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神殿裡,時間陣法停止了運轉,四萬多巫族從修煉中醒來。屈象神識掃過所有族人,對族人的實力境界有了初步統計。
經過十倍時光加速,在無數丹藥和仙石的支持下,虞城巫族包括吳氏族在內,四階地巫有百人,三階地巫有千人,二階地巫更達三千之衆,除了小孩和老人之外,剩下之人均是一階地巫。
其中,吳氏族人和下界蠻族來到大荒後,更是如魚得水,修煉起來幾乎玩命一樣,修爲最低的人也是金丹境或者一階地巫,而且紀律十分嚴格,這讓原來的大荒巫族刮目相看。屈象與阿蒙交流後,方纔知道下界虎山部爲了提防周圍大部落的襲擊,早將部落訓練成了軍團。吳氏年輕人也是在惶恐不安中成長起來的,其心性十分堅韌。
不過,虞城部衆經過近百年的相處後,漸漸相互融合起來,整個虞城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時,屈象飛到神像下,大聲宣佈:“今日起,所有族人離開神殿,按照先前的部署,迴歸虞城各個區域,等待守護大人的迴歸。”
幾天後,整個虞城熱鬧了起來,分管商鋪的職司、護城的隊伍一起預演着開放之日的情形;武堂則將所有孩童聚集在一起,進行統一教導;內務則開始整理所餘資源,根據需要發佈懸賞任務。
一天,屈象等百位四階地巫聚在神殿廣場,議論了起來。
“城主,守護大人之前的戰力堪比七階天巫,據說滅殺玄仙如屠狗,這次迴歸的話,如果戰力再有提升,那就是大巫之境,乃是我族的新戰神,我等建議趕緊收集資源,給守護大人塑造神像!”
某位老祭司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屈象聞言則叫苦不迭,經過百年的消耗,族中資源早已坐吃山空,而且沒有吳安的命令,族人不能走出虞城大陣!
“一切等守護大人回來決定吧,各位回去好生安撫族人,不得出任何亂子,否則我等愧對守護大人和夫人的恩德,更愧對后土娘娘的期望!”
吳安和傲雪來到中原腹地的時候,望着下面廣袤的土地和繁華的城池,他不由得思緒萬千。
大荒人族沒有建立皇朝,各地人族聚族而居。大氏族建有城池,其商業和冶煉製作發達,小氏族則居住在村野,以種植和採礦爲主。
上古伏羲乃是女媧之兄轉世,神農是龍裔,軒轅是闡教記名弟子,人族首領博採各家之所長,直接以仙道文字記載大事,以仙道禮儀教化族人,因此人族的文明程度不弱於任何仙道勢力。
在吳安看來,人族雖由各地強大的氏族城邦推舉天下共主,但實際上已是家族天下,而且自軒轅人皇以降,人皇無出出自軒轅氏族,真正體現了三教掌控大荒的態勢。
南瞻部洲擁有許多高山大川,但幾乎被三教門人佔據,大小宗門勢力數不勝數。吳安帶着傲雪一路北上,不時停下來潛入三教勢力的山門,掃蕩其中收藏。
兩個月後,虞城所有子民在神殿中集合,吳安和傲雪則站在後土神像下的祭臺上,氣氛顯得**肅穆。
“何爲巫?上有天,下有地,中間有人,人敬畏天地,天地至公又不公,於天地有大貢獻者即爲神,神佑萬民,人敬神,神與人和諧共存於這方天地,這就是巫。盤古劈開鴻蒙,創一方世界,乃巫之父神,父神後裔中有九大戰神,他們調和天時,梳理大地,教化各族萬民,是爲祖巫。”
吳安的聲音在神殿中縈繞,字字珠璣,清晰映入了下方衆人的神魂中。
“何爲巫族?吾修煉千載,遊歷星空萬界,穿越大荒南北,閱書何止千萬冊,如今方纔有了答案。諸位,九大祖巫繼承父神精血,乃是父神直系後裔,未有部衆,故以自身精血創造巫族大巫,大巫誕生天巫,天巫生族人,巫之一族從此誕生。”
這時,后土神像似乎有波動,但微不可查,只有金仙神魂纔有一絲感知。吳安繼續說道:“巫妖訣戰之後,祖巫隕落,大巫相繼身死。百萬年後的今天,天巫絕跡,諸位繼承了多少祖巫血脈?”
