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致命戀情

卓成還沒想明白,心中的天平一會傾向金錢,一會傾向公正,正在打不定主意時,敲門聲又響了,他以爲是小惠和王翔回來了,一開門,卻看到甘琳。

“你怎麼來了?”甘琳又驚又喜。

甘琳說:“我聽醫院一個朋友說,王翔住院了,你好像也出了什麼事,就來看看。”

“哦,請進請進。”聽得心上人關心自己,卓成心花怒放。

甘琳進來,放下手上一籃水果:“他人呢?”

“他們出去了,王翔現在沒什麼事了。你喝茶嗎?我去倒。”

“哦,不了,他沒事我就放心了。”甘琳爲人甚是體貼:“你呢?出什麼事了?”

“我……”卓成話到嘴邊終於嚥了回去:“也沒什麼,一點小事情。”

“什麼小事情,不能告訴我嗎?”

“這……”卓成沉吟一陣,反問道:“甘琳,我想問下,你同蕭虎在一起你開心嗎?”

甘琳可愛的眉毛揚了揚:“爲什麼問這個?”

“我就是想知道,想關心一下。”

甘琳沉默了一會:“他對我很好的。”

“那你呢?你愛他嗎?”

甘琳笑:“不愛……又怎麼會做他女朋友呢?”

“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你們會結婚嗎?”

“將來的事誰說得準,你怎麼了?問這些怪怪的問題。”

看着她秀美的臉,卓成的心一陣陣跳動起來,他回想史天龍手上那些照片,回想他的話,一股熱血在心頭衝動,他聲音顫抖起來:“甘琳,我……有件事想同你說。”

“你說。”

“我……一直……一直……一直……”

“一直什麼啊?”

“我一直喜歡你。”卓成說出這句話時心臟幾乎爆炸了。

甘琳面色一紅,她垂下頭:“是嗎?”

一種莫名的尷尬在兩人之間漫延着,卓成看着她侷促不安,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是的,我喜歡你很久了,可我膽小,我不敢追,怕被拒絕,可我現在……”他感覺自己說不下去了:“我只是想表明心跡。”

他多麼希望甘琳能給他一點鼓勵,哪怕一點都好,然而,沉重的打擊來臨了,甘琳慢慢抽回了手:“卓成,我們……來不及了。”

卓成只覺心像被錘子砸碎了一樣,他喃喃道:“是的,我明白,我不如他帥,也不如他有錢。”

“不是的。”甘琳面泛慍色:“我是愛錢的女人嗎?我是那種以貌取人的人嗎?”她陡然激動起來:“卓成,其實我……”

“你什麼?”

甘琳咬咬牙,她像下了決心一樣說出了心裡話:“有段時間,我也喜歡過你,那時,如果你肯像現在一樣,我毫不猶豫會接受你,可是現在……你怪誰呢?”

卓成聲音低下去:“是的,只能怪我自己膽小。”但他想到蕭虎那猙獰的樣子,又怒道:“可你也不該答應那個蕭虎啊。”

“他怎麼了?”

“他……”卓成欲言又止,他真想說出來,但他會給心上人留下一個背後說人是非的印象,他不敢說。

甘琳聲音激動了:“他太有錢!你是不是想這樣說?”

卓成擡頭:“不是……”

“你就是!”甘琳眼眶忽然溼潤了:“我明白你們這些人,就因爲我看上他,你們就都認爲是我愛慕虛榮,貪圖富貴,一直有人這樣說我,連你也不例外。”

“我沒有!”

“你有!”甘琳站起來,她顯得分外激動:“你知不知道我同蕭虎在一起後有多少閒言碎語,我一直當你最好的朋友,我以爲你會理解,誰知道你也同他們一樣,你瞧不起我,以爲我是個嫌貧愛富的女人!”

