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吃驚地盯着《密紋鈞身轉經》:“這本秘笈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從江橫野的屍身上搜來的?”
“也可能是這些生靈殺了江橫野得到的。”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目光從秘笈上移開,瀏覽起其它的珍寶。如今我越發覺得不妙,這座空城絕不是什麼任由索取的寶庫,更像是殺人奪寶的強盜窩。
“這卷金絲還算精美,用來做系發的頭巾不錯。怎麼賣的?”我繞了一圈,又轉回去,拿起貨架上的《密紋鈞身轉經》衝刺毛蟲晃了晃。我的手指順勢挑開卷冊,露出裡面的文字。只需快速看一遍,我便可將《密紋鈞身轉經》的內容全都熟記於心,自然不會傻得花代價買下。
刺毛蟲木然伸出毛茸茸的手掌:“多謝客人惠顧,十錠魂魄元寶。”
“魂魄元寶是什麼東西?這種不入流的元寶我怎麼會帶在身上?你金元寶、銀元寶要不要?一堆金元寶換這麼薄薄的一卷金絲,你賺大了反正我看你順眼,零頭也不用你找了,就算是打賞吧”我一邊和刺毛蟲討價還價,一邊手指靈巧跳動,迅速翻閱到了《密紋鈞身轉經》的最末幾頁。
“魂魄元寶是我們空城的貨幣,其它元寶是不收的。”刺毛蟲的手掌始終攤開在我跟前,一動不動,“多謝客人惠顧,十錠魂魄元寶。”
“噢,既然如此,那我不要了。”我將《密紋鈞身轉經》翻到了最後一頁。魂魄元寶應該是這座空城獨有的東西,連月魂和螭也從未聽說過。
刺毛蟲圓鼓鼓的碧眼定定地盯着我,看得我心裡發毛:“客人,碰過的貨物就一定要買。不買是不行的,這是我們空城的規矩。”
“你們這是在強買強賣,開黑店啊這卷金絲既沒有被我弄髒,也沒有碰壞,你完全可以賣給別的客人嘛。你們城主是誰,我要投訴”我啪地合上《密紋鈞身轉經》,目光觸及封底的一行小字,不由得呆住了。封底上寫着:“修煉此經,務守童男元陽、童女元陰之身。”
彷彿一腳踩中狗屎,我欲哭無淚地把《密紋鈞身轉經》丟回貨架。童男已經是很遙遠的回憶了,這下狗肉沒吃到,反惹一身臊。
“客人,碰過的貨物就一定要買。”刺毛蟲細嫩的聲音不依不饒,呆滯的笑容被珠光寶氣一映,愈顯詭異。
“你怎麼腦子一根筋?怪不得現在都沒進化成蝴蝶。做生意要靈活一點,比如我可以賒賬啊,打欠條啊,幸運中獎啊,或是以物易物?”我的眼神瞄向刺毛蟲的脖子,拳頭悄悄捏緊了。只需一息,我便可打斷它的脖子。“老螭,你仔細瞧瞧店裡的好貨多不多,值不值得我們霸王硬上弓?”
萬不得已,我大可打劫這家店鋪,將珍寶席捲一空,然後逃離靈寶天。如果其它店鋪的生靈各掃門前雪,我還能再多搶幾家,趁空城裡的厲害角色沒出現之前,來一次浩浩蕩蕩的劫富濟貧。
“這裡雖然好東西不少,但沒有能讓你提升法力的寶物。”螭心癢難搔地看了一眼火龍逆鱗,開始摩拳擦掌,“我們再去別家店鋪多逛逛,踩踩盤子,最後瞅準一頭最肥的羊牯開爬。嘿嘿,最好店裡有天地根、五色魂沙之類的紅貨。”
我詫異地道:“老螭,搶劫這一套你說得很熟溜嘛。”
“那是大爺的拿手好戲啊想當年,我們九兄弟上山落草”螭眉飛色舞地吹噓起來,忽然瞪了我一眼,“大爺改做正行很久了”
刺毛蟲直勾勾地看了我一會,道:“交換是可以的。客人的血、肉、骨、內臟,包括神識、魂魄都是可以拿來交換的。”
我聽得渾身汗毛倒豎,這是標準的黑店,欠債肉償啊。而神識、魂魄又怎麼拿出來交換?魂魄元寶莫非和這有關?
八枚鑰匙過去的主人定然也遇到過類似的情形,他們是被迫賣肉,還是翻臉動手?
鑰匙的主人皆是一方高手,好不容易進入空城寶庫,誰甘心空手而回?最終免不了要強行劫掠。
何況,就算是老老實實地閒逛,也未必高枕無憂,既然空城需要客人的血肉魂魄,幹掉鑰匙的主人照樣可以得到。
刺毛蟲慢慢爬到角落,摸出一杆銅秤,笑容僵硬地問道:“客人打算拿什麼來交換?”
小不忍亂大謀,現在翻臉,我的空城之行多半到此爲止了。我只能苦笑一聲,挽起臂袖,咬破手腕:“賣血”
鮮血慢慢注入銅秤的圓底托盤,居然變成了深碧色,秤桿另一端懸掛的砝碼也迅速由一跳到了十。刺毛蟲收起銅秤,將《密紋鈞身轉經》遞給我:“客人的血屬於極品,一升血可以交換十錠魂魄元寶的貨物。”
“只用出這麼一點血?小子,你乾脆多出點好了,買下天星粉,還有我要的火龍逆鱗。那邊的熒鍍神油最好也來一瓶,魂器保養上光用的。”螭對貨架指指點點,大肆採購。一盞茶後,我按着蒼白如紙的手腕走出了樹洞店鋪。
隨後,我開始一邊逛店,物色下手搶劫的對象,一邊琢磨《密紋鈞身轉經》。雖然我不能照章修煉,但取其精義,另行參悟,未必不能化出另一種修煉肉身的法門。
新法門肯定不如《密紋鈞身轉經》般威力強橫,但至少可令六慾元力再進一步。
對法術的變化創造,我已是大宗師的水準。《密紋鈞身轉經》默思數遍,便已脈絡清晰,腦海中延伸出多種變通竅要。
進出了數千家店鋪之後,我發覺所有的生靈儘管外形各異,但臉上全都掛着僵硬刻板的笑容,說起話來也幾乎沒有喜怒哀樂的波動。
走到一家瓊樓玉宇般的華美店鋪前,我忽然腳步一頓,“咔咔”全身骨骼倏然發出一連串輕微響動,水晶般的魅骨滲出了精密通透的花紋。緊接着我身軀發沉,兩腳深深陷入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