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真男人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007?”琳達還沒來得及表達一下驚訝,邦德突然一個下撲把她按在身下,踢上房門,順勢掏出了手槍,動作一氣呵成。

作爲經常出生入死的特工人員,和衛斯理他們一樣,對迫近的危險都有本能的預感,這種預感很難用文字表述,但的確在關鍵時刻能救人的命,比如現在。門剛一關,嗖地一聲,一道肉眼幾乎看不見的藍光從窗外射入,門上出現一個細小的洞眼,如果剛纔邦德動作慢得半秒,此時已穿胸破腹。

“雅羅回來了。”KK還在意識中吶喊:“筆,給我筆!”

邦德沒看到桌上小小的KK,更不知道KK已到了琳達這裡,他把琳達用力壓下去,小心戒備,KK心中焦急,邦德在地球人中也許算出類拔萃,但同擁有外星裝備的雅羅相比,無異於以卵擊石,可惜它的吶喊邦德聽不到。

已到房子上方處於隱身狀態的雅羅對自己居然一擊不中很吃驚,但沒有關係,他的死光槍很快透視了房屋,鎖定了邦德和琳達,再一發射,相信兩人必死無疑。

但他低估了這位大名鼎鼎的007,在發現射入的射線不同於自己見過武器的任何一種,再聯想到這次事件與外星人有關,邦德很快判斷攻擊者很可能不是地球生物,對於看不見又不瞭解的敵手,走爲上策是最好的選擇。

他魔術般掏出一個煙霧彈往身邊一扔,轟隆巨響,煙霧包住二人,他很快拖着琳達向內室移去,也是歪打正着,雅羅的透視死光槍可以透視一切,偏偏對這種煙霧沒辦法,一下失去了目標。

琳達也反應過來:“他是來搶這個東西的。”她一指桌上的KK。

“這就是卓成說的萬能解碼器。”邦德翻身一滾,把KK裝入口袋,琳達又指指桌上,“還有那支筆。”邦德也順勢裝入口袋。

這個時候,KK可以說處在生與死的邊緣,邦德的口袋很大,放進去後,KK和筆剛好一個一頭,就差一點點就能碰到了。KK這時真恨不得能長出兩條腿來,但希望只是希望,它只能眼睜睜看着近在咫尺的筆,一籌莫展。突然它又想到一個辦法,利用自身閃爍發熱,貼着衣服的絨毛,一點點向筆移,但這是聊勝於無的方法,這不到一公分的距離要移動簡直像萬里長征。

這時天空的雅羅很快調整死光槍,透視煙霧,再一次鎖定了邦德,一道光芒射下,邦德此時在高速移動中,沙地一聲,沒能打中身體但打中手臂,他疼呼一聲,手上只出現針眼大小的洞,卻疼得穿心。

“邦德先生。”琳達急忙把他拉起來,邦德把她一推:“快跑!”他忽然擡槍向屋頂射擊,雖然中彈,但剛纔他判明瞭,射線是從上向下穿透手臂的。

本來這子彈是傷不了雅羅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對琳達剛纔擊中他有些心有餘悸,本能地躲閃,速度快逾子彈,給了邦德短暫的喘息之機。

最慘的莫過於口袋裡的KK,它剛移動離筆尖很近的地方,只差一點點就碰到了,但邦德一擡手,身體帶動口袋,它又滑了回去,離筆反而更遠了。

雅羅手上的槍械發生變形,成爲大口徑發射武器,這時射出的子彈同卓成用過的追蹤彈有點相似,只要鎖住敵人,就會自動跟蹤敵人到天涯海角,但外星人的武器可就比非人協會的先進得多,也快得多。這一次無論如何會命中邦德的心臟。

邦德剛纔在雅羅躲閃的功夫已掏出衛星電話聯繫衛斯理:“衛先生,我遭到攻擊,對方使用極先進的武器,極有可能是外星人,我得到一個貌似萬能解碼器的東西,如果我死了,我把它藏在……”

話沒說完,雅羅發射了,本來這一次邦德難逃生天,但不知是琳達倒黴還是他的運氣,琳達奔跑時絆了一下,一下撲倒在他身上,子彈偏了一點,沒能打中心臟,但穿胸而過也夠讓邦德受的了,他衝得倒在地上,劇疼漫延全身,無論如何動彈不了了。

