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宋亞不耐煩地鬆了鬆領帶,將西裝敞開,雙手插在褲兜裡,來回踱步。
“APLUS,哈!”
終於,自己的前公關顧問阿克塞爾羅德出現,老遠就衝這邊伸出手,他現在已然搖身一變,當上白宮高級顧問了。
宋亞擠出笑容迎了上去,“大衛。”
“他們在等你。”
握手寒暄了兩句,阿克塞爾羅德低聲通報,“艾麗西亞。”然後和宋亞身邊的女友,DIVA艾麗西亞凱斯擁抱,“我讓人帶你參觀一下這裡吧。”
“好的。”
艾麗西亞凱斯大方地答應下來。
“走吧APLUS。”
“嗯。”
宋亞給女友丟個眼色便跟住步履匆匆的阿克塞爾羅德,兩人很快進入了橢圓形辦公室。
“APLUS!歡迎!”
米歇爾夫妻倆熱情地張開雙臂,迎接這位老熟人。
“大統領先生,第一夫人。”宋亞和他們擁抱。
“嘿嘿嘿……”
米歇爾丈夫爽朗大笑,“不用這麼見外APLUS,還和在芝加哥一樣就行,請坐,坐吧……”
宋亞被他按着雙肩,坐到了沙發上。
“現在這裡是我們的了。”阿克塞爾羅德關上門,房間裡就四個人。
“和安德伍德見過了?”
米歇爾在對面坐下,問道。
“嗯,來之前,我們在芝加哥南城教堂聊過……”
宋亞氣噗噗地承認,扭頭瞥了眼用雙肘支着沙發靠背,位於自己後方的米歇爾丈夫,“你們不能這麼對他,沒有安德伍德,你們可贏不了這次大選。”
他們選前承諾了安德伍德國務卿職位,但因爲黨內初選階段爲了勸退阿肯色王朝,和對方做了大量交易,還有戴利王朝、肯尼迪王朝等出過大力的勢力都需要論功行賞。
所以……安德伍德跑前跑後爲他們忙活了近兩年,最後什麼也沒撈到,還是衆院多數黨領袖。
說簡單點就是被米歇爾夫妻倆耍了。
“我們需要他留在衆議院爲醫保法案保駕護航,他在衆議院的影響力能更好的幫助我們儘快實現競選承諾。”
阿克塞爾羅德說:“我們畢竟底蘊較淺,沒辦法的事。”
他也沒得到預期中的白宮辦公廳主任,大管家職位給了阿肯色王朝派系的人,當然,他更受米歇爾夫妻倆的信任。
“幫我們安撫一下安德伍德APLUS。”米歇爾說。
“我已經盡我所能安撫了。”宋亞回答。
“你感覺他情緒怎麼樣?”阿克塞爾羅德問:“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有些擔心……”
“不至於,他更顧全大局。”
宋亞回憶起和安德伍德夫妻倆在教堂門口聊天時的場景……
“真難以置信,他們不該這麼對你。”手心手背都是關係最近的政客,沒想到弄成這樣,他只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當然,內心裡確實更埋怨米歇爾夫妻倆一些。
找安德伍德幫忙辦事更方便,安德伍德也更爽快更沒底線。
“這就是政治不是麼?”
三人拾級而下,安德伍德顯得很灑脫。
他妻子克萊爾自然板着臉,“完全執政時期用需要我們留在衆議院的藉口,簡直在侮辱大家的智商……”
“別這麼說克萊爾。”安德伍德阻止妻子,“哦對了,就職典禮和晚宴的邀請信。”他從兜裡掏出白色的信封給宋亞,“最好的位置。”
“謝了哈,你總是有辦法。”
宋亞恭維,順便安撫,“等醫保法案通過後,我相信他們會想辦法彌補你的。”
作爲大金主,在就職典禮和白宮晚宴弄個好位置不難,米歇爾夫妻對自己還是不錯的,斯隆女士在嘗試執掌菸酒槍炮及爆炸物管理局被反禁槍勢力在國會堅決攪黃後,轉而擔任了教育部長,因A+娛樂出售身家已超過兩億的葉列莫夫把持了新聞署,詹妮弗康納利也在那,閒閒無事做的丹尼爾則當上了聯邦通訊委員會主席。
論功行賞,自己這邊很多手下都通過旋轉門被安插進了政府各個部門。
“沒事,我會保醫療法案通過的,讓大統領不用擔心,交給我就行。”安德伍德誠懇的保證。
“那太好了……”
“我感覺還行。”宋亞收回回憶,“你們之間其實不需要通過我傳話……”
“我們想等他冷靜下來再找他談。”米歇爾說。
“唉!”
