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沼澤掛起陣陣寒風,寒風透着一股難聞的屍氣。
不過還好有營帳的隔離,極大程度上讓他們能夠適應下來。
夜晚之中,馮摯不見睡意,坐在火堆一旁靜待黎明。
紫伊早就帶着青憐去歇息了,彭越白爲了保證明天有精神也被馮摯喝去睡覺了。
只剩流蘇白與他兩人,彼此無言。
時至深夜,流蘇白突然用不溫不火的聲音說道:“你這是在怪罪我?”
馮摯呵呵一笑:“怪罪你?我憑什麼怪罪你?”
流蘇白思忖了起來,緩緩說道:“讓我想想,能夠讓你態度轉變成這樣,莫非是在斷崖的時候?”
“我做錯了什麼嗎?”
馮摯冷哼一聲,並未解釋。
見此情形,流蘇白更加確認自己的猜測了,於是嘗試着說了一句:“你是在怪我不像青憐一樣救你們?”
果然,馮摯的神色一動,不過還是沒有想要說話的意思。
“哈哈!”
嬌笑連連,花枝亂顫。
“你笑什麼?”
馮摯聽着刺耳,不悅至極。
流蘇白微笑搖頭,淡然無比的說着:“我笑你真的很自私呢。”
某人眉毛一擰,薄怒道:“我怎麼自私了?”
“比起青憐,我明顯就不重要了是嗎?你想讓我救你們,也就是說你想犧牲的是我?這不是自私是什麼?”
馮摯啞口無言,愣在當場。
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他無法反駁,也不知道如何辯解。
流蘇白站起身子,面着淡然之色,似乎並未生氣,又或許很生氣。
馮摯猜不出對方所想,只知道她走進了自己的營帳。
火堆正在苟延殘喘,散發着最後的餘溫。
他忘了添柴加火,就像忘了自己的初心一樣。
一夜靜坐,毫無睡意。
黎明到來,也就是幾點疏星罷了。
還是隔岸大老闆叫喚,他才知道時辰到了。
“天兵團的,起來了,準備出發!”
“知道了!”
高聲回了一句,馮摯將衆人逐一喚醒。
行至流蘇白營帳的時候,他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喚道:“流蘇白,起來了,該出發了。”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但還是止不住彆扭,就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情的語氣。
無人迴應,也不知道是流蘇白故意不回,還是並未聽見。
在營帳外靜待片刻,他接着喚道:“起來沒?起來了就快出來。”
還是無人迴應,甚至是一點聲響都沒有。
想到這裡他有些心疑,於是掀開營帳一看,頓時眸光一顫。
裡面空無一人,連被子都是疊放的整整齊齊,也就是說對方根本未睡,而是悄悄離去了?
可是他也一夜未眠,根本就沒察覺到有人離去!
“雪兒,你昨晚發現流蘇白離開了嗎?”
雖然她確實察覺到了,但雪兒最終還是選擇了搖頭,然後說道:“我也不知道,看來她實力真的深不可測。”
“......”
馮摯什麼話也沒有再說,放下營帳的手無力無奈。
不知爲何,心裡覺得空空落落的。
也罷,走了。
這時,基本上都起來了,馮摯匆匆收起營帳,然後說道:“走吧,我們先渡過沼澤。”
彭越白眉頭一蹙,遲疑的問道:“還有一個人呢?”
“不辭而別了。”
“爲什麼啊?”
馮摯不耐煩的回道:“我怎麼知道,算了,先別管這些,我們任務要緊。”
其實他自己比誰都清楚,不想說了罷了。
見此,衆人對望一眼,只覺蹊蹺無比,但是也不敢多問。
因爲人少的關係,他們渡過沼澤的時候很安全,並未發生什麼難事。
爲了趕時間,傭兵們都是吃着乾糧就上路了。天兵團自然也不例外,拿着一塊薄餅就啃了起來。
冥河很快就到了,不過想要渡過卻成了難事。
馮摯看着眼前不見彼岸的冥河,只覺亞歷山大,說好的冥河呢,這TM根本就是冥河好不!
冥河波瀾不驚,徐徐流淌,不仔細看的話還以爲是平地。
一千多人站在岸邊,束手無策的看着冥河。
大老闆闊聲說道:“大家稍安勿躁!引渡人很快就會來了!”
語畢,他拿出一根骨哨,然後詭譎無比的吹奏了起來。
骨哨發出的聲音猶如鬼哭狼嚎,聽起來刺耳無比,令人心悸。
隨着哨聲傳揚,冥河突然泛起了波瀾,然後從看不見盡頭的彼岸渡來一隻小船。
傭兵們翹首以盼,卻只盼來一隻小船,頓時紛紛罵道:“就一隻小船,我們這麼多人,得渡到什麼時候!?”
