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禮物送到皇后殿中,
在女官禮貌卻隱藏極深的戒備眼神中,
榮妃看着在門口恭敬侍立的皇帝身邊的大內官,她笑着低頭躬身一禮後扶着女官離開了此處。
出了殿門,讓隨侍的宮人們離的遠些,一旁的女官低聲道:
“娘娘,侯爺派人來說,爲了讓徐家五郎騎馬進宮,宮門都開了。”
“靖哥兒?”
“是。”
“他人呢?”
“說是下午還要讀書,出宮了。”
榮妃無言的停了一下,腦海中響起了家中弟弟聲音‘姐姐如此恩寵!唸書?念個屁!’
將腦海中的聲音壓下,榮妃道:“倒是個上進的孩子!皇后姐姐如今是兒女雙全了.”
聽到此話,旁邊的女官沒說話。
榮妃這些年恩寵未斷,靠的可不止是她的外在姿色,但是哪怕她聰明絕頂,至今沒有子嗣這件事,也是如同一塊石頭橫亙在她心間。
而且這石頭跟皇帝年歲一樣,越來越大。
“娘娘,奴婢聽說嫁到顧家的大姑娘臨盆的日子眼看着近了,不如咱們送些名貴柔軟的料子到顧家送去?”
女官話說完,榮妃沉吟片刻後道:“之前北邊走了咱家門路的,送來的皮草整理一下,都給徐家送去。”
“可,那是不是太多了,徐家不好回禮的。”
女官擡頭問道,卻看到榮妃笑了笑:“就說是感念靖哥兒爲皇后姐姐奔走,無須回禮。”
被笑容閃了一下的女官低下頭應了一聲後,有些遲疑的說道:“娘娘,都送去了咱們可就不能多做新衣了。”
“穿舊的吧。”
聽到最喜新衣的榮妃說出這句話,女官低頭忍下了驚訝。
當汴京很多勳貴人家還不知道宮中皇后誕下的是皇子還是公主的時候,
徐載靖帶着一身的涼風進了盛家的講堂,看着堂中衆人驚訝的眼神,徐載靖朝着莊學究躬身一禮道:“學究,學生回來了。”
“嗯,坐下吧!長柏,你繼續說。”
徐載靖將大氅放到後面青草的身邊後,他坐在後排的凳子上,感受着地板傳來的微微熱意舒服的出了口氣。
雙手後撐着身子,徐載靖朝一旁看去,同窗們的小廝女使們大多都在打着瞌睡;
而一旁的長楓卻面帶好奇的看着徐載靖。
“學究,學生說完了。”長柏道。
“嗯,不錯!先休息一下吧。”
說完,莊學究來到一旁的羅漢牀上自顧自的躺了下來。
顧廷燁和齊衡則是立即朝着徐載靖看來:“靖哥兒,靖哥兒,到底怎麼了?”
“可是宮裡發生了什麼?”
“皇后娘娘誕下了一位公主!”
“那叫你去幹嘛?”一旁的長楓問到。
徐載靖笑了笑道:“誰叫我名字寓意好呢!”
“哦!原來如此!”
同窗們一臉的恍然大悟。
羅漢牀上的莊學究翻了個身,在枕頭上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找最舒服的姿勢。
徐載靖下學回家的時候,他因爲名字寓意好被召入宮中的事情已經很多人知道了。
畢竟,早上奔馬去皇宮的時候,一路上太多人看到。
第二日
一早,在青草的服侍下徐載靖穿好了衣服
“公子,外面下雨了。”
“嗯,讓廚房把浴房燒熱。”
“是。”
迎着撲面而來的茸茸細雨徐載靖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來到場邊的時候,青雲已經抱着短矛等在了場中。
徐載靖熱了熱身後走了過去。
侯府親兵休息的廂房正在跑馬場邊上,聽着牆面傳來的咄咄聲,狄菁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是不會出去找虐的。
過了三刻鐘,牆面終於安靜了下來。
徐載靖練完投擲短矛後又練習了一番徐家長槍,這柄長槍不是木柄金屬槍頭,而是全金屬的,槍桿之上有厚厚一層密密麻麻的防滑顆粒。
而徐載靖的練習的對象也不是青雲,而是幾個人形的木頭人,木頭人喉嚨的位置都有一個槍尖寬度的細條孔,下面有機關,在青雲的用力下它們會不規則的晃動,徐載靖需要用槍尖從細條孔中穿過,然後再迅速的抽回來。
練到身上出了汗,徐載靖又用長錘砸爛了不少木頭之後這纔去了浴房。
坐着馬車與往日一般來到盛家,走進講堂後看着在搖頭晃腦鍛鍊頸部的明蘭,徐載靖點了點頭。
剛到辰時(早七點)
今安齋
臥房內,
衛恕意從奶孃懷裡接過自己的兒子,看着襁褓中吃飽喝足的嬰孩兒,衛恕意擡頭和一旁的崔媽媽對視了一眼後笑了起來。
崔媽媽沉吟了一下,正想說話,小蝶從屋外走了進來:
“小娘,剛纔聽看門的婆子說,昨晚林棲閣又罰了幾個小女使,連外套都沒讓穿,就這麼跪在院子裡。”
崔媽媽也就沒說什麼。
“所爲何事?”
衛恕意皺眉問道。
“說是小女使白日裡不好好做工,夜裡不好好休息,被周雪娘給抓到了。”
“昨夜可是下了雨的。”崔媽媽道。
“是啊!她們不過和小桃差不多年紀,這些人怎麼狠得下心!”
“這都過了這麼久,再喝薑湯也於事無補了”說完最後一個字,衛恕意眼神一凝,眉頭皺了起來。
“小蝶,我記得前幾日林棲閣送東西,你說小女使咳嗽?”