自己來白宮可不是爲了這個,另有要事,“你們得管我,米歇爾,新澤西第一銀行需要更多的資金支持。”
零七年四月,新世紀金融公司申請破產保護,七月,貝爾斯登銀行爆出鉅虧,八月,住宅抵押貸款投資公司申請破產保護,九月雷曼兄弟銀行步了後塵,金融海嘯徹底被引爆,然後是房地美、房利美、AIG保險等巨頭紛紛告急。
米國房價崩盤,無數揹負房貸的普通人無力償付貸款,一些地方的房子一米元都賣不出去,哀鴻遍野。
跟風炒房的哈莉和米拉都虧慘了,前妻也損失不少,但前妻理財方面一向比較穩健。
超級金融危機迅速傳導到全球,自己的銀行和投行也無法倖免。
這些年來,旗下產業很多都通過新澤西第一銀行和投行融資,那裡面有自己的大量健康資產,如果不救活會引起連鎖反應。
“去年財長珀賽爾已經讓大通注資給你的銀行了。”阿克塞爾羅德說:“我聽說華國金融資本也投了錢進去?”
大通算是唯一一家沒在金融海嘯中傷及根本的銀行。
“是的,珀賽爾人不錯,但當時喬治王朝只想保住摩根斯坦利和高盛兩家核心投行,還不夠,遠遠不夠。”
喬治王朝和珀賽爾等當時的掌權者一通印錢砸錢,但貝爾斯登和雷曼兄弟還是永遠的消失了,華爾街只剩下兩家大投行,宋亞不由慶幸當時不是保爾森掌權財政部,現在摩根斯坦利處境比高盛好很多,珀賽爾當然優先救自己人。
保爾森零七年初果斷跑路真是機靈。
“真他媽的!”
穿越者混了十幾年最後還需要國家出手拯救,宋亞在橢圓辦公室爆了句粗口。
“你的投行在房地產金融衍生品市場普遍使用二十幾倍的槓桿率,傳導到終端甚至高達七十多倍。”
阿克塞爾羅德很瞭解他的生意,“去年你的銀行、投行頂着金融危機還給你和你的高管們分了很多紅利、佣金對嗎?”
“……”
宋亞被噎得沒找到話反駁,當時那麼危險,當然能撈回一點是一點了,“華爾街都這麼幹!又不是我一個……如果房價回升,其實沒那麼嚴重,去槓桿後不至於資不抵債。而且那些禍都是安德斯闖的,你們抓他去關!”
“安德斯?”米歇爾丈夫不認識安德斯。
“安德斯艾斯納,艾斯納的小兒子。”
宋亞現在恨不得把安德斯活剮了,雖然當時認爲他是百年不遇的金融天才,“呃,算了,剛纔只是氣話,我答應過艾斯納照顧他。”
“你們怎麼說!?”他發現房間裡的其他三人不說話了,逼問。
“去年初選階段,你應該清楚我爲了支持你冒了多大的風險。”
他又打感情牌,去年在阿肯色王朝還不肯認輸的關鍵時期,他們可是使了不少招數對付自己,不好細說,但確實危險性不小。
“我知道,放心,我們會救,APLUS。”
米歇爾丈夫徵詢了妻子和阿克塞爾羅德後,答應下來。
那還差不多,宋亞吃下定心丸,臉色稍霽,“反正是大放水……”他小聲咕噥。
“你應該多關心你的生意APLUS,按你的能力,應該不難提前防範的不是嗎?”米歇爾溫柔的半哄半建議。
“我沒那麼多精力,當時房市債市又那麼火……”
宋亞也有些無奈,“你知道我這人一向不善於躲避股災,每一次都吃個滿的,互聯網泡沫破裂時就這樣。”
三十歲之後,他的主要精力從根據天啓投資變成了管理旗下的商業帝國,和各公司董事會、高層等職業經理人以及股東們鬥智鬥勇,用人事調整,而不是直接干預經營來達成目的,這種轉變同樣需要大量時間學習,也難免試錯。
“哦對了,還有,APLUS,你得把從麥道夫基金賺的錢還回去。”
米歇爾夫妻開始和宋亞敘舊,互開玩笑,阿克塞爾羅德趁橢圓辦公室的氣氛輕鬆下來,得到米歇爾丈夫允許的眼神後把話題扯回正題。
“那關我什麼事!我也是受害者!”