臺下的巫族聞言震驚,要麼竊竊私語,要麼陷入沉思,吳安的三個提問攪亂了衆人的心神。
“祖巫和大巫只修形體不修神魂,諸位爲何生有元神?”吳安繼續問道。
臺下聞言,如炸了鍋般議論紛紛,開始懷疑自己的巫族身份,就連后土的神念也經不住波動起來。
“上古時代,巫族佔有大荒陸地,每個祖巫部落有幾十億子民,當時人族受巫族庇護,更有人巫通婚之舉。後來巫族戰敗,只餘百萬族人遷往南方,又經過數十萬年的休養生息,始有千萬之衆。 近古時代,巫族在戰神蚩尤和刑天等大巫的帶領下,盡起巫族雄兵,與軒轅決戰於中原,結果兵敗被殺。此戰使上古大巫盡亡,天巫盡滅,祖巫血脈從此斷絕!”
“這就是我們的過去!”
衆人沉默,就連后土神念也不再波動,彷彿陷入了往日的回憶之中。突然,吳安朝四周射出數百道五色神針,四周的大巫神像立時崩塌,碎成了無數塊。
接着,吳安氣勢一展,負手而立,朗聲道:“巫族誕生乃是父神之故,巫族興盛乃是祖巫之功,而巫妖大戰屬於天道意志,非戰之罪。然而自上古以來,巫族衰敗皆是大巫之過!故吾毀其神像,從此吾乃今日巫族之第一大巫!唯一戰神!”
臺下衆人先是愕然,接着拜伏於地,齊聲道:“我等拜見大巫!”
“衆人平身!”吳安解釋道:“這些戰神不識祖巫教導,不知何以爲巫,以致誤導無數族人,而且上古之後,蚩尤等大巫只知好勇鬥狠,不謀巫族萬世繁榮,置巫族存亡於不顧,致使南荒巫族血脈斷絕,這些人乃是巫族衰敗的大罪人。”
接着,吳安揮拳吼道:“何以爲巫?大巫、天巫絕跡的今天,我們何去何從?靠你們體內微不足道的血脈?靠散落在南荒各地,朝不保夕的千萬族人願力?還是希望后土娘娘庇護,等待戰神迴歸?你們說,量劫將至,吾等何以爲巫?”
大羅神識,籠罩四方,追問之聲讓衆人徹底慌亂,唯有百位四階地巫陷入了沉思。神像上的后土神念也跟着劇烈波動起來,飛速思考着吳安的追問。
於是,整個神殿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族人擡頭看着臺上的吳安,那是巫族的希望。
數十息後,吳安緩緩說道:“如今大荒巫族不足一億之衆且四分五裂,依靠願力進階天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爾等體內的血脈更是稀薄不堪,即使世上依然存有大巫精血,仍不足以保巫族永遠延續;而諸位之所以能取得進步明顯,乃是消耗了大量資源之故,但是你們的後勁不足,就如屈象一樣,無法突破天巫境界。”
屈象等百位四階地巫紛紛點頭同意這種看法,相信這位新任大巫有解決之道。
“天地量劫將至,若巫族沒有成百上千的天巫高手,難保種族延續,所以巫族必須徹底變革。”
“人族的血脈雜亂,本是最弱小最無希望的種族,爲何他們今天如此繁榮,成爲大陸的主人?”
“人族沒有種族血脈之見,不僅與巫妖兩族通婚,還與萬靈交好,拜仙人爲師;不僅馴化猛獸,種植草木爲食,還博採百家之所長,所以他們逐漸擺脫了自身桎梏,最終成長爲堪比天庭的大勢力。”
“巫族自大巫統領以來,仍然以血脈進化爲主導,固執於願力修煉神晶的方式,如此也就罷了,還頻繁起兵爭霸,錯失了近古百萬年的發展良機。每每想起,吾心甚痛。試問各位,父神誕生時只有一人,何來願力修煉?祖巫九人,何來願力修煉?祖巫有限,大巫有限,天巫有限,所以上古沒有一位大巫晉升爲祖巫,其中原因昭然!所以,虞城巫族若要強大起來,必須變革修煉方式,任何人阻難的話,吾必重手殺之。”
臺下衆人疑慮者有之,深以爲然者有之,更多的人一臉茫然,不知所謂。吳安心中一嘆,革新人心觀念最是艱難!大凡任何改革若要成功,其第一步就是改變人心觀念,使其自覺改變已有的生存方式和生活習慣。不過,這裡是大荒,虞城變革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