“是!小娘?”
衛恕意深吸了一口氣道:“以後林棲閣送來的任何東西都不能用!有感冒咳嗽的來送東西,不準進院子。”
小蝶面露驚訝的說道:“小娘伱是說她們”
衛恕意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聽到此話,崔媽媽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這時,門外有小女使喊道:“房媽媽來了。”
崔媽媽趕忙走了出去。
壽安堂
老夫人正在羅漢牀上用龜殼銅錢搖着,銅錢被灑落在桌上,
老夫人擡頭看了一眼回來的房媽媽後繼續看着卦象道:“都告訴她了?”
“沒有,奴婢門都沒進就回來了!”“啊?”老夫人擡起頭一臉的迷惑。
“奴婢到了院兒裡,茹安就出來了,和奴婢說了今安齋的情況,那衛小娘說了一句話。”
看着老夫人的眼神房媽媽一笑道:“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那她知道人家的劍招嗎?”
“知道!”
老夫人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不錯。去藥鋪抓些藥備着!萬一誰有個頭疼腦熱的,可不準去今安齋。”
“是,老太太。”
到了晚上,盛紘來壽安堂請安,
“母親!”
“嗯。昨日你歇在林棲閣了?”
“啊?對的母親。”
“那夜裡懲罰小女使你可知道?”
“兒子,知,知道!”
“這麼小的女使,犯錯竹板懲戒即可,你那林小娘倒好,讓她們冒雨跪在院裡到寅時!”
“母親,都是憊懶慣.”看着老夫人的眼神,盛紘訕訕的住了口。
“如此苛待僕人,如若有小女使因此得了病,沒了性命你當是什麼好事不成?”
“兒子.慚愧。”
“哼!”
又過了幾日,
興國坊
齊國公府
齊衡回了書房,
不爲恭敬的垂手站在平寧郡主身前。
“今日,盛家學堂可有什麼事?”平寧郡主喝了一口茶水問道。
“回娘娘,並沒什麼事!”
“盛家的那三個姑娘呢?”
“明蘭姑娘在練字,如蘭姑娘在瞌睡,墨蘭姑娘在寫.詩。”
“嗯?你剛纔遲疑什麼?她寫的什麼詩?”
“不是娘娘,這墨蘭姑娘昨日寫詩的時候咳嗽了幾聲,今日又咳嗽了!”
聽到不爲的話語,平寧郡主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什麼?這等事你不早說?”
平寧郡主話說着,聽到她口氣的不爲已經跪在了地上。
“娘娘,小人”
“來人!去請郎中!把他拖下去,杖五!”
說完平寧郡主便起身朝齊衡的書房走去,一番噓寒問暖,晚上還讓齊衡灌了一碗郎中開的藥。
第二日,不爲齜牙咧嘴的坐着馬車來到了盛家,在盛家門房中看到了青雲,
“青雲哥!”
青雲看着不爲的樣子剛忙快走了幾步扶着不爲走了幾步,
如今青雲已經成婚,他都是在盛家門房等着徐載靖,青草跟着進去。
“小公爺呢?”
“娘娘讓我來和學究告假,小公爺要在家休息一日。”
“走吧!”
來到講堂,不爲掀開簾子進了講堂,卻看到莊學究正端着茶盅皺着眉喝着什麼。
聞着講堂裡的草藥味,不爲看了一眼發現墨蘭的位置已經沒人了,也看到了如蘭和顧廷燁等人都和莊學究一般的喝着藥。
長楓還咳嗽了一聲。
告了假後,不爲又回了齊國公府一番回報。
下午的時候,齊國公府就送來了不少的草藥。
好在講堂裡的其他人身體都還不錯,沒有人繼續如墨蘭一般咳嗽。
徐載靖更是日日早來開窗通風,還帶去了一甕醋,關窗的時候就在煮茶的小爐子上煮着醋。
不管效果如何,至少他是有心理安慰的,雖然徐載靖自小就沒感冒過。
葳蕤軒
王若弗一臉滋潤的吃着早餐
“那院兒裡的還躺着呢?”
“大娘子,躺着呢,郎中都請了三四位了,還是不見好。”
王若弗抿嘴一笑:“我看今日,主君一準要來我屋裡,如今快到年底,吏部正是忙的時候,可不能得病了。”
“大娘子說的是!”
劉媽媽笑着說道。
“就是如蘭,一回來一身的醋味。還說什麼靖哥兒找來的偏方。”
“大娘子,靖哥兒是個有福的,我看咱們也煮點吧。”
“煮!華蘭屋裡也要煮!她婚期將近,可不能出了差錯!”
一時間,盛家遍佈醋味。
就連壽安堂裡都少了老夫人焚香的味道。
這場風寒在林棲閣肆虐了十幾日,到了十月初的時候林噙霜才痊癒。
當晚盛紘便去了林棲閣,看着瘦了一圈,我見猶憐的林噙霜,心疼的盛紘眼淚都掉了下來。
“霜兒,你受苦了!”
“紘郎,爲了紘郎的康健,霜兒就是一輩子見不到你又算什麼!”
一晚溫存,
當盛紘早起去上朝的時候,
北風一吹,他打了個哆嗦。
酉時正刻
徐載靖和兄長抱着手爐從馬車裡走了出來,傍晚天冷,兩人呼出了一口白氣。
一旁的馬廄中,有人正在牽馬出來。
兄弟二人正要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卻看到孫氏面色嚴肅形色匆匆的從院裡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一個安梅。
徐載靖眼尖,看到孫氏身旁還跟着許久未見的女使:青梔。
“母親,怎麼了?”
載章問道
“你們姐姐要生了!”
說着孫氏就來到了兄弟二人剛走下的馬車,安梅也跟了上去。
“走!”
揪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