卓成急了:“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不要再說了!”甘琳眼眶淚水流下:“你知道嗎?我真的喜歡過你,我一直以爲你與衆不同,你今天爲什麼要說喜歡我?試探我嗎?”她悲哀地搖着頭:“不用了,我如你所願,我承認,我就是貪他的錢,我就是不喜歡你這個窮人,我就是要嫁個有錢人,你滿意了嗎?”

甘琳捂住面孔,失聲痛哭着跑了出去,卓成急得追出去:“甘琳!甘琳!”可是他只看到她孤單嬌弱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他痛苦地捂住胸口,無力地靠在門上,喃喃念着:“甘琳……甘琳……”

甘琳跑到樓下,也在樓梯口哭着,這一瞬間她才明白,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當聽到那句我喜歡你,她只覺得頭腦一陣暈眩,像期待數千年的承諾突然實現,可是,她很傳統,已經成了別人的女朋友了,傳統的道德觀不允許她做個朝三暮四的女人,她很清楚卓成並不是她說的那種人,那只是她爲自己拒絕他找一個藉口,本來該是美好的愛戀同樣被她失之交臂,終於明白爲什麼總與蕭虎貌合神離,終於明白爲什麼總覺得生命中少點什麼,因爲卓成的身影一直在心中揮之不去啊。她心痛着,爲這段錯誤的時間所發生的錯誤感情。

這時,她手機響了,電話是蕭虎打來的,告訴她自己被錯抓進了公安局,現在還捱了打受了傷。她擦擦眼淚:“我馬上來看你。”她離開時,又回頭看了一眼樓上,那裡卓成還孤獨地靠在門板上,她又忍不住要熱淚盈眶。

她乘車來到蕭虎家中,看到躺在上面直哼哼的蕭虎,關切地問:“你怎麼樣?”

蕭虎呻吟着:“哎呀,痛死我了。”

“怎麼會抓錯人呢?”甘琳看到他臉青鼻腫:“你哪兒痛啊?”

“全身都痛啊。”蕭虎大聲叫。

“我幫你揉揉。”甘琳坐在牀沿輕柔地用手指幫他揉着肩頭的疼處,蕭虎本來就只是裝疼,現在自然愜意享受,但兩人距離一近,他發現她眼角有淚痕未乾。

“你怎麼了?哭了?”

“哦?可能是沙子進眼睛了吧?”甘琳連忙掩飾。

但蕭虎不那麼好騙:“你別騙我,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沒有,你別瞎猜。”

“那你剛纔去哪兒了?”

甘琳坦然道:“我去了卓成家一趟,聽說他出了點事,我順道去看看。”

“又是卓成?”蕭虎這下怒火中燒:“他還沒走?”

“他要走?”

蕭虎這才警覺自己差點說漏了嘴:“哦!哦!我是說他還沒去上班。”但他怒道:“你爲什麼要去看他?”

甘琳莫明其妙:“我同他和王翔都是朋友啊。”

“朋友朋友!什麼朋友這麼重要?爲什麼你不是先來看我!”蕭虎醋勁大發。

“你說什麼啊?我不是剛剛纔知道你受傷嗎?”

蕭虎咬牙切齒:“你少騙我!我看就算你知道了你也會先去他那兒,別以爲我不知道他喜歡你!你是不是也喜歡他?”

甘琳現在本來就心情不好,但還是溫柔地迴應:“你別吃這乾醋了,我同他們真的沒什麼的。”

“我警告你,不許再去見他們!”

這下甘琳不高興了:“蕭虎,你什麼意思?我做了你女朋友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嗎?我有幾個朋友又怎麼啦?”

蕭虎激動地抓住她的肩:“不行!總之你是我的女人,你誰也不許見!”

“哎呀!你抓疼我了!”甘琳用力一掙:“你瘋了!”

