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髮現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那人並沒有攻擊他,而是死死抱住他的腿,拼了命地往上擡。
原來她發現地上生長的某種帶有根莖的植物,根莖可以食用,那人用匕首飛快地把根莖刨出來,用刀子稍微削掉皮,便一口吞進嘴裡。
完成了這麼一項工作,他像是完成了多麼大的事業,閉着眼享受片刻,繼續搜尋其他根莖植物。
起初陸長生對於這個頭髮像被狗啃了一般,臉上全都是燒傷的人抱有同情,他的頭髮板結成塊,衣服髒兮兮的破爛不堪,臉上、身上都有大面積的燒傷,隨後他發現這不應該是個男的,而是女人。
那破爛的衣服隱約還能看出來形狀,是個女子的衣物,而她的身材也顯現出女性的特徵,到了這裡他的同情心就更加強烈,然後等女人走過去,她別在腰後的一根笛子引起他的注意,仔細一看,那居然是昭華。
陸長生伸手把笛子拿過來,正要仔細觀看那個女人撲上來,死死抓住笛子,聲色俱厲:“給我,那是我的笛子。”
陸長生震驚地發現,這就是他尋找了好幾天的柳青,情不自禁喊出來:“柳青?”
柳青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最後搖搖頭:“還我笛子,我要找吃的去。”
陸長生心中大慟,把笛子還給柳青:“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陸長生。”
“陸長生,不認識。”
“你怎麼能不認識我?咱們一起去的秘境,你還救了我的命。”
柳青的眼神裡散發出迷茫的神情,看起來她確實已經忘記了一切,陸長生不死心,繼續說道:“還有胡大哥,宋中、韓九、秦楓,你都記不起來了嗎?”
柳青依舊茫然地搖頭,“我走了。”
“等等!”陸長生攔住她,“你跟我走,我治好你,一定讓你恢復如初。”
柳青眼珠子一轉,忽然死死抱住笛子:“你不會是想要我的笛子吧?”
陸長生哭笑不得,問道:“你知道不知道笛子從哪裡來的?”
柳青的精明消失,又冒出來迷茫的神情,陸長生心裡一陣悲傷,拉住她髒兮兮的手,“跟我走吧,我幫你治病。”
柳青依舊狐疑,她似乎已經忘記了怎麼跟這個世界打交道。
“好,不過我有些東西要拿,你等等我。”柳青恢復之前的清明,很是淡定。
陸長生欣喜,連連點頭。
柳青走在前方,陸長生跟後面,往小鎮裡走去,這個小鎮已經被魔軍毀了,道路上到處都是屍體,有魔軍的,也有普通修士的,房子上、斷掉的半截牆壁上、樹上……
陸長生思緒紊亂,一邊走一邊想,這幾天柳青究竟是怎麼度過的?就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嗎?晚上睡在哪裡,不會害怕嗎?夜裡這麼冷,沒有鋪蓋的東西,她是不是從那些破落的房屋裡拿走什麼東西去取暖了?
每當仔細一想,他就會覺得萬分悲痛,心裡想是有把刀,狠狠地戳心窩。
前方便是一個拐角,柳青走進去,陸長生本來沒當回事,但是卻聽到雜亂的腳步聲,陸長生稍微一愣,頓時明白自己上當了。
柳青到底還是柳青,哪怕她已經失憶,仍舊還有與生俱來的狡猾,陸長生敢打賭,這個地方肯定不是她藏身之處,而是完全毫無關係的地方。
他急忙追上去,只看到柳青露出的一個衣角,柳青鑽進了一片坍塌的房屋裡,陸長生急忙追進去,只看到一片雜亂的廢墟,哪裡有柳青的影子?
“柳青,你快出來我不會傷害你,柳青,你快出來。”
沒有人迴應,只有跑動的腳步聲,陸長生循着聲音追過去,沒有看到柳青,於是他御劍飛起,看到柳青正鬼鬼祟祟的藏在一片牆壁後,他大聲喊道:“柳青,我真的不害你。”
柳青愕然地擡頭看到陸長生飛在半空,身子一扭又鑽進另外一片廢墟里去了,她就像是靈貓一樣靈活,在廢墟里來回上躥下跳,輕輕點地毫無聲息地便溜走。
陸長生只能在半空中尋找,柳青的身影時有時無,終於她跑得有些累,站在空地上喘息,瞅準機會他落下去一把抱住又想要逃走的柳青。
“不要跑了,我真的沒有要害你的意思。”
柳青當然不肯信,奮力掙扎,指甲又長又髒,狠狠在陸長生的臉上挖了幾下。
陸長生無奈,只能用雙臂死死箍住她的手臂,道:“我真不想害你, 我要治好你。”
柳青罵道:“你混蛋,你是騙人的,我不知道你要騙我什麼,但想騙姑奶奶你還不夠分量。”
陸長生只能繼續解釋,等到柳青終於累了,陸長生這才放鬆,“別跑了,知道嗎?”
柳青點點頭,表現得很乖巧,但是陸長生實在太瞭解她,只一鬆開手,她就拼命地跑,陸長生伸手抓,揪住她的脖子,“還跑,知道不知道爲了你我在大山裡找了四五天,還耽誤在這兒,別跑了。”
陸長生掏出來自己擺弄的乾糧,柳青見了猶如守財奴見到金子,餓死鬼看到美食,連逃跑都忘記了,連續好幾日吃不好睡不好,她實在太懷念這些美食。
“原來你是屬貓的。”陸長生哈哈大笑,待她吃飽喝足,陸長生這才拉起她的胳膊,道:“走,我帶你飛。”
柳青的表現,讓陸長生終於確信,她是真的失憶了,她體內的靈氣依舊澎湃,然而她卻從來沒有用過,或許她連怎麼使用靈氣都忘記了。
跟陸長生一起御劍飛行後,她居然大呼小叫,很是興奮地樣子,四處張望,大大的眼睛裡都是激動,陸長生笑道:“我也會交會你,放心好了。”
夜晚他們抵達另外一個小鎮,陸長生帶着她降落,柳青捂住臉,根本就不敢與任何人對視,陸長生嘆息一聲,把她攬懷裡,讓她的腦袋埋在自己的胸口,就這麼簇擁着她走進一家旅館。
“小二,燒一桶熱水,我們要洗澡。”
小二眉毛微皺,但看到陸長生丟出來的靈石的份上,還是喜笑顏開地答應了。
“再去買一身女人的衣服,還有惟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