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應南哄了許久,喬夢才答應睡覺,但也要求今晚陸應南得陪着她。
陸應南衣服沒脫,看着喬夢睡熟,心裡越發不安,眼見坐到窗外終於是泛起魚肚白直至天亮,才悄悄起身去了公司。
到了後,員工禮貌地問好,陸應南隨意應了兩聲,腳步速度不減,就直接走向了寧珞辦公室,打開門,已是上班時間,卻空無一人,也沒見桌上有她的東西。
陸應南拿起手機,撥通電話,毫無起伏的鈴聲卻一直沒停。再打兩個還是如此。
陸應南只覺心中襲來一陣不安,又倏而化爲某種隱喻的恐懼,他手心發涼,立刻趕去了竹雅居。
幾乎是一陣小跑,喘着起猛然開了門,纔看到趴扶在桌子上的瘦弱身影,終於是舒了口氣。
陸應南關上門,這才聞到,屋內一股濃烈的酒氣,寧珞身旁的桌上,更是有七歪八倒的各種酒瓶和易拉罐。
陸應南只覺這畫面,讓心揪了起來,快步走過去,扶起癱軟的人。
寧珞感覺到動靜,擡起頭,臉色紅到醉人,眼神更是不太清明,看清是陸應南,居然是綻開笑容:“你怎麼來,你不是要陪喬夢嗎?”
陸應南知道寧珞酒量還可以,可不想她居然喝了這麼多。
寧珞昨夜收拾了東西,因屬於自己的物品很少,也沒費多少時間,翻來覆去睡不着,定的航班也還早,便開了幾瓶做菜用的啤酒喝了起來。
但怎麼喝也沒什麼醉意,又拿出陸應南存的一瓶紅酒,各色液體下肚,才終於是勉強讓她離現實遠了點。
其實酒半夜就已經喝完了,寧珞趴在桌上想着許多事情,到了早晨,酒勁還沒過去。
被陸應南晃了兩下,終於是清醒一點點,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又換回了憂傷。
陸應南躲開寧珞的目光,卻看到桌上還一杯沒怎麼動的茶,他素來知道寧珞沒有喝茶的習慣,一時因陳年往事留下的敏感和疑心病勾起了陸應南不好的聯想。
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帶人回來了?”
寧珞神思逐漸回溫,但猜不到陸應南是怎麼知道的,不想理會,並未迴應。
陸應南只當她是默認,語氣變得怒氣難抑:“你居然敢把人帶到這裡來,是誰,喝這麼多酒,你們做了什麼。”
一連串質問蓋到寧珞身上,一時也不知道從何回答。
而陸應南又注意到沙發上幾個收拾好的袋子,心中一頓升起慌亂,握着寧珞肩膀的手越發用力:“你是不是要跟別人走?”
“是不是?!就因爲喬夢的事?你就想跟別人走?”聲音已經是不可控的刺耳。
寧珞被搖得頭昏不已,見陸應南臉上難得一見的紅目切齒,又聽他提起喬夢,再難壓抑自己的情緒。
藉着酒意,猛地推開陸應南,大聲吼到:“你別在這發瘋行不行?”
陸應南被推了個趔趄,站了起來,怒不可遏,揚起冷笑:“我發瘋?”
“好!我發瘋,我允許你走了嗎?我給你這樣的權利了嗎?”邊說話,看着沙發上的袋子格外刺眼,提起就重重往地上一砸。
一聲破裂之聲和寧珞的驚叫,徹底打破清晨的安寧。
陸應南聞聲望去,只見寧珞已經踉蹌着撲向其中一個袋子,從中捧出破碎的碎片,臉上具是絕望。
直到寧珞抖出全部殘骸,陸應南纔看清,碎的是個什麼東西,雖面目全非,但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一個藍色的陶瓷,是他當年親手做的一個以自己爲原型的陶瓷小人兒,來代替那時初奮鬥事業,無暇陪伴寧珞的自己。
“有它在陪你,珞珞就不會孤單了,見它如見我。”
寧珞不顧疼痛,把碎片全部抱在手心,更是把臉埋了進去,失聲痛哭。
寧珞的樣子,讓陸應南突然意識到,或許她手裡的纔是她曾經心目中的陸應南。
原來,寧珞不再是他心中的珞珞,而他也不再是她心中的陸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