“雙槍準備。”雅羅再次擡槍,這時將連發兩彈,目標鎖定了琳達和邦德兩人,“再見,地球人。”

幸運之神出現了,剛纔琳達一撲時,KK在邦德口袋裡發生移位,接觸到了筆尖,全部能量返回,它飛速解碼,思想與能力合爲一體,嗖地一聲衝出邦德口袋。

“蝴蝶效應!”KK再次啓動,但這次不是殺人,而是救人,它一碰桌子邊角,一面快滾下來的大鏡子落在二人身上,KK對外星武器自然瞭如指掌,這種射線可以殺人,但是卻會反射,而且經KK的計算後,反射角度精確無比。

雅羅一開槍,的確擊中了,但擊在鏡子上,這特殊的死光反射回來,咣噹一聲擊了自己,好在他有防護罩,沒有受傷,但一頭從空中栽下來,隱形裝置消失,嘩啦撞破屋頂,滾到邦德的腳下。

雅羅大驚失色,這時的KK完全可以殺死他,但KK運氣卻不好,邦德倒地後筆滾了出來,它剛纔爲救他們沒顧得上,現在才發現正落在雅羅的身邊。

雅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KK猛衝過去,解碼能力發揮到極限,通過遠程控制鎖死了他全身裝備。外星人裝備是全副自動控制,也相當於一個小小的系統,只要鎖死中央,就會完全失效,然後就可以直接殺死他。

可KK慢了一丁點,剛鎖死裝備,雅羅現出外星人的原形,他的觸手已抓到了筆,連按兩下,KK再次從空中無力地跌落下來。

“啊!又是那怪物!”琳達指着雅羅大叫。

邦德本來身受重傷無力,他大喝一聲拔出一個注射器插在胸口,這就是他在亞丁灣時曾贈送給卓成的強化器,類似於興奮劑,強迫身體機能恢復,雖然有損於生理組織,關鍵時刻卻能起大作用。

雅羅還在興高列採,雖然武裝和裝備都失效了,但他抓到KK了。剛要收起KK,突然邦德一拳擊來,轟地一聲,他倒飛出去,全身失效裝備散了一地。

“果然是外星人,你們就靠這屁股上的電池與我們打嗎?”邦德長吸一口氣,飛身撲上。

這下雅羅可叫沒了牙的老虎,剛纔KK對他實施的全面鎖死,任何裝備都失效了,連瞬移都不可能,只能同邦德打肉搏戰,而織女星人外型雖與地球人差異較大,但身體機能卻基本相似,以他這個早就習慣使用先進裝備的人,哪會是身經百戰的邦德的對手?

一拳就被擊得七暈八素,邦德一邊痛打一邊叫:“歡迎光臨地球,請接受我的問候。”又是一拳,外加一膝,雅羅怪叫一聲倒撞在玻璃上,身體撞得幾乎散架。可憐他連通訊系統都失效了,KK做得很絕,他連向托夫求救都不可能。像個快乾死的海蔘一樣在地上蠕動着。

邦德扯過一根電話線,把它一匝一匝地捆個結實,拿起還沒結束的衛星電話:“衛先生,快來看看我抓到個什麼?”

這可是一場輝煌的勝利,當衛斯理聽到邦德居然抓到雅羅斯拉夫,終於徹底相信了卓成,卓成大喜,這意味着勝利在望。

然而後來才發現高興還爲時過早,當衛斯理攜同所有相關人員,包括戴維和葉芝趕到英國琳達的住所時,發現英國國防部的武裝人員已把這裡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一名外交部的官員攔住了他們:“對不起,你們現在在英國的領土上,上頭有令,你們不得靠近。”

“怎麼回事?”衛斯理還沒明白。邦德已遠遠迎上來:“對不起,我通知了軍情處的人來接管此事,沒想到他們打算讓英國軍方獨自處理。”

“可這是全人類的事。”

“我已經勸過他們,但現在上峰還在討論,出現外星人事關重大,恐怕得出結論前你們得先等一等。”

看着邦德略帶愧疚的臉,衛斯理也不好責怪他什麼,畢竟他吃着是公家飯,事先通報政府,這也無可厚非,這就是衛斯理最擔心的地方,這種事一旦政治勢力插手進來,可就沒完沒了。不出所料,戴維和葉芝拿上克拉克將軍的手令,要求外交人員與美國軍方共享資料,但對方說還沒作出結論前任何人不可輕舉妄動,請對方通過外交部進行磋商。

卓成急了:“那KK呢?”