蕭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強自冷靜:“對不起,我是太在乎你了,甘琳,我真的很愛你,你不要再去見他們了好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甘琳捂着疼痛的肩頭,她心裡現在亂成一團:“算了,你還有傷,需要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吧。”

“甘琳,別走!甘琳!甘琳……”

不管蕭虎如何叫喊,甘琳頭也不回地出去了,她只想現在回家好好單獨冷靜一下,今天她腦子太亂了。

蕭虎重重坐回牀上,心中妒火燒得他發狂,他覺得這段時間接連倒黴都怪卓成,卻不想想自己幹了些什麼,他恨恨地念着:“卓成!卓成!我要殺了你!”

他拿起電話打給浩哥:“浩哥嗎?你聽好,再幫我做件事。”

浩哥回答:“我正要離開。”這自然是史天龍逼他暫時離開本城。

“那你走之前幫我做件事,一百萬我照付!另外再加一百萬!”

“哦?”浩哥到底是個亡命徒,這麼大筆錢他自然心動:“做什麼?”

“把上次那三個傢伙都給我幹掉!”蕭虎大吼着,雙眼通紅。

“你是說……幹掉?”

“沒錯!讓他死!死!死!”

浩哥雖然不敢違抗史天龍,但兩百萬的誘惑力也是挺大的,他打算幹了這一票就遠走高飛,你史天龍雖然有權有勢,但畢竟不是警察,這個亡命徒也不相信史天龍真會爲一個無名小卒同他死磕。

接到蕭虎買兇殺人的邀請,他立即行動。這時卓成還站在過道里,爲剛纔甘琳的話傷感着,他覺得氣悶,慢慢踱到樓下。

這時房東太太忽然走來找他,遞給他一張條子:“卓成啊,剛纔有個男的給我這張條,讓你到街轉角的電話亭那兒去一下。”

卓成問:“什麼人?”

“不認識,他讓我給你這個就走了,急急忙忙的樣子。”

卓成打開紙條,上面寫着:想知道甘琳的事,就來電話亭一趟。

卓成心裡泛起疑團,這會是誰呢,不管是誰,好奇心的驅使都決定讓他去看看,街轉角走兩分鐘就到了,電話亭就在前方不遠處,這時有個路人急急忙忙先他一步跑向電話亭,好像有急事要打電話。他穿着和卓成相同的外衣,髮型也差不多,從背後看上去同卓成很像。

卓成停了下來,點起一根菸打算等前面的人打了電話再過去,省得自己要找的人認錯人了。

就在那男的剛到電話亭邊,突然一部車疾駛到他身邊,一個人從車裡跳下來,一刀向那人背後捅去,路人慘叫一聲栽倒在地,身體後倒仰面朝上。

卓成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後退兩步,這時聽到車裡有人驚叫:“他媽的,殺錯人了!”持刀歹徒一聽,急忙跳上車,開車的人匆忙載着他跑了。街上的人們驚呼一片,有人連忙跑去報警,不消一分鐘治安崗亭的警察趕到,但這時歹徒已逃去無蹤,急忙呼叫救護車。

卓成看在眼裡,心中劇烈地震驚着,因爲他從那句話聽出這個聲音,是浩哥的聲音。他明白了,蕭虎居然買兇想殺自己,剛纔那紙條只是個誘餌,如果不是這個倒黴的路人背影同自己很像,又趕在自己前面佔據了電話亭,現在躺在那兒的該是自己。

驚恐,憤怒,焦慮同時襲上他的心頭,他第一次意識到死神離自己這麼近,自己幾時已經陷入可怕的死神魔爪當中了。他變得有點恍惚,從沒這種經歷的他一時間顯得失魂落魄起來,他都不知自己是怎樣離開那兒回到住所的,到了家裡,那血淋淋的刀還在眼前晃動着,觸目驚心。

他痛苦着,爲自己擔憂,爲甘琳擔憂,爲朋友們擔憂,天知道喪心病狂的蕭虎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史天龍那兒自己又到底該怎麼辦?KK出現以後,平靜的生活被打亂了,它還會引來些什麼呢?

