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等一下。
雖然夜來剛纔喊得是此身之主，但是未必是叫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也有可能是在和那位未知的學者隔空喊話！
嗯，這樣一想就合理不少了。
……
合理個錘子啊！
看夜來和這個年輕人的態度，他叫的明明就是於蒼！
就算燃執怎麼在心裡說服自己，都沒辦法忽視眼前這兩個人明明剛纔就在對話的事實。
可是……
燃執倒吸一口涼氣。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明明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這一點他絕對不會感知錯誤的！
在混沌呆久了，他的一些感知已經得到了特化。在見到其他的存在的時候，只需要稍稍感知一下靈魂波動，就能差不多判斷出他存在的大體時間。
這個方法感知到的區間不算精準，但是不管精度再差，眼前的這人在感知中都是稚嫩到不能再稚嫩的存在！
這感知能力在平時，主要應用的目標對象都是那些成百上千歲的魂靈，所以現在乍一看年齡只有二十歲的於蒼……可謂是相當之顯眼。
因爲是對靈魂的感知，所以也不存在什麼，老怪物奪舍小年輕身子的可能。
燃執感知的誤差不會超過二十年，但是說實話，這個年紀，就算按最大值給他算到四十來歲，也有點離譜了。
誰家四十歲手下兩個神話，還掌握了開通混沌通道的學識、發起的召喚甚至能夠無視王宮的秘法啊？
這根本就不合理好嘛！
但是但是，夜來清清楚楚地喊出了這一句此身之主，於蒼也十分自然地應下了——他雖然與夜來就見過兩面，但是也能感知到他的傲氣，就算那於蒼是學者的徒弟，也不可能叫出此身之主這四個字的。
燃執努力平復心情，沉默了很久，才略有些艱難地開口問道：
“對了，剛纔還未請教，您是……？”
“啊……忘記自我介紹了。”於蒼一拍掌心，“那就認識一下——我叫於蒼，是藍星的一位普通學者……聽夜來說，你一直在試圖尋找一位能夠開闢混沌與星天視域之間通道的人。假如沒有第二位的話，那應該就是我了。”
燃執：“……”
啊？
不是，他就幾十萬年沒回現世，現在現世的年輕人都這麼離譜了？
看你這年紀，學上完了嗎……眼前就這麼多“課本”，肯定沒上完。
誰家好人大學課題手搓躍遷引擎啊喂！
這一刻，燃執的心中不斷翻涌，看着於蒼那無論放在什麼種族之中都年輕得有些過分的臉龐，他實在是無法將其和自己此行的目標聯繫在一起。
他在路上想象過無數種這位學者可能的樣貌，唯獨眼前這種情況，他想都沒有想過。
但是事已至此，在事實面前，就算再荒謬，燃執也只能接受。
他心中閃過了無數念頭，最終，某個想法更加堅定了起來。
“尊敬的學者！”燃執直接單膝跪地，神色堅定道，“請讓我拜入您的門下，燃執將以真名起誓，此後絕對只忠於您一人！”
“哦？”於蒼饒有興趣，“如你所見，我只是個年輕人，不是什麼強者。就算有一些還算有用的學識，在虛數王宮面前也都不算什麼……伱一上來就這麼堅定，我很難相信你的誓言有幾分真假啊。”
“燃執願意獻出真名！”
“是嗎。”於蒼不置可否。
真名確實是很有效的約束手段。
見於蒼仍然沒有答應的意圖，燃執繼續道：“誠然，您現在在虛數王宮面前還有些渺小，但是您實在是太年輕了，如此年輕便能取得這樣的成就，放眼整片星空也不會有第二個人。
“我雖然已經很久都沒有回到過現世，但是對於‘荒’的危機，也算有所耳聞。這種程度的亂世，一定會出現一位揹負一切、拯救一切之人，論及天賦才情，您絕對是最有資格之人！
“能夠重新回到現世，已經足夠我放棄永生，若在回到現世的同時還能幫您這樣的學者建立功業，燃執更不會有半分猶豫！”
燃執字字真切，起碼從於蒼的視角來看，不像假的。
於蒼揚了揚眉頭。
這燃執，猜得還挺準。
