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進攻,這是本次軍議所定下來的主調,不過阿犬在軍事上的思考總是跟這個時代的人有點不一樣,所以——
「這一次我們分兵三隊!」
「不是隻有兩處城門嗎?」丹羽長秀急忙問。
「沒錯,但誰規定只能進攻城門呢?」阿犬聳肩,同時又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立即就下令道:「佐久間信盛!」
「在!」
「領五百足輕,由西北方的城門進行佯攻,必要時可強攻。」
「是!」佐久間信盛點頭領命,他突然有點慶幸自己沒分到進攻城牆的任務。
「木下秀吉!」
「……在。」木下秀吉沒想到阿犬會先叫自己,因爲丹羽長秀比起他是在座各位之中除阿犬以外第二老資格的人,正常來說應該先叫丹羽而不是他。
「帶上你的旗本和五百足輕,東南方向城牆蟻附攻城,必需強攻!」
「呃……是!」木下秀吉愣了一下才應道,他可沒有想到阿犬會讓他如此強攻。
阿犬沒理會木下秀吉那錯愕的臉。這次不是要把木下秀吉搞死,再說她早就沒了想把木下秀吉搞死的心思。只是不多一方分配足輕,那正面的壓力就一定會變得更大。
正如阿犬幾次攻城,大多都不是由城門先攻破,而是直接爬上城牆,在敵人最意料不到的位置進行攻擊,在城牆上直接把對方的戰鬥意志擊潰。習慣了這樣的阿犬,自然認爲別人也一樣可以。
至於爲什麼是木下秀吉,而不是丹羽長秀?
原因是阿犬覺得木下秀吉於戰陣能力之上,是在場所有織田家大將裡最弱的一個,所以交給木下秀吉的任務纔是最輕鬆的。
只需要面對敵人的弓箭和防禦建築等死物,而不是鐵炮和大量的敵軍,怎麼看都是簡單的任務!
這就是阿犬的想法了,她自覺自己還是很照顧木下秀吉的。
「丹羽長秀﹑鈴木重兼!」
「在!」對比起帶着猶豫的木下秀吉,他們兩人就明顯要爽快得多,迴應也是中氣十足的。
「跟我一起正面強攻。」
「是!」
阿犬滿意地點了點頭,宣佈這一次軍議完結。任務分了下去,接下來當然就是開始進攻了……
如果由高空看下去,織田家的足輕瞬速分成了三隊,並立即把箕作山城包圍了起來。這時阿犬所領的足輕數雖然是最多的,不過因爲其中包括了沒什麼作用的五百淺井家軍勢。
是的,阿犬不打算在決勝的時候靠這些淺井家足輕,現在就放着在本陣外圍當醬油,六角家要是真的有援軍來就頂出去用來爭取時間之類的……
所以阿犬手下的足輕也沒到三千之數,只有二千多而已。
「美濃守大人,在下可以擔當前鋒進攻!」丹羽長秀自薦。
「彆着急,讓佐久間和木下先進攻也不遲。」阿犬輕輕拍了一下丹羽長秀的肩膀,示意他別要着急。
「是!」
阿犬微笑,她終於可是在戰場上拍一次別人的肩膀了。因爲在場的武士,就一位丹羽長秀跟阿犬差不多高度,都是個矮子。
不久之後,佐久間信盛也帶着軍勢來到了另一邊的城門,接着他就如公式一樣鋪開了軍勢,展開了堂堂正正的攻城。
在織田家之中,佐久間信盛沒有阿犬和柴田勝家有名,沒有他們那種一往無前進攻的氣勢。
可是,他爲什麼還是本家之中最被信長依靠的重臣之一呢?