他呆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許久許久……

王翔和小惠回來時,一進門王翔就興高烈采地說:“喂,那個史天龍的秘書說只要你和史總談得來,到時我和小惠兩個進巨無霸集團是絕對沒問題的,這可是好機會啊……你怎麼了?”

他看到卓成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臉上表情惘然又木然。小惠更是擔憂,卓成的臉蒼白得有些嚇人。

王翔吸了吸鼻子,在空氣中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問:“甘琳來過,你們說什麼了?”他鼻子靈,聞到這股香味是甘琳常用的香水味。

“沒什麼。”卓成點起一支菸,他頭一轉,又定住了,順着他的目光,王翔和小惠看到桌角邊那十五萬鈔票。

如果是平時,王翔必然要興高烈採,可他現在沒有笑容,看到卓成如此爲難,他知道肯定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在他、史天龍和甘琳之間,他上去拍拍卓成的肩:“老大,你要是覺得這活不合適咱們幹,咱們可以不幹的。”

小惠也走上來,挽着他的手:“表哥,你這樣子讓我很擔心啊。”

卓成看看他倆,一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個是自己最親的妹妹,雖然只是兩句普通的話,卻讓他心裡陣陣溫暖着,小惠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王翔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與他平時性格大相庭徑,這一切是因爲他。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是不是因爲KK?”王翔他們從陳良玉口中已得知這件事。

卓成沉默了一會,說:“KK並不是一個人。”

王翔的聲音顯得有些惱怒:“老大,我一直當你是個沒秘密的人,你現在打算瞞着我們嗎?”

“不想瞞你們。”卓成說:“聽過一個故事嗎?一條河裡漂着一個鐵罐子和一個瓦罐子,瓦罐總是離鐵罐遠遠的,鐵罐問它爲什麼不近一點?瓦罐說,雖然你不想,但你太強大,你一不小心就會撞碎我的。”

王翔和小惠聽了都默不作聲。

“KK太強大了!”卓成深深地嘆了口氣:“其實我們根本不該遇上它,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隱隱有種感覺,KK會爲我們引來很多禍事。”

“所以你就怕了!”王翔更怒了:“你憑什麼說我們就是瓦罐,這樣的經歷落在別人身上不知道他們有多高興呢!你何必怕這怕那的?想想你從前不就是因爲怕,纔沒了甘琳嗎?現在,KK來了,你又怕人家會給你帶來麻煩,卓成,你什麼時候才能鼓起勇氣去面對啊!做大事的人總會面對危險和困難,可這總比平平凡凡地好,難道你就打算這樣遇到機會就躲,謹小慎微地做個平凡人,也不敢試試去爭取嗎?”

卓成像不認識一樣看着王翔,這個平時在他眼裡有點傻氣甚至有些齟齪的朋友,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小惠卻露出笑容:“翔哥說得好。”

卓成長長吸口氣:“同史天龍這樣的人打交道是很危險的。”

“現在他來找你,你佔上風的,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正因爲如此我覺得我們更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番,反正他這種人用什麼手段對付他都不過份。”

“真的嗎?”

“問你自己吧。”

卓成默然不語,小惠在一邊小聲說:“表哥,不管你想做什麼,我永遠都支持你的。”

卓成咬着牙,他在盤算,在預計,誰也不想做個平凡窩囊的人,既然遇上KK,那爲什麼不利用它幹一番大事呢?王翔和小惠看着他,臉色變幻不定。

正在打不定主意,甘琳的淚眼浮現在腦海中,他擡起了頭,這彷彿是一個信號,他不想再聽從命運地擺佈,自己應該活得像個戰士,像個男人,不管前途多麼難以預料,既然來了,那就來吧。

“好!你們都不怕,那我們就大幹一場吧!史天龍想利用我們,我們就利用他,利用他名利雙收,奪回甘琳,我們掌控自己的命運。”

“對!掌控自己的命運!加油!”王翔和小惠都笑了。

卓成舉起手腕:“它就是KK!萬能解碼器。”

王翔小惠瞪大眼,好奇地盯着它表面藍幽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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