“不知道,看起來它好像停止了運行。”卓成遠遠看到兩個身穿生化服的工作人員正把KK裝進一個容器,愚蠢地把筆和KK分成兩塊裝着。

邦德說:“你們彆着急,我已經通報我的上司軍情處主管,她答應會向外交部施加壓力爭取早日在聯合國進行多方會議……”

卓成打斷他:“可你知不知道,地球上不止一個外星人,如果讓托夫知道雅羅被捕,逼得他狗急跳牆的話,他弄不好會直接攻擊地球,以他們的武裝力量,就算把整個太陽系炸了都有可能。”

邦德現出爲難的神色:“可我也不能違背官方程序,只能爭取儘快。”

但事與願違,葉芝怒氣衝衝回來說:“他們說要對KK進行研究再做決定,並打算暫時不提交給聯合國。”

“美國同英國不是一向都是最好的盟友嗎?怎麼這次這麼不合作?”

“事關外星人,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後果,他們的謹慎我能理解,但我們可沒時間耗下去。”

卓成上前拉過邦德:“邦德先生,我現在急需馬上得到KK,如果遲一分鐘,地球就多一份危險,你該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現在讓政府做出決策的話,很可能世界末日就到了。”

邦德說:“但你說的畢竟只是一面之詞,我們還需要研討,萬一你要用KK謀私利呢?”

“如果我要謀私利的話,我爲什麼要將這些事公諸於衆?”

望着卓成的眼睛,邦德感覺他不是在說謊,這個年青人身上的確揹負着不同尋常的使命,但他還是在猶豫着:“我也必須要服從命令,我是軍人。”

“是的,你是軍人,但你不是走狗。”

這句話狠狠刺了一下邦德,他壓低了聲音:“好,你用你自己的命,拿你全家的命發誓,你要KK是爲了幫助人類。”

卓成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邦德轉身向特勤人員走去。他們正要上車,邦德上前:“等一下,KK必須留下來。”軍情處主管“零夫人”攔住邦德:“你想幹什麼?”

邦德深深地吸口氣:“我感覺時間不夠,我只想做正確的事。”

“服從你的國家,你就正確了。”零夫人寸土不讓。

“沒有了人類,就沒有了國家。”邦德忽然拔槍,對準了零夫人的頭:“我要KK。”

零夫人大怒:“你這是叛國!”

“我不止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了,對嗎?事後會證明我是對的。”邦德從目瞪口呆的特勤人員手中奪過KK和筆,向卓成擲去:“好好利用它。”

卓成接住KK,讚道:“邦德,他是個真男人。”

一大羣武裝人員忽啦圍住卓成他們,衛斯理打個手勢,螳螂和獵豹各自掏出武器。邦德對零夫人說:“讓他們走。”

零夫人也是大風大浪走過,冷聲道:“茲事體大,萬一你錯了呢?”

“那我就同你葬在一起吧。”邦德露出自信而迷人的微笑。零夫人心頭一顫,儘管邦德從來都不讓她省心,但不可否認,他是她最器重的特工,她揮揮手,武裝人員放下武器。

葉芝和戴維急忙啓動直升機,載走了衛斯理和卓成等人。他們一走,邦德垂下手槍,仰望長空一言不發。

“別指望這次我給你背黑鍋。”零夫人揚揚手,兩名特工上前拷住了邦德。但上車前,零夫人悄悄把一條鑰匙塞進邦德手中,“我再信你最後一次。”

邦德笑了,他飛速開鎖,旋風般擊打旁邊的警衛,駕車逃離,零夫人望着絕塵而去的汽車和後面大批追趕的士兵,長嘆:“去吧,幫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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