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於蒼的安慰之下，王女重新提起了精神。
雖然……由於信息差的緣故，於蒼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但是這種“笨拙”，恰恰給了王女安心的感覺。
“好啦。”王女面帶笑意，道，“謝謝你，於蒼。放心吧，我可是帝國的王女，不會消沉太久的。”
“那就好。”於蒼點點頭，“等時機成熟，我就和你一起去找你的兄長。”
“……嗯。”
“假如你實在等不及，現在就要走……也和我說一聲，冰城裡的東西都是你的勞動成果，你可以隨時帶走——你也不用和我客氣，我知道你的實力受損很嚴重，很多靈子都處於沉睡狀態，要是不夠，我再去和協會說，或許還能要回來幾頭識獸。”
聞言，王女的眼神忽然波動，笑容收斂了一瞬，而後，又恢復了正常。
“我知道了……謝謝伱，於蒼。但我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你的。”
“那就好。”
於蒼在王女的臉上仔細觀察，確定看不到什麼異樣的神色之後，才鬆了口氣。
終端之中，帝長安的意思只是讓自己看情況找星塵確認一下。
意思就是，這個消息可以先不告訴她。
對於現在的藍星來說，星塵是很重要的力量，無論是對靈子、星界還是星天視域，他們都需要王女的知識。
要是王女知道之後非要去夜魘邊界，那麼百害而無一利。
甚至，接下來他們的獵族之行和也這沾點關係，這一行兇險萬分，若是因爲王女分心出了什麼岔子，也不好。
不過這畢竟是於蒼他們的事，所以帝長安還是將這個情報告知了於蒼，讓他自己斟酌，到底要不要告知王女。
於蒼，自然是選擇毫無隱瞞。
而星塵……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所以，她現在心中的情緒，變得更加複雜了。
她知道，於蒼不是隨便說說的，假如自己現在打定主意要走，他肯定會直接去找協會，就算那些識獸已經被投入使用，大概也會要來幾頭給自己。
然後，再用他自己的辦法補償協會。
冰城，自己勤勤懇懇經營了很久，已經變成了如今最爲重要的靈子產出基地，而於蒼一句話就可以將整個冰城送給自己。
不得不承認，星塵一直以來都自認爲是在給於蒼打工，而於蒼忽然來了這麼一下子，她確實有被感動到。
原來，被有親和力的上級這麼對待，是這種感覺啊。
這是王女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情緒，甚至讓身爲王室的她都產生了一種情願跟隨的感覺。
她不由得笑了笑，而後，眼神卻有些落寞。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她同樣知道……假如換做是兄長站在這個位置上，是絕對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的。
兄長他……眼裡只有一個目標。
哪怕自己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選擇直接離開，他都不會冒險。
反正，等到獵族事了，他真正想要前往夜魘邊界的時候，再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也不遲，不是嗎？
這種做法或許更好，但是對於星塵來說，總是於蒼的處理方法更能讓她觸動的。
“好了，不說這個了。”王女深吸一口氣，“說些別的吧……於蒼，那個夜魘邊界，有更多的情報嗎？”
“怎麼了嗎？”於蒼睜大了眼，“你真要走啊？”
“……不是，只是既然兄長決定前往那裡遏止荒……那麼那個地方想必十分特殊，起碼兄長覺得，只要守住了那裡，就能保護住藍星。”
王女此時平靜了下來，她思索了片刻，道：“或許……從那裡能夠找到很多信息，可以解答一些問題。”
