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瑞信趕到醫院的時候，真心正在幫溪珍擦手，小丫頭擦的很認真，稚嫩的童音在病房裡嘰嘰喳喳的說着，“我們班的小朋友還有鄰居家的叔叔阿姨都覺得我長的想媽咪，雖然他們都沒有見過媽咪，但我有把媽咪的照片拿給他們看奧。”
“媽咪，等你出院了，可以陪我去幼兒園嗎？”
“媽咪，你會做飯嗎？我想每天都能吃到媽咪做到飯，那樣的話我就再也不挑食了。”
“媽咪，等過會兒爹地來了，我們三個人要照一張照片來慶祝好不好？”
“……”
小丫頭一直不停的說着，溪珍卻是很茫然的看着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一句話都沒有回過小丫頭。
小丫頭卻是樂而不疲的說着，幫媽咪擦乾淨了一隻手又換了另一隻，在擦到被針打過留有淤青的地方，她還刻意擦的很輕很小心，一看就知道是怕擦疼媽咪。
“媽咪，打針很疼的對不對？以後媽咪再也不打針了，好嗎？”真心心疼的看着對她沒有任何表情的媽咪，小小的心裡有些難受，可有不想放開媽咪的手，想要再靠近媽咪一點兒，再近一點兒就好。
她不想整天對同齡的小朋友，她是一個沒有媽咪的小孩，甚至還有小孩子說，是因爲孜姍媽咪她的親媽咪纔會變成植物人之類的話。
真心才小心翼翼的趴在溪珍的身上，就被很嫌棄很厭惡的推開，“滾！”
溪珍很兇的瞪着被甩在地上的真心，眼裡那有一位母親該有的慈愛，那裡全都是滿滿的恨和怨。
彭瑞信沒想到溪珍會這樣對自己的女兒，他一直站在門外是不想打擾到真心的依賴和得到的小幸福，他趕緊走進病房，將倒在地上的真心抱了起來。
“寶貝，有沒有磕疼了？”
真心看到爹地的時候還有有點小委屈的，她撅着小嘴，垂着小腦袋，搖了搖頭，“沒有，不疼。”
彭瑞信慈愛的摸了摸她委屈的小臉，趴在她的小耳朵旁小聲的安慰，“媽咪剛醒可能還沒認出我們家寶貝，讓爹地和媽咪聊一聊，你先去護士姐姐那裡玩一會兒好不好？”
真心擡起頭，明亮的大眼睛裡有閃閃的淚光，小小的她已經懂得忍耐，她很聽話的點了點頭，“好。”
彭瑞信看着女兒這個樣子有說不出的心疼，他抱起真心，送到護士那邊拜託護士先幫忙照顧。
“爹地。”彭瑞信轉身的時候，真心唯唯諾諾的抓住了彭瑞信的大手，想說什麼卻似乎有不敢開口。
自己的孩子怎麼會不瞭解，即使她不開口，父母也能懂她此時想要說的話。
彭瑞信蹲下身子，寵溺的幫真心整理着髮絲，“相信爹地，因爲我們寶貝出生的時候媽咪就睡着了，可能媽咪對我們寶貝沒有什麼記憶，但我相信，媽咪最愛的一定是我們真心。”
“真的嗎？媽咪會認得我嗎？她不會不要我吧？”
彭瑞信舉起手，真心也舉起小手，大手的小拇指和小手的小拇指打成勾勾，“等媽咪可以出院的時候，我們
一家三口去遊樂場，去海底世界，去好多好多真心想要去的地方。”
“我最想媽咪參加的是親子日。”
“好。”
……
彭瑞信再次踏入病房，心裡有難言的滋味，剛纔溪珍對真心的冷漠無視，他心裡有些難受，當然，他更應該自責，畢竟變成這個樣子的始作俑者，是他。
面對溪珍的直視，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牽強的笑了笑之後，他才說，“醫生說，一週後你就可以出院了。”
很衰很糟糕的而一個開場白，其實過去三年他想過很多她醒來後他要說的第一句話，沒想到如今這一天真的來臨，他卻把那些準備好的話都忘記了。
溪珍看着他不說話，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彭瑞信被她看的有些尷尬，一時間甚至有些手無足措。
“那個……你要喝水嗎？”
這一次溪珍清冷一笑，“彭瑞信。”
“嗯。”彭瑞信能說，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因爲一個人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而讓他如此緊張嗎？
“你把女兒教的很好。”溪珍沒有溫度的說着，即使在說道女兒的時候，她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這一點兒讓彭瑞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很懂事，很聽話，還很小大人，有的時候她……”彭瑞信想，多讓她知道一些真心的事情，多瞭解一下真心，或許她就不會如此冷漠。
