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爾……”
二專裡很多歌的歌詞帶點顏色，球場不能唱，當宋亞一曲Young Dumb謝幕致意時，觀衆們的歡呼聲比安德伍德大多了，他揮着手走入通道，卻遲遲沒再出現。
留在包廂裡交際的斯隆接到電話，“安德伍德先生，抱歉，APLUS那有緊急事務，他必須馬上趕去好萊塢。”
“方便告訴我們嗎？”
安德伍德和妻子對視一眼。
“沒什麼，是好萊塢的麻煩……”斯隆解釋：“他電影項目的導演剛發表了負面言論。”
感恩節檔期臨近，貓鼠遊戲展開了最後一輪的點映，影評也已解禁，人物傳記加六十年代題材，加上是主流商業劇情片，好萊塢影業總裁林頓非常賣力地從母公司迪士尼爭取到了很大的宣發資源，專業反響自然很好。
項目有大賣的希望，又頻頻傳出將入圍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的各個電影獎項，劇組主創們早就開始了瘋狂炒作。
主角原型阿巴格內爾最積極，他活力滿滿地到處出席活動和綜藝節目、演講，到處談論即將上映的貓鼠遊戲，蹭熱度宣傳他順勢出版的新書：‘偷盜的藝術’。
其次是傑瑞德萊託，那位金髮男演員在年輕人，特別是從我所謂的生活劇集迷上他的米國少女羣體裡號召力很不錯，花邊緋聞、衣品、戲品、人品等各種各樣的通稿軟文搏得了不小的曝光率。
帥，愛玩搖滾樂，生活中安靜、癡情、才華橫溢……
他的經紀人開始幫忙打造各種標籤，他自己也很爭氣，基本和負面新聞絕緣，在宣發階段總是以一襲西裝或朋克造型，中分長髮再加柔軟的短絡腮鬍亮相，人設上有點介於強尼戴普和小李子之間，但更乖，不亂玩。
“說真的，他留這種髮型時是不是有點像十字架上的耶穌？臉型、長相都像，都眼窩深陷，都有漂亮的雙眼皮和長睫毛，以及時刻流露出的落寞和憂鬱……”
匆匆登機後，宋亞擱下手裡的八卦雜誌笑道。
“呃，他不重要，現在是導演雷德利斯科特公開指責迪士尼將他的電影剪輯得完全偏離了原意……”梅博士提醒。
“我知道，這件事等我見到他們再說。”
導演雷德利斯科特在第一次點映後就一直在鬧脾氣，在他看來，付出心血的作品被髮行公司剪得‘七零八落’不說，還要被影評人揶揄在模仿斯皮爾伯格，他和斯皮爾伯格基本算同時代成名，他要大十歲，商業成就上落後，但藝術成就不輸，起碼他不願認輸。
現在外界說他因爲撲街撲得快接不到工作，所以只好向成功者，影史票房第一的斯皮爾伯格取經，也學着對方的電影節奏開始拍起了主流商業片。
雷德利斯科特這種等級的藝術家無一例外都非常傲氣，總被說成追隨潮流的模仿者怎麼受得了，他不是不想忍，但由於最近宣發節奏加快，他和媒體接觸的頻率增高，在一次又一次被問到相關問題後終於沒忍住，突然爆發了，在攝像機前說了一大通自己的電影被剪了多少剪了多少之類的抱怨，並把矛頭直接對準了迪士尼旗下的兩家公司，負責製作的好萊塢影業和負責發行的博偉影業。
“他有前科，銀翼殺手票房失敗後煽動影迷攻擊了華納整整十年，上次華納發行導演剪輯版時，他還不依不饒跳出來說那不是真正的導演剪輯版，把華納高層弄得灰頭土臉。我們迪士尼可不慣他這臭脾氣……”
好萊塢影業的會議室裡，博偉影業執行總裁夾着雪茄，很不高興，“林頓，我直說了吧，搞不定他的話，我這你也別想拿到好資源，皮克斯同檔期的玩具總動員點映成績更好，我們更看好那部閤家歡動畫片。”
“那豈不是會更糟糕？如果貓鼠遊戲像銀翼殺手一樣，當時票房失利但口碑隨着時間推移逐步走高，我們最後都要背鍋。”林頓可不想看到貓鼠遊戲撲街，連忙勸道。
“我就說不該找他來當導演。”博偉影業執行總裁放起了馬後炮，“現在好了吧？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這倆高級經理人考慮問題不是從公司利益，而是個人角度出發的，對他們來說，項目成功與否是第二位的，第一位自然是不要讓自個的職業生涯背鍋，比如銀翼殺手那部電影，票房沒票房，當時決策的華納高層還要被憤憤不平的雷德利斯科特和影迷們追着罵上十年，誰受得了。
雖然銀翼殺手靠着超高口碑在錄影帶市場最終還是賺得了不菲利潤，可職業經理人等不了那麼久啊，說不定沒等回本就被惱羞成怒的東家拎出來背鍋解職了，找誰說理去？
“所以貓鼠遊戲項目不能失敗，今天我們最好把那固執的老頭勸住。”林頓說。
“哼哼，反正不是我剪的。”
博偉影業執行總裁看了正一左一右扭頭旁聽的宋亞和葉列莫夫一眼，冷笑着爲自己鋪後路。
“呃，總之我等下我們一起想辦法勸住他。”
宋亞則看向葉列莫夫。
“老闆……我們出去說好嗎？出去說……”
