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寂靜的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並肩而戰,電梯門在合上的那一瞬間,他扣在她肩上的手已經嫌棄的退去。
江孜姍看了看空了的肩膀,一抹苦笑劃過嘴角,電梯裡的幾乎凝固的氣氛讓她有一種呼吸困難的窒息感,身上聖潔的婚紗似乎是對她今天最大的諷刺。
“我可以知道你爲什麼沒去教堂嗎?”江孜姍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脾性,就這樣被無緣無故的放了鴿子,她心裡的確有千萬別的不爽,說結婚的人是他,而他卻憑什麼這個樣子對她?
站在她身側的蘇羿南如同一個完美的雕像,亦或者說,他根本不爲沒有去教堂而感到一絲一毫的歉疚。
“有事。”冷戾而讓人絕望的兩個字,有讓人心裡瞬間就涼透的能力。
江孜姍苦苦一笑,心裡的委屈不容許她沉默着接受這一切,“比我們的婚禮還重要?”她將自己心裡的不滿都寫在了臉上和語氣裡,骨子裡與生俱來的傲氣促使着她冷眼睨視着他。
蘇羿南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冷清孤傲的站在那裡,性感的讓人恨不得撕裂的薄脣裡吐出一個簡單明瞭的字,“對。”
電梯在“叮”的一聲後敞開,在江孜姍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之際,蘇羿南已獨身一人走出了電梯,似乎江孜姍在他的身邊就是透明的,根本不存在一般。
江孜姍雙手託着長長的婚紗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他一手插在褲兜裡,另一隻手裡夾着一根已經點着的香菸,只是看一眼他冷傲的背影,江孜姍都忍不住的一陣鼻酸。
江孜姍走到門口,蹲下身下,從門口的腳墊下面找到備用鑰匙,她今天出門的時候就穿着婚紗,根本沒地方放鑰匙,其實心裡還是想着,會一起回來的,所有也就沒帶。
的確是一起回來的,只是……過程不同罷了。
蘇羿南看着她送腳墊下面拿出來鑰匙插進門孔,眉心一蹙,鑰匙放在這裡,就不怕被壞人發現,她到現在都還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看她穿着婚紗的後背,除了骨頭還是骨頭,睡覺的時候都不嫌擱着自己嗎?
無意間指間忽明忽暗的火點已經染到手指上,他倏地一下清醒,自己還站在門口失神中,而那個倔強瘦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屋內。
掐滅香菸順手扔在門口的垃圾桶裡,擡起腳步往裡走的那一瞬間,心裡莫名的有一絲難明覆雜的悸動劃過,但也只是那麼不到一秒鐘的時間。
雙腳踏進房間,垂眸關門間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工工整整放在腳邊的男士拖鞋,一看就是新的,是她買給他的,心間那份不明思緒再次劃過,嘴角微微抿着,脫下腳上的黑色皮鞋,將腳放進那雙菸灰色的家居拖鞋裡。
竟然,第一次感覺到,回到家裡換上拖鞋,似乎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拖鞋踩在腳底下很舒服,就猶如此刻的心,一瞬間就變得很平靜很舒服。
房間裡的格局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多了一些溫馨化的裝飾,灰色系的沙發上多了一套粉紅色HelloKitty的抱枕,矮几上放了一束時尚簡約的花瓶裡插了一束紫色的勿忘我
……
他一步一步的走進房間,站在客廳和餐廳之間,一種家的感覺充實他空了許久的心臟,餐桌上的情侶水杯,牆上貼着的心形紅囍字,無一不在告訴着他,這是他們的家,這個家裡,有她的存在。
江孜姍換好衣服從樓上臥室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正在打電話,聲音異常的溫和,“嗯,好,知道了,早點睡,晚安。”
溫和似乎不太合適,是溫柔,對,是她連奢望都不配擁有的溫柔。
江孜姍從廚房倒了一杯水,放在了沙發前的矮几上,對已經坐在沙發上的他淡淡的說,“我一天沒吃東西了,你呢?要一起吃嗎?”
蘇羿南擡眸冷漠的看着她,雖然不知道她那句話說錯了,但似乎是惹到他了。
他一直沒說話,江孜姍被他看的有些招架不住,咬了咬脣,“那算了,面對我你應該會吃不下,剛纔在電話裡似乎對方挺需要你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請回吧。”
說完,江孜姍不再看他,轉身回頭往廚房走去,心裡悲悲涼涼的說不出的滋味,是,從始至終都是她欠了他的。
從前,他欠的是一條命,如今,她親手毀掉了他的人生,他連醫生都做不成了,她罪該萬死,在他面前她就不該還活着。
“這裡是我家。”即使不回頭,也能感覺到他此刻的寒氣,江孜姍只感覺整個背脊都透着涼氣。
蘇羿南凝視着她僵直的後背,她憑什麼讓他離開,他不該來嗎?那這拖鞋和水杯又是爲誰準備的?想一下可能是爲迎接另一個男人的到來而準備的,他就恨不得撲過去掐死她。
背對着他的她低頭苦澀一笑,“是啊,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一個月,我都忘了這裡是你的家。”
……
江孜姍還是煮了兩碗麪,很清淡的兩碗麪青菜雞蛋麪,等面和筷子各自放在餐桌兩端的時候,她也不管客廳裡的蘇羿南是否能聽到她說的話。
“今天是我決定和你過一輩子的日子,不管你是不是願意的,我都是願意的,這碗麪代表着長長久久,其實我知道,這樣說太諷刺我們之間的關係,明知道我們沒有天長地久,卻還是想要和你一直走下去。”
江孜姍擡頭轉眸望着坐在沙發上雙眸盯着電視屏幕的蘇羿南,他能不能聽到都沒有關係的吧?