他有點理解燃執的想法了……打個比方，這就像是東漢末年，天下大亂、羣雄並起，這個時候，有能力之人都可以自立爲王，招才納賢，伺機謀奪正統。
燃執顯然就是把自己當成了投靠的角色，於蒼就是他選中的“正統”。
要是於蒼後來真能終結亂世，那燃執自然就賭對了。
重返現世+建功立業，難怪如此上頭。
不過……看着燃執這幅豐沛的感情，於蒼莫名感覺有些奇怪。
他思索片刻，開口問道：“燃執，你在混沌活了多久了。”
“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是應該已有上十萬年。”
“上十萬年啊……”於蒼嘖了聲，“還能這麼有熱血，真是不容易。”
燃執一愣：“您是覺得我現在都是演出來的？”
“不像，起碼我看不出來。”
“學者大人，我可以解釋！”燃執連忙道，“這都是因爲虛數王宮的‘秘法’。任何魂靈，在得到秘法的時候，自身的性格、情緒、慾望等等便不會再被外物甚至自己改變了，無論我再活多麼漫長的時間，只要我獲得秘法的時候心存熱血，那麼這份熱血就永遠不會消失。”
“這麼神奇？”於蒼來了興趣，“原理是什麼？”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王宮之中有人有所猜測。”燃執斟酌片刻，才道，“秘法的本質，是先複製一份人格，然後再將原來的那些抹去。之後無論遇到什麼，秘法都會按照複製的數據，模擬出情緒給使用者，讓使用者產生這種情緒是自己產生的錯覺。”
“……聽上去不像什麼正經秘法。”
“沒辦法，在混沌之中，不這樣便只能消亡。”
於蒼輕輕點頭，然後看向手邊。
在那裡，擺放着一張黑色的魂卡……也就是剛剛召喚燃執的時候，所生成的魂卡。
……
魂卡名稱：燃執·彷徨不朽
類別：召喚卡
權位：5
品質：超量
屬性：暗
種族：類人
能力： 星階爲5的素材兩張以上。
【不朽秘法】：去除任意張素材後可以發動，從卡組、死亡冷卻、斷開連接、場上選擇與素材數量相等的魂卡，令其成爲該魂卡的超量素材。所選魂卡必須與素材在星階、屬性、種族中有任意一條相同，且星階與權位的差距不得超過5。
【我歸何處】：解放該魂卡可以發動，將該魂卡的素材送去卡組、死亡冷卻、斷開連接、場上。每一處最多送去一張。
……
能力介紹看上去挺繞的，但是也不難理解。
這張卡在用的時候，就是一個拿來再放回去的過程，但是卻相當之強。
簡單舉個例子，於蒼拿兩隻半龍人獵首做素材召喚了燃執，那麼就可以去掉一張獵首，發動【不朽秘法】直接將卡組中的一隻大怪拿來做素材，然後發動【我歸何處】解放自己，將這隻大怪放在場上……就相當於直接召喚了出來。
燃執的權位是5，而【不朽秘法】所選擇的魂卡與燃執的權位差不得超過5，所以能選的範圍是0-10，最基礎的收益也是直接拉出一個十階召喚獸。
而能夠選擇的魂卡範圍也相當靈活，只需要星階、屬性、種族三項任一一種和去除掉的素材相同就可以了，很好湊齊。
何況燃執能做到的還不止於此，這兩個能力加起來還有很多用處。不論是從死亡冷卻、斷開連接區回收魂卡，還是直接從卡組選魂卡送墓，都可以輕易完成。
只可惜【我歸何處】限制了每一處只能送去一張……不然收益還會更大。
只是讓於蒼比較意外的是，這兩條能力……顯然都來自於虛數王宮的秘法，而不是燃執的生前。
嗯……想想倒也是，燃執在混沌中待了數十萬年，這段時間恐怕已經遠遠超過他在現世的時間了……於蒼甚至懷疑，他現在可能都不記得在現世時自己是個什麼樣子了。
而從這兩條能力的介紹上看，燃執對於王宮秘法的介紹，應該也八九不離十，起碼原理應該是相似的。
總而言之，燃執這張魂卡，作爲一張資源中轉魂卡是合格而且好用的，完全可以加入自己的構築之中。
正好，自己最近正在準備卡組升級的事，那就……把他加進去吧。
心裡這樣想着，於蒼表面上只是嘖了聲。
“那好——不過我話說在前面。”於蒼道，“我之後可能還會和虛數王宮接觸，到時候可能會敵對，也可能會合作，但是無論是什麼情況，我不希望你讓我太難做。”
聞言，燃執臉色一喜。