聞言，於蒼的眉頭稍稍皺起。
確實，這其中或許有一些值得探究的東西。
已知，朝辭的“卵”是受到法則庇護的，正常人只要興起了尋找朝辭的想法，就不可能找到這個地方，這裡堪稱是與世隔絕。
只有那些隨便亂走的弱者，纔有極低的可能無意中來到藍星附近。
而藍星誕生已經有幾億年了，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仍然沒有通過這種途徑來到這裡的弱者，那麼大概率說明，通往藍星的道路，或許十分危險。
夜魘邊界，似乎符合這個定義。
莫非，藍星存在於夜魘邊界之中？假如是這樣，那麼有資格作爲朝辭卵孵化“溫牀”的夜魘邊界，一定也十分特殊，起碼要比協會目前對其的認知更加特殊。
於蒼又想到了他參加軍備大改，所獲得的獎盃。
一塊幽光結晶，卻能提取出【星核】這樣的傳世詞條。
想到這，於蒼點了點頭，思索片刻之後，開口道：
“夜魘邊界……這個地方其實也是最近才被協會發現的，那裡面一片黑暗，沒有光明，唯一的發光物質，只有一種被稱爲幽光結晶的東西……目前協會內部認爲，夜魘邊界，有可能是星界的‘邊緣’。”
於蒼對夜魘邊界的認知其實也不多，大都是一些公開資料。
很快，於蒼便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訴了星塵，而這個過程中，她的表情也逐漸嚴肅了起來。
等到於蒼說完，星塵已經沉默了下來，她摩挲着下巴，眼神之中不斷有思索之色閃過。
看到這，於蒼猶豫片刻，道：“星塵，你萬年前進入藍星時，難道沒有經過夜魘邊界嗎？”
“……那時候我們是直接通過占星術從星天視域定位之後開啓傳送的，不需要那麼複雜。”
“這樣……”於蒼頓了頓，而後才道，“對了……那種被稱爲‘幽光結晶’的地方，或許是……‘星核’。”
“嗯？”王女擡起頭，“你怎麼知道的？”
“……通過感知與計算。”
這話倒是沒說錯。幽光結晶在星天視域中的表現很特殊，其中很多韻律都是別的地方見不到的。然後假如再經過一些星相學的計算與比對，很容易得出這種物質來自於天體內部的結論。
不過，在這個領域，藍星的星相學水平還很原始，正常計算的話估計需要很長的時間，以及一些天賦和靈光一現。
但於蒼從詞條記錄儀給出的結果倒推的話，那倒是簡單很多了。
一時間，王女看向於蒼的眼神不由得有些複雜。
星核……藍星恐怕連這是什麼物質都不知道，於蒼卻能根據一些蛛絲馬跡的信息得出這相當準確的結論，這種天賦，無論放在哪個文明，都是絕對的天才。
嗯……於蒼本來也是天才。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於蒼輕咳一聲，“那個……看你的樣子，莫非我的結論是對的？”
“當然。”王女點了點頭，“假如只是協會所記載的，那麼星界中符合條件的世界與星球有很多，而星核……那麼能鎖定的範圍就小很多了，我大概已經知道夜魘邊界是什麼地方了。”
“什麼地方？”於蒼的眼中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在他去參加軍備大概的時候，星塵和拉都還沒有加入他的隊伍，所以他們都沒有親眼見過夜魘邊界的地方。
沒有親眼見過，光從描述就能確定的話，那麼這個地方應該……還蠻特殊的吧？
“我大概有八成的可能確認……”星塵深吸一口氣，“夜魘邊界，應該是被稱作‘羣星墳場’的地方！”
“不需要八成。”拉忽然插嘴道，“這裡就是‘羣星墳場’。”
“哦？”星塵轉過頭，“你確定？”
“嗯。”拉點頭。
看上去，已經有所認定。
星塵若有所思：“這樣嗎……原來如此，怪不得……”
“羣星墳場……”於蒼眨了眨眼，“這個名字，聽上去不像什麼好地方啊……”
“確實不算好地方。”星塵道，“嗯……或許也不一定。”
“什麼意思？”
