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易的背影越走越遠,丫鬟小希按住劍柄,忍不住問道:“小姐,就這樣讓他走了?”
“不讓他走,還留他吃晚飯不成?”
“可是……他……他佔了小姐你的便宜,把小姐你都看光啦!小姐你千金之體,怎麼能……”小希顯然對這事非常在意。
她也確定,小姐素來自愛,對名節這種事,看得比誰都重的。
“小希,我輩修士,快意恩仇,殺伐果斷,並沒有錯。但此子救我性命,本小姐若殺他,便是恩將仇報。須知舉頭三尺有神明。退一步說,就算神不知鬼不覺,難道還能昧着良心過一輩子麼?”
看得出來,此女並非爲一己之私,便昧着良心的刁蠻之輩。
小希卻是一張小嘴張得老大,吃吃地看着自家小姐,兀自不服:“區區青羅國一個子弟,能有幾斤幾兩?小姐這般大的本事,用得着他來救?難道這一灘淺水,還能溺着小姐不成?”
那絕色女子幽幽一嘆,語氣卻是有些蕭索:“我這次借這星絕谷寒玄潭衝擊《冥火通幽訣》第七層,非但沒能成功,反而讓寒氣侵入臟腑,當時的情況,當真是危在旦夕……”
“什麼?”小希聞言花容失色,手中長劍隨手一拋,關切上前,“小姐,那……那你現在沒事吧?”
“已經沒什麼大礙。”
“寒氣侵入臟腑,小姐竟能自行祛除。看來小姐雖然衝擊第七層失敗,但功力卻還是有精進的。”小希轉憂爲喜。
那絕色女子嘴角溢出苦笑:“並非我自行祛除寒毒。”
“那是?”小希一怔。
“所以本小姐說秦易此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此子身上,竟有一種獨特的剛陽之氣,無意中爲我所用,引入臟腑,祛除了寒毒。”
小希有些難以置信:“那傢伙,頂多是化凡三階的修爲吧?離鑄就道基都還遠着呢!那點功力,能爲小姐祛除寒毒?”
“這也是最讓人不解之處。”絕色女子望着秦易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但此刻秦易的背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或許他身上有什麼火屬性的寶物麼?”小希猜測。
“不像!若有寶物,就算他藏得很隱蔽,也必有寶光浮動。以本小姐的眼力,必然可以察覺。”
“既不是寶物?又不可能是他自身修爲所致,那會是什麼?”小希有點迷糊了,“難道是血脈覺醒?”
“好了,不管什麼原因,此子救我一命。算我欠他一個人情。這寒玄潭既不能助我突破,此地不值得逗留。咱們也得走了。”那絕色女子倒沒有拖泥帶水。
“小姐,咱們去哪?”
“本小姐此行的任務是什麼?”
“巡察煙羅域七國,調查各國陰陽學宮運行狀況,爲總部挖掘人才,推舉人才。”小希正色道。
“那麼青羅國陰陽學宮失察,讓秦家行此偷樑換柱,冒名頂替的勾當!是否在本小姐的職責範圍之內?”
“自然是的。小姐,你是說去青羅國嗎?”
“本小姐不喜歡欠人人情,更不喜歡天下武子覺得陰陽學宮處事不公!”
……
之前的親密接觸,對於秦易現在血氣方剛的年齡,要想一下子就拋諸腦後,顯然也不現實。
不過秦易卻也沒有太多的猥褻念頭。此刻走在路上,他更多的還是思考這層新的身份,以及今後該走的路。
秦家雖然面目可憎,但在現階段,家族還是要回的。
不爲別的,就爲前任秦易失去的那些尊嚴,也當回去原封不動找回來。更何況,家族中,終究還是有一兩個貼心親人的。
這是一個兇險的世界,也是一個奇妙的世界。
一路上,秦易總算明白,爲什麼那絕色女子會說星絕谷不是他應該逗留的地方。
這一路上,高空上時而會飛來一頭頭足足有直升機大小的飛禽,滑翔掠起;時而林中跳出一頭堪比恐龍一般個頭的巨獸,傲嘯而過。
這裡的每一棵樹,每一株草,甚至每一個不起眼的生物,似乎都蘊藏着無限生機,但又蘊藏着無限殺機。
有那麼好幾次,秦易都明顯感覺到殺機籠罩。但不知爲什麼,這些兇悍的生靈剛要釋放殺意出來,又彷彿忽然間得到了某種嚴厲警告似的,識趣地縮了回去,朝秦易後方丟下了一個甚爲忌憚的眼神。
一開始秦易並沒有察覺,但連續幾次,他再遲鈍,也似乎察覺到什麼。
可是每次他回過頭的時候,身後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可疑線索。
秦易若有所思,也索性不再回頭,結合前任的殘留記憶,一路有驚無險,終於走出星絕谷。
三天後,秦易根據記憶,回到秦家府邸。
星絕谷這麼一趟折騰,秦易渾身上下衣衫襤褸,顯得極爲狼狽。好在他終究還算是個少爺。
門口家族守衛雖然不是善類,卻也沒有阻攔他。
不過卻也沒有半分熱情,一個個臉上都是掛着玩味的微笑。有嘲諷,有不屑,有厭惡,當然偶爾也會有那麼一兩道憐憫同情。
秦易活了兩世,自然早就習慣了無視旁人的眼光。
秦府很大,以後世來論,至少相當於一個大型規模的度假村。屋宇樓閣,亭臺水榭,設計得十分富貴華麗,一株盆栽,一個擺件,也是匠心獨運,盡顯細節。便是前世最有錢的富人私邸,也絕無這等富麗奢華。
只可惜,這繁華富貴,和秦易沒有多少關係。他的住處又偏又窄。
作爲私生子,他沒有資格享有其他嫡系子弟同等待遇。每個月從家族得到的資源,也只有嫡系子弟的三分之一。
僅這三分之一,還經常被剋扣,短斤少兩。
走進大門,根據前任留下的記憶,秦易倒不至於迷路。
不過,還沒等他順利回到住處,經過一處長廊時,迎面兩人卻將他截住。
殘留的記憶裡,這兩個人一個叫秦照,一個叫秦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以血緣論,這兩人和秦易是族兄弟。
只不過,在他們身上,明顯感覺不到什麼同族兄弟之間的情誼。相反,一種不加掩飾的敵意,明明白白掛在對方臉上。
“喲!這不是咱們秦家通過陰陽學宮入學考覈的大天才嗎?”年紀稍小一些的秦明率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