她像個癡戀一個人的傻子,癡迷的凝望着他菱角有致的側臉,“蘇羿南,能嫁給你,我已足夠幸福。”
說完,她便坐在餐椅上,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一口氣吃光了整完麪條,是鹹的,或許是淚水都滴到碗裡的關係吧。
明知道我們沒有天長地久,卻還是想要和你一直走下去。
江孜 姍上樓後,蘇羿南站在餐廳裡盯着那隻空了的碗,她剛纔自言自語般的話語一遍一遍的在他耳際重複着。
這段感情,到底是誰先錯了?如果錯誤可以讓他們走到一起,那就一直錯下去好了。
許久,在江孜姍感覺自己昏昏入睡時,她感覺身側的牀面陷了下去,熟悉的氣息纏繞在鼻尖,嘴角微
微上翹,可即使閉着的雙眸,眼角還是有淚水滑落,溼了羽睫,滴到了軟軟的枕頭裡。
磁性醇厚的音質在寂靜的房間裡好聽的蔓延開來,“別哭了,睡吧。”
本來沒哭的,可是聽到他的聲音,淚水就已徹底決堤,再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涌,她回過頭來往他的身邊靠近,他像是躲瘟疫似的躺在牀邊背對着她。
她不顧一切的板過他結實有力的身體,讓他抱着自己,她就躲在他的懷裡哭了個稀里嘩啦。
蘇羿南只感覺自己肩上的傷口被她扯得生疼,額頭上都有冷汗往外冒,估計傷口再次裂開了,在看看躲在他懷裡非要哭夠才痛苦的她,眉心蹙的更緊。
懸在半空中的手輕緩的落在她顫抖的後背上,輕拍着她,什麼話都沒說,但已足夠達到安慰的效果。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她真的不會再纏着他,即使愛他愛到死掉,她也不要讓他知道她愛着他。
可是生命中,從來就沒有如果。
清晨中的江孜姍在頭疼欲裂中醒來,她雙手抱着腦袋,感覺只要動一下,她的腦袋都快要裂開一般。
昨晚的記憶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扭頭望一眼已經空了的位置,秀美緊蹙,腦袋疼的更厲害,就連心臟都跟着一起揪疼。
“早餐已經好了,下去趁熱吃,吃完把藥吃了,你在發燒。”
牀頭角落裡將自己屈膝蜷縮着江孜姍聽到耳邊傳來那道熟悉的嗓音,她猛然回頭,看到的是他那張不可抵擋的完美俊臉,雖然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就連幽邃的眸子裡都看不到任何的情緒,可她還是笑了。
清晨中的微笑猶如陽光下的向日葵,讓人一時間難以移開眼眸,蘇羿南有那麼一秒鐘的愣怔,兩人之間的距離並不近,但卻能看到她已經腫的像熊貓一樣的眼睛,心疼油然而生,悸動不言而喻。
“咳。”蘇羿南尷尬的咳嗽一聲,別開眼不再看她,“我走了。”
他……走了。
江孜姍蜷縮着身子瞬間僵硬,他說,‘他走了’去哪裡?還會回來嗎?會不會像上個月那樣,她根本就見到他?
“等一下。”
她像個冒失的孩子,什麼都不顧的跳下牀,拖鞋都沒穿就跑到他身後,一隻手拉着他衣袖的一個小角,想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可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江孜姍侷促不定的站在他身後,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蘇羿南淡漠一笑,不着痕跡的抽回自己的衣袖,“江孜姍,別妄想得到我的憐憫和同情,今天幫你早餐,準備了藥,只是不想你跑到另一個男人面前去哭訴你在我這裡收到的委屈,從今以後,別忘了你的身份。”
身份?他的仇人還是……他的名不正言不順的妻子?
蘇羿南走後,江孜姍懊惱的捶打自己笨笨的腦袋,平日裡不是很伶牙俐齒的嗎,怎麼在他面前性格里所有的菱角都被磨平了。
不就是傻站了一天沒吃沒喝嗎,就又犯矯情的發燒了,他一定以爲是她的苦肉計。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