並不全是因爲站隊站得早,又或是親族於桶狹間之戰前死戰不退的恩義。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爲他的謹慎和有條不紊,而這兩個優點在於撤退和防守時,更能表露無遺。
當然,比起主動的丹羽長秀和自動自覺的佐久間信盛,被分派到任務的人,也不是都心甘情願,木下秀吉和他的家臣在看到剛纔淺井政貞手下足輕的「慘況」和阿犬家臣那有意的嘲笑之後,他們內心都對阿犬這個安排十分不滿。
「美濃守大人是要我等去送死嗎?」成爲木下秀吉家臣不到一年的山內一豐抱怨。
「對,這樣公平嗎?憑什麼把這種送死的任務給我們?」作爲木下秀吉與力的前田長康也不滿了起來。
事實上,前野長康對於成爲木下秀吉的與力這一事就已經十分不滿,因爲當年木下秀吉都要叫他一聲哥的……
只是當年他們兩人的老大,現在都成了木下秀吉的家臣了。
「你們都閉嘴!」木下秀吉大聲呵責。
「主公,這的確是……」山內一豐想要解釋。
「別再讓我聽到這一種話!」木下秀吉先是瞪了一眼山內一豐,然後直視着前野長康。
「是!」兩人無奈地點頭。
木下秀吉目光轉到箕作山城的那一面沒有土壘保護的二之丸城牆,他當然知道五百足輕以蟻附的方式攻城,而且還是進攻有三千軍勢在駐守的山城,能攻得進去絕對是個奇蹟。他覺得就連阿犬自己也沒可能用這種方式攻下箕作山城。
這不是攻城,而是送死,是連傻子都明白的事!
那麼……
——爲什麼阿犬會要我這樣做?
木下秀吉很清楚阿犬不是傻子,如果她傻,就不會到現在還沒死,早在赤冢的時候就被刺死了。
而且在阿犬的身邊,還有如竹中重治這樣的智謀之士。除非阿犬真的想借六角家來殺死他,不然不可能分派這樣的任務。
可是……
「美濃守應該沒有理由要殺死我纔是。」
木下秀吉想了又想,也沒想到他們兩人之間有任何仇怨,不管是在公在私也沒有,硬要說的話,就是自己那一次沒接她那個關於棺材的玩笑。
「不會吧?」
在一陣苦思之後,木下秀吉的腦裡像「叮」的一聲響起,他突然醒悟過來。阿犬不可能會把他推去死,而這任務應該沒有想像之中那麼可怕——
「主公,這不是送死,因爲三面同時進攻,可以分擔了任何一面的壓力,這是正確的戰術。」蜂須賀正勝分析道。
「沒錯,小六說的很好。」木下秀吉點頭。
他也想通了,強攻這面是城牆,是因爲其他兩邊都有重兵把守,而這裡正是弱點。
不過……
即使是正確的戰術,木下秀吉也不打算如阿犬所說般,真是用盡全力去強攻,畢竟用自己的旗本去成就別人的功名,絕對不是他的作風。
「進攻吧!」
「是!」
木下秀吉並不像阿犬等武將,他從不帶兵衝鋒,這些日子都是蜂須賀勝正在帶兵,只不過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正如信長也不會離開本陣一樣,作爲一軍主將,最重要的是性命。於木下秀吉的眼中,每戰必先的阿犬和柴田勝家等人才是異類。
只是當蜂須賀正勝帶着足輕,舉起木牌進行第一次試探進攻之後,木下秀吉又發現了另一個重點——
沒有鐵炮!
本以爲應該會像風吹過麥田一樣倒下一片的足輕,只有幾個倒黴的傢伙被箭矢射中了眼睛倒下,其他舉着木牌的,連屁點事都沒有,對方的攻擊弱得像是毛毛雨一樣輕!
真的太弱了……
「木下大人!」前野長康立即請命,沒有危險又可以得到功勞的事,他是絕不會放過的。
「前野大人,立即跟勝正一同強攻!強攻上去!攻進去,一番功就是我們的啦!」木下秀吉立即下達了強攻的命令。
「進攻啊!」
「破城!」
前野長康由後趕上蜂須賀正勝,兩人都沒有猶豫,立即令足輕衝鋒!
足輕們像打了雞血一樣快速更上城牆,六角的防守弱得如紙糊一樣。
「哈哈哈——」
木下秀吉大笑,這一刻他心裡由衷地感謝阿犬給予這個破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