己跑去天堂浪的。
二來作爲擺脫了束縛的存在死在天堂，只能算莉莉絲自己實力不濟，怪不得旁人。
如此可以爲地獄“節約”一個頂端戰力之餘，又能在這場變味的戰爭中換掉一個天堂的頂端戰力，美滋滋啊有木有？
如果莉莉絲沒死。
狀況又會順理成章變成眼前這樣。
地獄不會有任何損失，莉莉絲也不會急眼跑去跟撒旦算帳。
原因很簡單。
他們都是惡魔。
算計彼此，甚至想弄死彼此是他們的日常。
而他們又有共同的目標。
維繫地獄的昌盛。
這。
講真李敬有些接受不來。
偏偏這些發生在魔鬼之間完全合乎情理……
眼見對面李敬臉色說不出的古怪，莉莉絲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不過她並沒有讓話題繼續的打算。
“嗯”一下發出一聲扣人心絃的呻吟，莉莉絲坐在位置上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展現撩人的曲線，而後意興闌珊着趴在桌上。
“事情到這地步，我是沒法到天堂繼續撈好處了。不過也罷，天堂那些得到救贖的靈魂固然美味但遠不比上交易得來的靈魂，消化也比較難。”
說着，她兩手托腮捧着小臉看過來。
“門主，這一場戰爭你打算令其延續到什麼時候？”
“就目前天X神域藏着掖着的尿性，等戰火燒遍天堂再考慮停戰也不急。”
李敬平淡出聲。
得此迴應，莉莉絲微愣，低沉着道。
“如此，恐怕天堂那邊得被逼狗急跳牆，地獄方面可能也會出現不配合。”
“你看我像是會在意這些的樣子？”
李敬歪頭。
莉莉絲見狀怪異出聲。
“可如果真要鬧到那種程度，門主你雖然不會損失什麼，但你手底下的人……”
話沒說完，李敬平淡一笑。
“你可能弄錯了一件事，我個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
莉莉絲沉默。
李敬則是繼續發聲。
“說到底，就現在天堂與地獄目前明爭暗合又捨不得做出足夠表率的狀況，我不可能接受。接下來我還要走過六個神域，有地獄與天堂的先例在前，後面六個神域都是依樣畫葫蘆我又該如何作爲？此行我可不是單純爲了完成星雲天道佈置的‘任務’，而是未來的秩序穩定。”
道出這麼一番話語，李敬木然道。
“連正兒八經的戰爭都可以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我可以相信保留了大部分中堅力量的天堂、地獄又亦或是其他神域在之後一直安分守己嗎？”
迎上如此一問，莉莉絲撲閃兩下黃寶石一樣的眼睛，點頭道。
“也是，要神域悉數消停下來不把他們打疼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尤其東方世界在過去億萬年裡徹底失去了上三界與仙域，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東方世界抵禦地方世界入侵的能力爲零。這麼一想，門主你這差事確實挺難。”
“不扯這些。”
李敬擺手，擡眼詢問。
“事先你答應我調查的事怎麼樣了？我想你這一陣應該不至於是光顧着在天堂撈好處？”
“那肯定不至於。”
莉莉絲笑笑，坐正身子。
“消息目前多少是有一點了，不過我暫時找尋不到更多具有明確指向性的證據。現階段可以確認到的是，上三界那檔子事裡應該至少有兩個神域參與。其一如今正在捱揍的天X神域，另一則是嚴格意義上歸屬應該是東方世界的X津神域。”
李敬聞言皺眉。
莉莉絲這辦事效率，可以。
其有言在先。
無法找到更多具有明確指向性的證據。
也就是說。
她口中提到可以確認參與其中的兩個神域是有根據的。
稍許沉默了下，李敬出聲。
“能詳細說說？”
“這說來可就話長了，我們簡單說好了。”
莉莉絲微笑，講述道。
“首先天X神域與X津神域本就是我的最優先懷疑對象。”
“要論野心與信仰散播廣泛程度九大神域中天X神域毫無疑問是第一梯隊，歷史上不論在信徒中還是在神域層面上，天X神域組織過不止一次東征。我可以負責任地說，與地獄同源的天X神域是九大神域中與東方世界最不對付的神域，沒有之一。”
“至於X津神域，他們對東方世界的仇恨程度也可說是遠近聞名的，畢竟他們的存在本身是在遙遠的過去被從上三界踢出來的一部分神明。他們沒有一天不想以神明的身份重新回去上三界，君臨天下。”