大老闆見衆人議論紛紛,當即怒叱:“都給我閉嘴,不想死的就安靜點。”
馮摯回首說了一句:“這船有些詭異,最好不要說話,聽大老闆的。”
大老闆畢竟是引路人,有經驗,所以聽他的最好。
彭越白等人點了點頭,凝重的看着那隻小船越來越近。
這隻小船沒有船篷,船尾站着一個黑色人影,看不清樣貌,此時正撐着長竹竿而來。
看到這裡,馮摯不禁猜測,難道這冥河沒有多深?用竹竿就能夠碰到底?
待小船即將靠岸時,大老闆有些緊張的說道:“上船之後切莫出聲,否則後果自負。”
話音未落,便見小船靠岸,船上人影竟然是一具骷髏。
這具骷髏穿着黑色衣袍,看不出新舊,給人一種死寂的感覺。
見此,許多膽子小的傭兵嚇得腿麻腳軟,就連馮摯都覺得有些心慌意亂。
怎麼回事,骷髏人?
這冥河莫非就是通往冥界的那條河?
想到這裡馮摯有些心驚,不會這麼坑吧,他還以爲只是名字差不多罷了。
現在看來卻有點像真的了,因爲他看到了一個骷髏人,而骷髏人絕對是死界代表。
這骷髏人不會就是冥界擺渡人吧?那他們此去不是幽冥之地?不就是等於去送死嗎!?
想到這裡馮摯有些退意,開什麼玩笑,冥界可是生人勿進的地方,去了就回不來了,怪不得說這是一條不歸路。
船隻靠岸,骷髏人眼眶中泛着綠光,嘴未張卻有聲音傳出。
“不問來時路,此去通幽冥。不渡死人渡生人,須納黃泉買命錢。”
晦澀磨耳的聲音,聽得衆人一陣心悸,就好像被人在心口上割了幾刀。
大老闆慌忙上前,遞過一大袋東西,裡面裝着什麼無從得知,想必就是骷髏人口中的買命錢。
骷髏人也沒有清點數目,直接掉轉了船頭,等着客人上船。
大老闆見此,連忙催趕着衆人上船。
“不,我不去了!”
突然,有人慌不擇路的逃了。
竹竿一刺,那逃竄的人被貫穿心臟而死。
“幽冥乃是寂靜之地,勿躁勿吵。”
看着死去的傭兵,衆人更是心驚,這才明白大老闆之前所說的意思。
不想死的,就安靜點。
馮摯吞了吞口水,有些慌神,原來這竹竿能夠自由伸縮,也不知道極限有多長。
也就是說這冥河肯定很深很深,必須用到這樣的竹竿才能撐渡。
這下,無人敢逃,規規矩矩的上了小船。
小船最多隻能載七八個人,也就是說想要渡完所有傭兵得將近兩百個來回。
看着骷髏人離去,所有的人都是舒了一口氣,只覺剛纔壓抑無比。
馮摯找到大老闆,凝重的問道:“大老闆,那人怎麼回事?”
“如你所見,那是擺渡人。”
“可他是具骷髏啊!”
大老闆無奈一笑:“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這是去往玄冥山的唯一途徑。”
“我只問你,這冥河是不是通往冥界?”
大老闆一怔,納悶的問道:“冥界?冥界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冥界是什麼意思?”
這個情況馮摯倒是沒有想到,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不知道冥界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命運大陸並沒有冥界這個說法?
“那這冥河通往哪裡你知道嗎?”
大老闆搖了搖頭:“不知,你問這個幹嘛?”
看來在他們眼中冥河僅僅只是一條神秘的河流,並沒有通往死界的說法。
死界,死人的世界,陰間、地府、冥界統一說法。
“沒,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大老闆雖然有些心疑,但是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說道:“等會在船上千萬不要出聲,否則就麻煩了。”
見對方再次提及這事,馮摯皺着眉頭問了一句:“爲什麼?”
“總之你別管爲什麼,聽我的就是,這是爲了你好。”
馮摯點了點頭,選擇信任對方。
在這點上面他應該不會說謊,畢竟事關整個傭兵聯盟的性命。
走回彭越白等人所站的位置,靜待擺渡人再次到來。
因爲天兵團是殿後的位置,所以他們算是最後一趟。
來來回回,衆人冷靜了許多,好像並未發生什麼事情。
然而就在其中一趟,冥河之上卻迴響起了慘無人寰的尖叫。
“啊!救我!快救我!”
“快救我!”
呼救就此終止,再無聲響傳來。惹得衆人毛骨悚然,渾身發冷。
之後,再也沒有發生這樣的情況,大概都謹記了教訓,不敢再隨便出聲。
大概過去了七八個小時,終於要輪到天兵團衆人,目送着最後一船人離去,馮摯再次提醒道:“等會上船後,不要出聲,最好把眼睛也閉上。”
彭越白等人點了點頭,覺得馮摯說得有道理,最好把眼睛也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