葉列莫夫很委屈，對大佬們點頭哈腰把宋亞請出會議室，“那老頭現在情緒很激動，我們搞不定他，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貓鼠遊戲票房成功，大家以後一拍兩散，他再說什麼對我們也造不成大影響。”
“勸不回頭？”
“勸不回頭了，連華納都對他沒辦法，我們……”
葉列莫夫小聲抱怨，“也許我們不該剪掉太多的。”
“我的錯咯？”
宋亞不爽了，老子按原版弄的！
當然這話沒法對外說，“總之票房成功就沒什麼大事對吧？”
“是這樣。”葉列莫夫回答。
“嗯。”
雷德利斯科特還沒來，兩人也懶得回氣氛壓抑的會議室，乾脆躲在外面聊天，“我的森林……不，艾米她們的事業進展怎麼樣了？”
“哪個艾米？哦，艾米亞當斯已經進入了現代翻拍版羅密歐與朱麗葉的倒數輪次試鏡，她的對手實力很強，有‘那他媽怎麼了’女主瑞希威瑟斯彭，亞當斯一家和鬼馬小精靈女主克里斯蒂娜裡奇，那個殺手不太冷女主娜塔莉波特曼。理智與情感女配凱特溫斯萊特，凱特還拿到了泰坦尼克號的女主，一樣和小李子演情侶。以及我所謂的生活女主克萊爾丹妮斯，她和萊託一樣，也是靠那個劇集走紅的，戲份甚至更吃重……”
葉列莫夫說，“海登和威廉莫里斯正在爲艾米拼命爭取角色，競爭非常激烈。”
“哇喔，都是實力和人脈兼具的年輕女星？”宋亞倒吸一口涼氣，“無論哪個方面艾米都不佔優勢啊。”
克里斯蒂娜裡奇和娜塔莉波特曼都在很小的年紀展示過爆表的演技，他知道艾米現在應該還不如她們，凱特溫斯萊特是英國學院派出身，好萊塢很認可那邊的戲劇院校和倫敦西區資歷。
長相上……艾米也沒有任何優勢，大家都很漂亮，風格不同而已，“不行，必須讓小李子幫忙，他是男主對吧？”
“是的，他在選角爭奪中早早戰勝了克里斯蒂安貝爾，但……你揍過他。”
“我傻啊，親自出面去求角色，Emmm……”
宋亞雙眼看向天花板回憶了下，“小李子好像挺怕大衛的，讓海登找大衛格芬幫忙，我也給他打個電話，他現在很喜歡我。”
葉列莫夫繼續彙報。
哈莉今年走背字，在所羅門王與示巴項目被製片方狠狠耍了一道，舞出我人生續集導演斯蒂芬格倫哈爾之前拍攝的生母養母的戰爭也大撲，一千七百萬製作成本七百多萬票房，但那部電影藝術口碑很好，在頒獎季前她總算時來運轉拿到了不少表演評論家的稱讚，最近在拍動作大片最高危機。
查莉絲塞隆從自己這拿到的加上通過經紀人得到的好機會不少，由於斯派克李的六號應召女郎拍攝地是紐約，其他試鏡基本在好萊塢，她最近一直忙於兩地奔波。
艾倫旁派也心滿意足地進入了侏羅紀公園編劇大衛凱普的處女作‘突變’劇組。
“嗯，嗯。”宋亞正點頭表示滿意，辦公室裡突然傳出了爭吵聲，應該是雷德利斯科特到了。
老頭這次帶來的陣仗不小，律師、經紀人、他弟弟，同爲大導的安東尼斯科特，Scott free電影工作室的高層，看來真被氣壞了。
“我知道是你，就是你林頓。”
宋亞和葉列莫夫悄悄摸進去，雷德利斯科特已經對林頓發起了火，“拍攝期間你一直在這段戲超出了預算，那段戲沒有必要之類的干擾我的導演權威和正常工作，我已經忍你很久了，沒想到你還不肯罷手，私自把我的電影剪成這副模樣！”
“無論如何，你在電影上映前散佈那種言論是不負責任的表現雷德利，你發出那種話，影評人和各大獎項評委們會怎麼看貓鼠遊戲？你是業內的老資格，你知道這樣做會對電影衝獎很不利……”
博偉影業執行總裁從旁替林頓解圍，“這對我們的長線放映規劃是個重大打擊。”
“所以我把律師帶來了，我知道我違反了導演合同，我願意賠償。”老頭很硬氣的說道。
“這不是錢的事斯科特先生，你不能再發表那些言論了，這對我們都不好。”
林頓也在生着悶氣，宋亞知道該自己開口了，“A+影業和好萊塢影業是什麼處境你也知道，我們可輸不起……”
“那他就不該剪我的電影！”
雷德利斯科特盯着林頓懟，“我不想挑戰迪士尼的最終剪輯權，但林頓實在剪得太多了，而且上映版本對我個人的聲譽造成了非常大的打擊，我不是說我討厭斯皮爾伯格，我和他的私交非常好，但我不能容忍別人認爲我在模仿他！”
“你怎麼回事雷德利，全是我的錯？”
林頓忍不下去了，“我和APLUS弄好了完整的劇本給你，最終剪輯也是按着劇本走的，你非要拍那些多餘的鏡頭……而且，而且這件事你最該責怪的難道不是APLUS嗎？是他執意要剪成那樣的，又不是我！”
“林頓你……M-fxxk……”
宋亞沒想到被他果斷賣隊友了，雷德利斯科特那幫人的目光已經全部投注了過來，只能擠出笑容，硬着頭皮說道：“斯科特先生，我是這麼考慮的……”
“你真無恥林頓，往二十一的孩子身上推卸責任？怎麼？覺得我會不好意思對APLUS發脾氣？”
萬萬沒想到雷德利斯科特根本沒信，扭頭又繼續罵林頓，“我知道是你，就是你，只有你幹得出來！”
宋亞聽到這話馬上縮起脖子，順着座椅把身體往下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