太好了！學者大人這是同意了！
當即他嚴肅道：“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說完，他就迫不及待地一點腦門，頓時，一個金色的名字從中飛出，來到了於蒼的面前。
這自然就是燃執的真名，於蒼沒有猶豫，直接收下。
見此，燃執才鬆了一口氣。
“那個，學者大人。”他輕輕俯下身，道，“在我還在現世的時候，也是一位學者，對於各種體系也有着一些淺薄的理解，您這是在做什麼？或許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哦？”於蒼眉頭一揚，“你還記得之前的學識？”
“這倒是不記得了——但我可以現學，起碼作爲助手，我絕對是合格的！”
“……那就不用了。”於蒼搖搖頭，“你現在存在的這種狀態，名爲‘超量’。因爲擔心虛數王宮的注視，所以我並沒有研究得太深入，所以現在你其實並不能長時間地存在於現世，學習就算了吧。”
“啊？”燃執一愣，“那豈不是……”
“沒錯。”於蒼道，“假如虛數王宮找到了這裡，我是沒辦法將你拉到現世、提供庇護的。到時候，可能就需要你自己想辦法了。”
燃執臉色一僵，但很快就知道了於蒼的意思：“您放心！這個方向是我負責，我一定不會讓虛數王宮發現這裡的！在這段時間，您可以自由研究超量，絕對不會引起不必要的覬覦！”
“那就好。”
於蒼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燃執的魂卡雖然強，但是他現在最大的作用，還是幫助自己獲得虛數王宮的情報。
超量搞出來了卻不讓自己研究，哪有這樣的道理？
有這麼一個內應在，他終於可以放開手腳了。
“那你就先回去吧。”
“好！”燃執應下，“假如有什麼需要，請務必告知我！”
說完，便轉身，回到了混沌之中。
……
在一片混沌雲霧中睜開眼，燃執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混沌如此之大，他竟然這麼輕易就找到了這位學者……
雖然結果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要是成功了，他不但可以重返現世，還能直接一躍進入整片星空的權利中心！
畢竟，於蒼假如真的終結了亂世，那麼重建起一套屬於自己的秩序是必然的。而他作爲從龍之臣，必然會受到重用。
就算賭錯了也沒關係，混沌裡太過無聊，他已經膩得差不多了，能在死前找到這麼大的樂子，也不算虧。
以及……
燃執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嗯……現在回到混沌，他也已經發現了，於蒼這種名爲“超量”的召喚方式雖然十分便捷，但是也存在着很大的隱患。
就像剛纔，於蒼應該只是召喚了自己的一部分，而且是相對來說比較弱小的一部分。
這倒也正常，於蒼畢竟十分年輕，就算淵博，能做到的事情也要受限於自己的實力，不能太亂來……這樣一來就能解釋，爲什麼楓和夜來都一直在混沌外待着了。
離於蒼將自己全部召喚到現世，看起來還有很久的時間啊……在那之前，恐怕都需要他來負責幫助於蒼躲開虛數王宮的注視了。
在見過於蒼之後，他已經明白，虛數王宮能夠給於蒼的東西太少了，根本不可能讓這樣一位學者加入。
永生？於蒼纔不過二十歲，未來的時間與可能性都是無數，需要你這虛假的永生？
與混沌聯繫？人家於蒼隨手就能將魂靈召喚過來，而且看上去可以說一點代價都沒有，也根本不需要你。
虛數王宮想從於蒼這裡得到知識，但是他們根本支付不了與這份知識等價的東西，所以……肯定談不攏，到時候虛數王宮很有可能會硬來。
這顯然會影響到於蒼的研究，所以……得由他來從中斡旋！
舔了舔嘴脣，燃執只感覺，沉寂已久的內心，久違地產生了幹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