聽莉莉絲說到這，李敬神色古怪。
X津神域的信仰，在地球上只存在於島國。
對此，他原本沒當回事。
誠然。
華夏與島國存在難以解開的宿怨。
但這是近代史。
在神域與上三界的層面扯不上聯繫。
然而令李敬意想不到的是。
X津神域竟然是由被上三界踢出來一部分神明構成……
這還能扯上聯繫？
彷彿是知道李敬心中所想，莉莉絲道。
“門主你雖是守望者，但我看得出來你年輕得過份，很多事你不知道也是常理。且事實上，現如今要我跟你深入講述，我也辦不到。我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不錯，然而時間過去得太久了記憶已經模糊，歷史斷層對像我這樣理論上永恆不滅的存在也有一定的影響。”
說着，她繼續講述。
“我勉強還記得的是，昔日的上三界其實也是一個神域，那時候神明數量甚至超過如今九大神域的總和。只不過後續在人類飛昇者逐漸出現之後，與上三界的神明爆發了激烈衝突，甚至一度將上三界打崩。那時候的東方飛昇者可不比後世，纔剛飛昇強勢程度就不比神明遜色，兩方陣營分庭抗禮了好多年。”
“後來因爲一個名爲‘巫’強勢種族的崛起，又因爲某個未知因素的影響，神明陣營選擇退出上三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直接離開了星雲大世界，剩下一小部分則另起爐竈鑄就了神域。X津是其中之一，也是上三界唯一流傳至今的東方世界神族文明。”
“順帶一提，當初離開上三界的不只有神明也還包括了巫族在內的大部分人類飛昇者。留下的都只是一些弱小的存在，但即使如此也足以制止神明重回上三界。”
接連道出三番話語，莉莉絲輕出一口氣。
“剩下的應該不用我多說了，被趕出來的神族當然想回去上三界，然而因爲人族飛昇者的綜合實力要勝過他們無法如願。由於形形色色的修行法門出現，昔日地上信仰的衰退也不比現代唯物主義推行造成的影響小，很大一部分留下的東方世界神明都是因此湮滅在了歷史長河中，只有X津神族苟到了今天。”
聽莉莉絲說了那麼多，李敬無聲點頭。
昔日上三界曾是神域，可說刷新了他的認知。
但仔細一想。
世上有無數東方神話可以證實，東方世界本就是有神祇存在的。
不談其他。
在地球可以被追溯的歷史神話裡，東方世界存在的圖騰神祇不計其數。
甚至莉莉絲方纔提到的“巫族”，也被認爲是神祇。
火神祝融、水神共工啊什麼的。
這些洪荒神話裡提到的大神，可不都是巫族？
針對此間種種。
他有很多想問。
可惜的是。
莉莉絲顯然沒法回答他的問題。
一個是時間過去已經過去得太久，另一個是莉莉絲方纔也有明確提到。
歷史斷層。
對她這樣見證了歷史的存在有着一定的影響。
不是她不願意去回憶，而是沒有能力。
沉默一陣，李敬擡眼。
“你目前所述只是你個人懷疑天X神域與X津神域的根據，談不上是證據。”
“別急嘛，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說？”
莉莉絲輕笑，喝了口生命樹葉咂咂小嘴，再次打開話匣。
“關於這事，我跟幾個比較有能耐的老朋友打聽了一番。按他們說到的情況，在億萬年前X津曾得到過一塊來自虛空的神秘石板，據說其歷史可以追溯到星雲大世界存在以前，屬於一個已經被毀滅了的大世界。由於無法破譯其中奧秘，X津神域曾有神明特意找到地獄夢魘一族的強者進行交易，目的是通過入夢嘗試追溯石板曾存在的時代。”
說着，她繼續講述。
“事情最終是成功了，X津神域付出了兩名高階神明的靈魂與大量獻祭入夢迴到了石板存在的時代，得知石板曾經所在的時代是毀滅在一種幾乎無解的虛空生物手裡。”
聽到這，李敬皺眉。
“知道那種虛空生物是什麼？”
“不知。”
莉莉絲搖頭，道。
“夢魘一族有入夢、窺視夢境的能力，但如果足夠強大存在不允許窺視，夢魘一族強行窺視會導致反噬。當時幫助X津神族的夢魘並沒有進行窺視，知曉的信息全然是通過事後的瞭解。”
說罷，她繼續道。
“另外其中有個至關重要的信息，那種虛空生物似乎對制定規則一類的能力沒有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