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珞微微埋着頭,走了進去,陸應南的辦公室很大,甚至有個裡面還有個房間,只是門是緊閉的,看不出是什麼用途。
桌子,櫃子,屋裡的陳設一應全是暗沉的黃梨花木,大氣而沉穩,櫃子的木面被打磨光滑得能讓寧珞看到自己的臉。
陸應南一言不發坐在寬敞的桌子後面,姿勢隨意,手肘放在桌椅的扶手上,骨節分明的手撐着略帶幅度的下巴,頭輕輕歪靠着,看着寧珞。
寧珞呼吸一緊,心裡驟然拔出些細微的刺痛,落地臺燈的燈光潔白而不刺眼,柔柔撲蓋在陸應南半邊臉上,刀切斧削的棱角清晰可見,另一半臉在陰影之下更顯深邃。
曾幾何時,這張臉,這個人,他的眼睛,鼻子,嘴脣是屬於她的,她可以隨時親吻,撫摸,與之額頭相抵。
而如今……兩人面對面,卻如同隔着千山萬水與荒蕪,就是面前這張桌子,她也跨不過去,那不是她能站的地方。
陸應南看着有些發愣的寧珞,面色沉靜,沒有什麼情緒,而深邃的目光卻也沒移開。
陸應南的眼神有些灼人,寧珞下意識迴避,纔想起自己來幹嘛。
“這是您要的文件,陸總。”寧珞畢恭畢敬將議案呈上。
“放這吧。”陸應南手指微微敲擊了桌面。眼神卻還停留在寧珞臉上。
寧珞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東西,後退兩步:“那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陸應南微微坐直了身體:“有事,把門關上。”
寧珞擡了一下頭,心中疑惑,眼中更是帶着探尋之意望向陸應南。
陸應南沒有說話,只用眼睛示意了一下還敞開的門,不言一字,卻讓人不容拒絕,寧珞沒由地覺得有些壓迫感。陸應南如今的氣場早和當年的學生少年大相徑庭。
雖感疑慮,也無路可尋,寧珞只能轉身輕輕關上門,思索陸應南會跟她說什麼。
寧珞回到桌前,老老實實站着:“陸總請講。”
陸應南看見寧珞有些侷促的樣子,整個人卻更自在了很多,又恢復了手肘撐着頭的姿勢,不緊不慢地說到:“你的職位有些調整。”
寧珞鬆口氣的同時,又隱約有些擔憂,怕是自己表現不佳,或陸應南發泄完了怨氣,要開除自己。
寧珞小聲嗯了一聲,等着接下來的話。
“我最近把工作重心轉到了L&L公司,原來總公司的助理不懂設計不方便,所以我準備重新找一個公司新員工做助理,來負責我在這個公司的工作日常。”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寧珞雖不知道陸應南爲什麼讓自己當助理,卻也不敢過問,但要她往某些感情方面找原因,她也還有自知之明。
可本在他的公司上班,就已是鼓足勇氣,如今工作離他更近,寧珞着實是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
脫口而出,就想拒絕:“陸總,我……”
“這個事情已經定了,助理的工作並不高難度,只需要懂設計這個行業,能聽懂專業術語,方便我辦公即可。”
寧珞沒想到,陸應南還是稍微解釋了一番。
“可是……”寧珞面露難色,想到前兩天喬夢的話,並不覺得自己該答應。
“怎麼?” 陸應南不苟言笑的臉突然有一絲嘲笑:“你別告訴我,幾年過去,你對我舊情不忘,怕朝夕相處,情難自抑,所以不能當我的助理。”
寧珞一驚,被說中心事,臉上迅速攀爬上一片緋紅,忙否認:“不是,沒有……”
“那就好,當然,你也有選擇,不幹,走人。”一字一句,清清冷冷,卻是把寧珞的退路堵死。
寧珞張了張嘴,還想拒絕,說出來卻變成了:“我知道了。”挫敗之情全寫在臉上。
“下週一開始,人事部會告訴你流程和工作內容。”
寧珞點點頭,準備告辭,手已握上了門吧,身後陸應南不帶情緒的話語卻接着遞至耳邊:
“對了,忘了說,這助理一職,還包括……做我的情人。”
夜空之中,如有一道無形的驚雷,穿過層層大樓,正正劈在寧珞的腦海,粉身碎骨,轟然碎裂。
寧珞臉上的紅暈退去,再無血色,一片慘白,握着把手的手指驟然縮緊,她不可置信僵硬地回過頭,卻正對上,陸應南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