麥道夫基金也在金融海嘯中頂不住了,根據調查,麥道夫玩得是經典的旁氏金融騙局,其實一直在吸收新資金滿足老投資人期望的高收益率,受害者不乏各大跨國銀行以及各種信託、專項基金。
麥道夫那老頭還雞賊地讓他的兒子主動舉報他,試圖將家人從這樁史上最大旁氏騙局裡擇出來。
這種展開令宋亞大跌眼鏡,但反正在陰差陽錯、機緣巧合之下自己走狗屎運賺到了錢,還提前跑路了,“不還!”吃進嘴的還吐出來?怎麼可能!
他抄起手,大馬金刀梗脖子耍賴。
“APLUS……”
阿克塞爾羅德坐到他身邊,很嚴肅的說:“不是叫你還全部,至少把追溯期內的利潤還回來,這案子全世界盯着,特別是歐洲的銀行損失慘重,我們也不好幫你掩飾。”
那也好幾億呢,“皮考爾賺得比我多多了,他不先吐出來憑什麼逼我還!?”
宋亞牽拖別人,自己的接引人皮考爾被爆那麼多年在麥道夫那賺了幾十億,錢已經通過各種信託、慈善基金等隱藏下來了。
“他會還的,有的是辦法。”阿克塞爾羅德苦勸:“APLUS,你個人的名聲在這次金融危機和麥道夫騙局後大幅下降,根據調查,現在民衆已經把你和那些華爾街吸血鬼劃上了等號,鑑於你和我們的關係,這對大統領的形象也是個傷害。”
宋亞搖頭,他又回憶起了在紐約時的一幕。
當時他和阿梅里奧等旗下銀行高層在華爾街的一場午宴,盛裝的人們端着酒杯,笑看樓下的抗議人羣,金融海嘯後,越來越大的貧富差距時的米國民衆對華爾街的仇視更大了,他在人羣中看到了舉着自己頭像,上面還劃了個大叉的紙板……
“你怎麼也來了?”
他還看到了卡茜蒂的滿頭金髮,她儼然抗議組織者,拿着擴音器在人羣前面發表演講。
“我加入了茶黨運動。”
他打電話給卡茜蒂。
“那不是薩拉佩林的……”
新興的茶黨運動發起於草根,他們反對高稅收、高支出和醫保改革,並要求縮減政府規模,阿拉斯加州長薩拉佩林是領導者之一。
“是的,我以前不是當過她的助理嗎?”卡茜蒂擡頭朝上看,“你在?”
“嗯,能看到你。”
“華爾街吸血鬼,冷血的資本家!”
兩人三言兩語默契約好,很快就在樓裡找地方擁吻在了一起……
“APLUS,這次米國遇到了困難,大困難。”
阿克塞爾羅德還在身邊幫米歇爾夫妻勸說,“你是全世界最有錢的那幾個人之一,你有那麼多孩子,如果想讓你的家族以後像那些老錢家族一樣,擁有長久的財富和權力,至少也要和國家一起攜手共度難關一次,哪怕一次吧?”
“不還不行?”
這句話讓宋亞有點心動,錢自己出得起,銀行危機並不影響自己的財富,特別是去年被戲稱爲‘大到不能倒’的救市策略出爐後,沒有銀行和經理人真正受到懲罰,如果新澤西第一銀行度過這次難關,自己的身家只會更豐厚。
“真的不行。”阿克塞爾羅德回答。
宋亞看向米歇爾夫妻倆,他們以沉默表示了態度。
“好吧。”宋亞點頭。
“那太好了。”阿克塞爾羅德很高興。
“追溯期內的。”
“當然。”
“皮考爾先還。”
“可以。”
“我讓人弄個還款方案,慢慢的來。”
“也……行!”
橢圓辦公室的氣氛終於又輕鬆起來,米歇爾丈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讓阿克塞爾羅德去倒酒。
“還有一件事。”舉杯相祝時宋亞又提出。
“還有什麼?”
“當年的槍擊案。”
他纔不會忘記這個血海深仇,現在是自己人當權的時代,該到最後清算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