“羣星墳場……顧名思義，就是羣星熄滅之後墜落的地方，你的計算也沒有錯誤，幽光結晶就是‘星核’，是星塵死後化作的結晶，是最爲精華的部分。”
“啊？”於蒼大爲震撼。
等會，等會。
那個在夜魘邊界之中隨處可見的東西……這麼牛逼嗎？
什麼羣星中最爲精華的部分……但是看上去，除了會發光之外，這個幽光結晶根本沒有其他作用好嘛！
而天體都是超越神話的存在，這種存在死後化作的精華，怎麼可能是一個只會發光的電燈泡？
這、這不對吧？
“額……這個幽光結晶，是不是還有一些其他的作用……”
拉看向星塵。
星塵也看向了拉。
沉默片刻，拉道：“你們帝國沒有記載嗎？”
“額……沒有。”
“嗯，看來果然完全沒有用。”拉不出所料地點了點頭。
於蒼：“……”
所以真的沒有用是嗎！
於蒼本來還很期待，這玩意沒準是個什麼寶貝。
結果，真的就是個電燈泡嗎。
“倒也不是完全沒用吧。”拉道，“嗯，我先說說羣星墳場是個什麼地方吧……這個地方，其實就相當於是星界的‘垃圾場’。你已經知道了，強者超越神話之後會畸變爲天體，他們的能量會在羣星之間永恆地燃燒。
“一般來說，這種天體是不會輕易熄滅的，但是有一個例外——那就是紀元轉換的時候。”
於蒼的眼睛睜大了些：“啊？那豈不是說……夜魘邊界之中的幽光結晶，都是上個紀元留下來的？”
“只能說，一部分是。”拉道，“普通的天體在熄滅之後，也會被未知的力量拉到這個地方。幽光結晶……其實在宇宙之中都是極其罕見的，所以倒也珍貴，到處都是幽光結晶的地方，也只有羣星墳場了。
“羣星墳場處於整個星界的‘最下部’，按理說附近是沒可能誕生什麼文明的，其他的地方要想來到這裡，要經過一片幾乎沒有恆星的黑暗星域，其中極難辨別方向，環境更是惡劣，引力時常紊亂，沒有任何孕育生命的條件。
“藍星能夠在夜魘邊界之中存在……我想，只有可能是因爲朝辭的緣故。”
“不對啊。”於蒼提出疑問，“據我所知，藍星附近的世界並不少，幽荒天界就是例子，而且葉衍神話也是去了附近的其他世界旅遊的……”
“葉衍去的地方我不知道，不過那個幽荒天界——”拉頓了頓，“應該只是作爲荒的進攻手段，而被荒神從宇宙深處拉過來的而已……幽荒天界其中的狀態也可以證明這一點——空間支離破碎，應該是世界被牽引的時候，內部壓力混亂所導致的。”
於蒼：“……”
他忽然想起來，荒神曾經說過。
假如他想，那麼整個星界的荒獸都將爲他所用，源源不斷的荒獸會入侵藍星。
莫非是就像幽荒天界這樣的？
“而且，只是很難誕生生命而已，正常的恆星小世界還是會有的。”
“這樣……”
“說起來，羣星墳場也是一個難得的考古場地了。”拉道，“對於羅蘭空界來說，進入星天視域第三層仍然十分危險，而在羣星墳場，別說上個紀元了，上上個紀元乃至更久遠的幽光結晶，都有留存的可能。
“只不過，這些幽光結晶一般都被埋在很深的地方，要開採也很困難——於蒼，野都附近，應該有夜魘邊界的入口吧？”
於蒼點頭：“沒錯，是有的。”
野都是離邊疆相當近的都城了。
玉疆，就在野都的邊上不遠處，相隔不過百公里。
上次參加軍備大改的地方，也不遠。
於蒼沒有關心過這種事，不過野都附近，出現夜魘邊界入口的概率，可以說相當大了。
“我就說。”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按常理來說，進入第三層很困難，就算是帝星，也很難做到不經過你同意的情況下拉你過去。那裡，畢竟是星天視域。
“而在夜魘邊界，那就合理了——這裡，星天視域第三層的深度會變淺很多。”
“這樣嗎……”於蒼點了點頭，“所以……這幽光結晶，到底有什麼用呢……”
再次說道這個問題，拉仍然搖了搖頭。
“沒有作用。”
“可你不是說……”
“於蒼，你覺得荒晶有用嗎？”
“額，沒什麼用……除了給機械族魂卡當彈夾……等等。”於蒼眼睛睜大，“你不會是要說……”
“沒錯——你可以理解爲，這是天體的‘荒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