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望長嘆一口氣,半晌之後,才道:“我們潛入青羅國的時候,你都未必出生了。至於陰謀,你又何必多問?自然是要推翻陰陽學宮,掌控青羅國。幕後黑手……”
高望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但目光卻是坦然,望着秦易:“如果我說我們並不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你們肯定不信。但事實就是,我們的確不知道幕後的黑手是誰。因爲,一直以來,統領我們的,向我們發號施令的,就那麼兩三個人。他們一直以來,訓練我們,給我們洗腦,用實力震懾我們,對我們發佈各種命令。但是,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具體什麼身份,我們卻並不清楚。”
青羅宮主和邵鵬舉對望一眼,彼此的眼神之中,都閃過一絲驚訝和擔憂。
因爲,他們從這高望的語氣中,明顯分辨出來,這傢伙竟然不是在撒謊。也就是說,幕後的黑手到底是什麼來頭,這幾個道胎境修士,同樣不知道。
倒是秦易,聞言之後,居然並沒有感到特別意外。
沉吟了片刻,秦易卻是忽然問道:“就算不知道他們的來歷,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的修爲如何,卻總知道吧?”
高望苦笑道:“修爲嗎?安老大堂堂道胎境二階,在他們手中,卻是支撐不過三招。”
秦易眼睛都不眨一下,又問:“他們?到底有幾個人?每一個都這般厲害麼?”
“平素和我們接觸最多的,就是一個。還有另外兩個,曾經出現過,但並不直接對我們發號施令。”
“和你們接觸最多,訓練你們的人,卻是誰?修爲如何?”
高望顯然也已經不打算繼續扛下去了,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腦兒全部倒出來。
“我們平素叫他鐘離先生,他的修爲,就算我們五個道胎境修士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至少也是道胎境四階的修爲。”
道胎境四階,對於月印山而言,這已經是一個非常了不得的存在了。
便是青羅宮主,也只是剛剛具備衝擊道胎境二階的實力,還沒有真正進入道胎境二階。
到了道胎境這個層次,每進步一個小臺階,彼此之間的差距都是極大的。
道胎境四階,不誇張地說,以一人之力,都可以將整個月印山都給挑了。甚至,如果有兩三個道胎境四階的修士聯手,月印山主塔的禁制,都未必能扛得住。
青羅宮主和邵鵬舉的心中,都是閃過了陰霾。
秦易倒沒覺得太過意外,這五個道胎境修士,已然這般了得,他們背後若說沒有更強的人,顯然也說不過去。
“這鐘離先生,平素在青羅國的日子多麼?”秦易又問。
“我們剛進入青羅國的時候,鍾離先生在青羅國的日子挺多的。如今,他也只是偶爾來一趟。”
秦易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如此看來,這個鍾離先生,只怕不單單隻負責了青羅國。更有可能在煙羅域七國,都佈置了他的棋子啊。”
青羅宮主動容問道:“秦易,你是說,他們的目標,是整個煙羅域七國嗎?”
“這是必然的。”秦易點了點頭,“青羅國的亂局,只是一個開始。我們派去各國求助的人馬,都沒有回來吧?說不定,煙羅域各國,都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反而是咱們青羅國運氣好,控制住了動盪局勢。”
青羅宮主和邵鵬舉都是點頭,他們的確是運氣好。以月印山的實力,原本不可能扛得住。
若非那巡察使大人仗義出手,月印山恐怕早就是一片廢墟,生靈塗炭了。
畢竟,那嗜血魔珠,壓根不是他們能夠抵抗的。嗜血魔珠吸食血氣,根本無視禁制防禦。
那高望忽然道:“閣下,雖然高某現在是階下囚,但是有些肺腑之言,卻不知你們聽不聽得進去?”
秦易淡淡一笑:“說說看。”
“之前那位女子,若她是你們月印山的人。那麼月印山的確有自保的本錢。就算是鍾離先生駕臨,恐怕也奈何不了她。但若那位女子,只是一個過客,與你們月印山沒有鐵一般的關係。那麼,月印山躲過一劫,卻未必能躲過下一劫。雖然鍾離先生從未跟我們提到過煙羅域的大局。但是我高某人從鍾離先生的言行和氣度看,他的目標,必然是整個煙羅域七國。換句話說,鍾離先生是絕對不容許出現任何意外的。月印山出現意外,必然會成爲他眼中釘,肉中刺。只要他分出手腳來,必定會以雷霆之勢,再度對月印山發起攻擊。”
這話如果是安老大來說,必然是各種威脅,各種狂言。
但是從這高望口中說出來,卻明顯更客觀。
正因爲他說得更客觀,青羅宮主和邵鵬舉等人,都是心頭沉重。
那邵鵬舉,卻是氣不過:“說來說去,你也不過是巧舌如簧。就算你們的同黨捲土重來,難道我們月印山還能眼睜睜放你們離開嗎?”
高望輕嘆道:“我高某人,既然成了階下囚,早就看淡生死了。只是那生死符的折磨,生不如死,高某的確不想再嘗受。我這些話,句句都是大實話,若有一句花言巧語,教我被生死符折磨一百年。”
這人,倒也不全然是信口開河。
秦易微微點了點頭:“從煙羅域全局來看,青羅國月印山的確不可能成爲意外。”
青羅宮主和邵鵬舉心頭沉重,都知道秦易所說的,恐怕也是實情。
那高望淡淡一笑:“秦易,我看你也算是條漢子。你若肯給我一個痛快,高某再送你一個建議。”
“說。”秦易淡淡道。
“解散青羅學宮,化整爲零,放棄月印山。這樣或許不能保全所有人的性命,但至少可以保全一部分的人性命。”高望語氣淡淡。
這話一說出口來,立刻遭來邵鵬舉的破口大罵:“閉嘴!你這廝說到底,還是妖言惑衆!”
高望白眼一翻:“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聽不聽在你,我說不說在我。”
這人,居然十分的硬氣,完全無視邵鵬舉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