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眉。並不爲老劉的話顯得多驚慌，至少表面上是這樣。城府這東西，也算是我們這種人的一向生存技能。
“劉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動聲色，淺笑問。
“就是……”老劉也很沉得住氣。他掏出自己手機。翻出段小視頻給我看，是之前在醫院走廊。我跟宋祈恩發生的那段。
我驚訝的不行，但表面還是裝作很淡然的樣子。說：“劉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幫你，你打算把這東西給越總看？”
“當然不是，我怎麼會做那麼傻的事情。”老劉笑得明明挺憨厚。卻給我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其實呢，我關注易小姐已經很長時間了。大概從上次你拒絕娜娜開始。”
“關注我？”
“是的。”老劉假裝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你是我能找到的，距離越總最近的人。當然就得多下點功夫關注。”
我皺眉，沒接話。我不問，老劉也會繼續往下說，這是這類男人的特性。
果然，停頓有一兩分鐘，老劉繼續說：“其實我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情，用了圈子裡常用的手段，找了個私家偵探跟蹤下你，主要呢，我是想確定下越總的行蹤，沒想到卻有意外的發現。我知道越總是個有潔癖的人，你說如果他在某個網站看到這段視頻，易小姐你現在安穩的生活還能保住麼？”
我盯着老劉看，恨不得上去抽他兩個嘴巴，他與我對視，看出我的憤怒後，笑意更濃。
“其實我拜託易小姐的事兒，對你來說很輕易就能辦到，還能得到東西，這麼互惠互利的事情，聰明如易小姐，不會不知要怎麼選擇吧？”
老劉說的輕描淡寫，可實際上卻句句暗藏殺機，深呼吸，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真該死，這根本就是個怎麼選擇都會死的局。
“我考慮一下，然後給你消息。”這事兒我必須好好權衡下，將所有利弊都考慮清楚才行。
老劉也很爽快，從兜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上面有我的聯繫方式，易小姐考慮清楚，就給我打電話。”
我收好名片，忽然問了句：“劉先生，今天帶麗娜過來做檢查，恐怕也是你安排好的吧？”
老劉笑笑，誇讚說：“冰雪聰明。”
我淺笑，不與老劉的明褒暗貶針鋒相對。我看他厭煩，他看我大概也不爽，與其這樣的兩看相厭，還不如我主動說走。
“如果……”我剛開口，就看見麗娜從門診那邊過來。此時，她臉上沒了之前的興奮，一臉失望，看來結果不盡如人意。
老劉迎上去，摟住麗娜的腰問：“怎麼了，一臉的不高興。”
“根本就沒懷孕！”麗娜耍小孩子脾氣，腳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兩腳：“害的我白高興一場，也不知道是哪個廠子出的破試紙，這都測不準……”
“沒有就沒有唄，發這麼大脾氣幹嘛？易小姐還看着呢，再說，我這人一向不喜歡意外，你知道的。”老劉仍舊是笑眯眯的安慰麗娜，不過，他話中也夾雜了些許其他意味：“麗娜，你記住，對我來說，意外只有驚，沒有喜……”
我雙手環抱在胸口，看着他們你來我往的對話，莫名，我又想到越城，那傢伙雖然性格古怪了點，但還真的想他說的那樣，如果他讓我死，一定會讓我死在明面上。
不想在看人性的醜惡面，我打斷麗娜委屈的哼哼聲說：“如果劉先生沒什麼事兒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易小姐慢走。”老劉看着我笑，手卻輕輕在麗娜手上拍了兩下，原本還在撒嬌的麗娜，立馬面帶笑容，抽回挽着老劉的手，向我走來。
我詫異，她說：“之之，你開車來的麼？要是沒開車，我送你吧，這裡打車不方便……”
我不想回家，但也不想讓麗娜知道昨晚幽藍髮生的事情，兩相權衡，還是選擇回家。
“我開車過來的，你不用麻煩。”我態度冷淡。
“那我送你到停車場，正好有一些心裡話想跟你說。”麗娜說，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哀求。
她這樣，應該也是老劉的意思，我要是拒絕，回去她肯定要挨說，都是好幾年的朋友，她雖然不仗義，但我也不能落井下石。