沒想到，溪珍卻打斷了他的話，看上去她一點兒都不想知道關於女兒的事情，“她那麼好，應該也少不了江孜姍的功勞吧。”
彭瑞信眉心微微一皺，她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表情都在告訴他，她對女兒是什麼樣子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相反，她更在乎的是，他現在和江孜姍到底是什麼關係？
“小姍她一直以來對真心都很好，真心也挺依賴她的。”的確很好，真心剛出生的時候，彭瑞信根本就照顧不了一個嬰兒，江孜姍照顧起來也是很費勁，可她卻從不懂到懂的照顧了真心這幾年。
真心的每次成長，長出的第一顆牙齒，學會爬行，學會走路，學會說第一句話，第一次生病，第一次上學，第一次耍脾氣，都有江孜姍的陪伴。
溪珍笑的更冷，他還真敢說，“是嗎，反正我生出女兒就是爲了讓你能和她在一起，看來你們過得不錯，怎麼着，現在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嗎？”
有些事情總該面對的吧。
彭瑞信拉過椅子坐在了病牀旁，看着有些陌生的溪珍淡淡的笑了笑，“以前，是我混蛋了，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不該忽視你的付出，不該對你冷漠，更不該一直拿着交易和你過日子，你能醒過來我很開心，覺得這可能是老天爺原諒我了。”
他再次尷尬間帶着羞澀的笑了笑，“如果你願意，我們一家三口，過一輩子吧。”
有感動嗎？沒有嗎？如果是三年前，如果在她每一次挽留，他沒有無情的轉身之前，能聽到他說出這些話，她一定不顧一切的衝向他，抱緊他，再也捨不得放手。
可是，她已看慣了他的冷漠，他的無情，以及他對江孜姍不求回報，義無反顧的愛。
“原來，你還是沒有得到江孜姍。”她的語氣極冷，仿若她這三年都是躺在讓人徹骨的冰窖般一樣。
不管她的揶揄是因爲什麼，發泄心裡的抱怨還是純粹的嘲笑他這個感情的失敗者，他都無言以對，解釋，對他們目前而言都顯得太多餘。
“真心還是個孩子，從她懂事她就一直盼着你能醒過來，她每年的生日願望，聖誕願望，新年願望，都是希望你能醒過來。”
“所以呢？”溪珍冷冰冰的盯着他看，這人說話還是一如從前，直接說目的不就好了嗎，何必說這麼多廢話。
彭瑞信皺眉，一時半會兒看來是不能讓溪珍接受真心，其實他是很不理解的，畢竟孩子是她生出來的，這樣的對待讓他心口難受的厲害。
就在剛纔她很用力的推倒真心時，她臉上那一瞬間閃過促狹的笑意，還是讓彭瑞信一陣心寒。
他覺得說太多已經沒多大的必要，暫時只能做真心的心裡，只希望小丫頭不要才傷心就好，一切一定會好起來的，既然是因爲他開始這場糾葛，那就該有他獨自承受，就怕委屈了小丫頭。
彭瑞信苦澀一笑，說出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其實，我還是想說，謝謝你醒過來，謝謝你幫我生了真心那麼好的女兒，謝謝你曾經的所有付出和忍耐，今後……換我來。”
溪珍不解的皺了皺秀氣的眉，是真不明白他話裡想要表達的意思，她醒來後唯一想到的就是報復，報復他曾經的殘忍和無情，拿他最愛的女兒來報復他，讓他也嘗試着她曾經在他身邊每天都煎熬着的，生不如死。
她以爲醒來後，聽到他的第一句話是，‘你醒了，那我們的交易可以終結了，就等着你簽字了。’
可他沒說，就連神情都和她想象的天壤之別，是睡了太久的錯覺嗎？他看她的眼神是她曾經做夢都想要的。
不，不可以如此輕易的被他迷惑，他這麼做完全是爲了結束，而不是新開始，她太瞭解他，他對她怎會有一絲一毫的情感。
“我累了，想一個人待着。”溪珍躺會牀上，側身背對着他。
彭瑞信點點頭，沒有反駁，“好，你好好休息，晚餐時間我會過來。”或許他們之間現在需要的真的是靜靜，一個人安靜的待着，想一下日後的相處方式以及今後的一家三口。
“別讓那個孩子再過來，說好的，她只屬於你一個人，我只負責生下來就可以，還是按照合同來比較好。”
彭瑞信放在門把上的手青筋暴起，怎麼都沒想到她會絕情的如此地步，雖然這一切是他們曾經說好的，就算他那麼絕情的說過，可如今，她身爲一位母親，這樣的話就如此淡漠的說出口，還是如實的讓他震驚。
“溪珍，孩子是我們共同的，過去是我混蛋，我希望你不要把不好的情緒發泄在無辜的孩子身上，真心真的是一個很乖很懂事的女兒，我們……交易無效。”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