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重複多少次,頭頂光禿禿從與冰塊蹭合處流出一道道血液。它仍是不知疲倦,不識疼痛,反覆頂推。
直到一個男子聲音突兀傳來,“小可憐的,才幾天不見,就把自己折磨成這般鬼樣子?”
貓兒琉璃眼冒着眼淚花瑟縮着後退,“二、二皇子?”
當然,也有可能是林一。只是出於某種奇特心理,不願叫出林一的大名。
男子冷哼一聲,長長手指伸出,將巴掌大小雪白貓兒拎起來任它自由旋轉,“哭喪呢?叫誰呢?”
貓兒無力動了動尾巴。這流裡流氣熟悉至極的語氣,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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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卻沒有能熟悉它身體語言,猶自發問:“還不知道我是誰?”
貓兒垂軟四肢當假屍。它從身體到內心極度疲累,到了他手上,反而放鬆下來想短暫休息一下。
男子扣指彈了彈它耳朵尖,摸摸下頷自語:“雖然變小了,不過仔細裁剪一下,做不了圍脖總還能做雙手套的。”
貓兒立馬回血,嗷嗚瞪大異色琉璃眼,一臉不可思義神狀看向林一。
林一將它拎近來眼睛對眼睛,“你與他的所有,我都知道;我與你的所有,他也知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貓兒尖耳朵轉了又轉。
這男子是在與它玩兒新遊戲嗎?什麼你知道,我知道,他知道?什麼意思?
貓兒乖巧而又委屈輕輕嗷嗚一聲。以它現在簡單腦回路,確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林一將它拎來懷裡抱住,發現體形太小沒什麼觸感,轉而將貓兒放在手心。
貓兒休息小會,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嗷嗚,二皇子現在怎麼樣了?”
林一臉上微僵,不情願答道:“我與他達成協議,會交替出現。我想出現的時候就出現,不想出現的時候,這個身體自主權就交還給他。”
貓兒放心,將臉頰放在男子手心蹭了蹭,求他將它重新放回冰面。
它雖然沒有凡人那種七彎八拐思維方式,但動物天生對人情緒極爲敏感,能夠迅速查覺人們對它們的情緒變化。
特別是雪獅貓,與人類共居數百年,看人眼色幾乎成爲最擅長的本能。
不過於它而言,看眼色是爲能更好達成自己目標,而不是單純爲了討好人族。
就如眼下,它小小一個討好動作,林一立刻心花怒放,將它重新放到冰面。
貓兒想繼續頂冰塊,不過只發力一下,光禿禿的頭頂就撞在男子掌心。
林一倒是好奇十分,“就是爲了得到這塊冰,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
怕它繼續折磨它自己,他索性在冰塊上坐下來,一手撥弄它脣須玩耍,一手小心翼翼撫它傷口問道:“你拿冰塊做什麼?”
貓兒老臉一紅,總不能說是自己把帝梭樺冰棺壓塌,纔想這樣彌補吧?
它沉默不語。
林一立身起來,一隻手掌託它,另一隻手輕輕鬆鬆將整條長冰提了起來,低頭問它,“要弄到哪裡去?”
貓兒嗷嗚高興叫了聲。爲林一出手相助發自城府感謝。不愧是與帝梭樺齊名的人,天生神力,一隻手就輕輕鬆鬆將近千斤冰塊提起。
它用一隻前爪子牢牢抱住男子一根手指,防止跌落下去。另一隻前爪子迎風旗幟般,直刷刷指向太子殿方向。
林一看明所去方向,重重哼了聲立在原地不動。
貓兒嗷嗚輕叫,用水靈靈琉璃眼默默哀求。
林一原本冷硬如石的心腸,一點點消融解化在它靈透眼波里。暗嘖了聲,只是一隻貓就這樣會用美色誘惑人,真正重新變成人,那還了得了去?
扣指彈了下它粉紅鼻頭,警告語氣,“以後不準用這種眼神看別人。”
貓兒嗷嗚一聲。
哪種眼神?
它天生如此,沒有爲他人屈就改變自己的打算。
不看別人?它又不是瞎子,只要一睜眼,就算它不想看,那也非得看入不可。
真是不明白林一一個神經大條的人,怎麼腦子曲曲拐拐提的這些鬼要求比帝梭樺還多?
再與林一這樣相處下去,總有一天它也要變得曲曲繞繞神經質起來。
嗷嗚,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轉變。
貓兒心下嘀咕萬千,外表卻依舊乖巧可愛。
它牢牢抱住林一手指,毛臉頰貼合對方皮膚,異色琉璃眼沒一點雜質專注凝望,似全然信任託付對方。
林一心下一軟,神情盪漾。
踏那個什麼動物來着?凡人界形容極品美女爲紅顏禍水,他從來不解。可眼前看來,這可真是一隻禍水貓啊!
能讓他傾注付出的那種。
不可一世的林一第一次心甘情願給別人打雜,而服務對像,竟然是一隻貓!
宮人目瞪口呆眼光中,即將登任太子位、以往體質無比孱弱的的二皇子殿下,手託一隻巴掌大小白老鼠。
另一手提起比他自己體形大了兩倍不止的巨大冰塊,一路輕鬆而又愜意無比往太子殿行去,
登臨數百重臺階,重歸空蕩無人的太子殿,看清滾落滿地的碎冰晶,以及一襲白衣略亂躺在冰臺上的皇太子遺體,林一有點明白貓兒那麼執著要將冰塊搬來此處的目地。
不過之前斂放皇太子遺體的冰棺並非凡品,乃千年玄冰所制,普通凡人根本無法損毀冰棺分毫。
究竟是什麼可怕力量,竟將千年玄冰棺毀壞至此?
面對林一驚詫神情,貓兒從他掌心跳下來,凌起躍起作了個無限膨脹的姿式,再噗通一聲從正上方標準落體到皇太子懷中。
皇太子白衣再度被它褥得繁亂。
林一皺了皺眉頭,一把將它掏了回來,“你之前莫名變大過,纔將他的冰棺壓壞?”
貓兒哼嗤點頭。
林一眯長眼睛。究竟膨大到什麼程度,才能將玄冰棺徹底壓壞?
看來他有必要再關注一下太子殿整棟房宇受損情況。
按照重力值推算,應該是要比這屋宇更加龐大的體軀壓上去才能將玄冰棺毀去。
他下意識後退兩步,換了種神情看貓兒。
貓兒蹲在原地耷拉着兩隻前爪子,嗷嗚,它又不是故意的。
林一:這都什麼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