越城總說我心軟，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
“一起吧。”我表情還是淡淡的。
等我們走出老劉的視線範圍，沒等麗娜開口，我說：“麗娜，如果你還是想勸我說幫忙搭橋，我可以告訴你，你那個金主使出很‘高明’的手段，你不用費心了。”
我話說的很直白，以至於麗娜有片刻的愣神，好一會兒，她才說：“之之，其實老劉在外面有人了……”
我沒搭話，只是覺得心裡好笑，我們這樣給人做二奶的女人，也配說別人在外面有人了這樣的話麼？
“那天我看見他帶一個比我年輕，比我漂亮的女人進酒店，我跟蹤他們，我恨不得上去撕爛那個小賤人的臉……”
麗娜說這話時，一臉的狠絕，我看她這樣，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你衝出去了？”
“沒，最後還是忍住了。”麗娜搖頭：“我要是真衝出去，估計老劉當場就能甩了我，不過，我知道他對我已經沒之前那麼有性趣了，否則也不會找別人。他現在還留我在身邊的原因，無非就是我還有點利用價值！”
我嘆了口氣，我明白麗娜說的利用價值是什麼，不過就是她和我還算是好朋友，能說上話，而我又是越城牀上的人，能吹枕邊風。
“之之，你一定要幫老劉把這件事兒辦妥好不好？”眼看到停車場，麗娜忽然哀求我說：“之前老劉一直給我吃避孕藥，後來我自己偷偷換掉了兩次，想要是懷孕，他應該就不會丟下我，就算捨得我，也捨不得孩子，可誰想我根本沒懷孕……”
麗娜說的一臉哀怨，我真的很像告訴她，其實就算她真的懷孕，按照老劉的做事風格，想離開的話，應該還是會離開，不過，這樣的話我不能說，只能旁敲側擊的提醒她早爲自己作打算。
“之之，你會幫我吧。”我要上車時，麗娜還在追着我，要我給她個答覆，可我能說什麼，只是笑着說我盡力。
麗娜臉上有些失望，她不高興，只是不好表現出來，就淡淡說：“你盡力就好。”
我開車出醫院時，麗娜並沒着急回去找老劉，而是一個在停車場徘徊，我猜，她大概是真的怕被拋棄。
一個習慣了奢侈生活的女人，在放下身段去過苦日子，是件很難的事情。不要說麗娜做不到，我想現在的我也做不到。
我在車上給柳梅打了個電話，問她是否在家，她大概是剛睡下不久，神情有點恍惚。
“梅姐，現在方便麼？我想去趟你家，有事兒跟你商量。”
“過來吧，順便給我帶一份中飯，阿姨今天請假，我餓了一天肚子。”柳梅那邊懶洋洋的說。
我說好，就掛了電話。柳梅吃飯的口味也很挑剔，我特意跑到江邊的小江南買了本幫菜給她帶過去。
我按門鈴，她穿着睡衣，蓬頭垢面的出來開門，這是我第一次見她這樣，未免有些吃驚。
我將吃的拿到廚房裝盤，柳梅直奔衛生間洗漱，等她再出來，又成了那個光彩照人的不老神話。
“什麼大事兒，值得你這麼興師動衆的來我這兒一趟？”柳梅吃了塊紅燒排骨，聲音還帶着幾分倦意問。
我把事情的大概跟柳梅說了一遍，然後問：“這事兒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問問你，到底該怎麼辦？”
柳梅沉默良久，說：“不太好辦，越城和宋祈恩關係勢同水火，還要在一起做生意，就已經夠糟心的了，如果在看到你那個視頻……”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要不這樣，你就先把這事兒答應下來，安排個偶遇，也不是大事兒。如果越城有所察覺，你在跟他坦白交代，這樣的話，你賣給麗娜個人情，她應該會念你的好。”
最後這一句，柳梅說的很沒底氣，我們都知道麗娜是什麼樣的人，她只記得她幫別人，卻從不記得別人幫她。
“那我就按照你說的辦。”我之前心裡也是這麼打算，但總覺得不太穩妥，纔會來找柳梅拿主意，畢竟她經歷的事情要比我多的多。
“之之，我想，你應該把你和宋祈恩之間的事兒，多少透露|點給越城，否則哪天他知道自己在背後被人耍了，我怕……”
柳梅放下筷子，表情凝重的看我，我點點頭，心裡卻很是忐忑不安，這話該怎麼說，我得好好斟酌下。
從柳梅家出來，我就回醫院，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看見停車站臺正在換廣告，一個優雅知性的女人，負手而立，旁邊幾個簡單的大字寫着：心理危機干預。
後面還有一小段文字，我還沒來得及看，紅燈變成了綠燈。我到病房的時候，敏敏正坐在牀上玩手機，阿嬌則坐着發呆，不知在想什麼。
我試着跟她說話，她也不理我。
我嘆氣，想先開口，手機就想了，打電話的是張楠，電話剛接通，她就焦急的說：“之之，你快過來幽藍，下午開門，就來了一幫警察，也不知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