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指的就是斯圖恩鼠。
外人以爲安南和鼠人結盟只是玩笑,只有自己人知道他有多認真。
安南眼裡,鼠人和精靈沒有什麼區別:所有能被後天改變的都不算是缺陷。
你看瑪莉亞和蓋爾,還有被犧牲的斷牙收養的米勒,它們都是鼠人,但完全沒有鼠人該有的缺點——除了總有人說米勒鬼鬼祟祟,但鼠人就長那樣,它還沒說你種族歧視呢。
安南也要讓別人認爲鼠人和精靈沒有差別。
不過……成見不是一朝一夕出現的,北境人可不管什麼斯圖恩鼠麥肯恩鼠,都是該死的鼠人,就好像德魯伊也不分什麼南方人北方人,都是可惡的人類。
這既需要鼠人的表現,也需要自由城人的理解。
不過說這些爲時尚早,安南和斯圖恩鼠人才剛進行第一次接觸。
沒有佇立路燈的郊外,一隊蠕動的輪廓從黑暗中現身。
蓋爾披着黑袍走在隊伍前面,露出精緻的面容,而她背後跟着兩隊無聲的身影,它們個頭和安南差不多,全身隱藏在斗篷裡,背部鼓起,像是佝僂着背。
安南行貴族禮:“斯圖恩氏族的客人們,歡迎你們來自由城做客。”
漆黑的隊伍無人應聲,只有它們舉起的火把“噼啪”作響,像是一羣異教徒。
蓋爾走上前,爲安南介紹:“它們都是聖族精心挑選的鼠人工匠。”
“做得好。”安南神情柔和地誇了一句,問道:“你們吃東西了嗎?”
二十分鐘後,安南領着它們來到公館,然後讓跟着自己的洛西去宴會通知其他人。
“合適嗎?”洛西小聲問。
讓地獄火的傢伙們看見鼠人……和把金龍跟黑龍放在一起有什麼區別?
“怎麼不合適?他們又不是沒和斷牙並肩作戰過。”安南清楚洛西的擔心,但不認爲這有什麼。
洛西老實照做,把消息帶給費米和黑寡婦。
費米召集手下,沉聲道:“你們聽好了,一會兒安南大人邀請的鼠人客人,都他媽把你的卵蛋藏起來!”
隔壁的黑寡婦也在冷聲威脅:“誰敢對安南的客人不好,老孃就踢爆誰的蛋,你們知道的,我做得出來!”
待到宴會廳外傳來動靜,他們倆恢復人畜無害的模樣,循聲望去。
安南帶着那名母鼠人,還有一堆披着斗篷的鼠人出現在宴會廳外。
“請享受宴會。”安南和它們說道。
蓋爾和它們說鼠人語,做出一個手勢,鼠人們這才散開。
安南看着它們圍聚在士兵們散開後的餐桌邊,開始大快朵頤,朝一旁的女僕招了招手,拿起托盤裡的兩杯果汁,藉着遞給蓋爾果汁的過程低聲問:“它們有長老的眼線嗎?”
“你問我?”
“我不問你問誰?”
安南理所當然地道,好像蓋爾纔是自己人。
蓋爾還沒反應過來,安南就改口道:“爲難就算了,不過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偏見和小動作……”
“我……”
蓋爾忽然涌出一股情緒,不希望被安南誤會,連忙解釋說:“我也不清楚,但長老讓我放心……”
“那就好……還有嗎?”
“還有什麼?” “鼠人長老不想通過你和我對話嗎?”
蓋爾搖頭:“長老大人只是誇我做得好,然後命令鼠巢……”
失言的蓋爾閉上嘴,安南沒有追問,視線回到鼠人工匠們身上。
它們似乎餓了很久,或者暴露了貪婪本性,像是盜賊往麻袋裡裝金銀財寶般往嘴巴里塞食物,女僕送來的食物一盤又一盤,但好像永遠不夠。
兩大軍團的士兵都很老實。他們雖然在保持距離,但沒有製造矛盾。
深夜,宴會結束,鼠人們留下一片狼藉,被蓋爾領着返回使館,安南迴到三樓,發現大姐坐在休息室,腿上蓋着毛毯。
“你還沒休息嗎?”夜深了,安南聲音放輕。
“我不放心。”
安南知道大姐的“不放心”指的什麼,坐在伊蒂莉婭身旁:“你認識瑪莉亞,也認識蓋爾,還有斷牙,它們並不壞,不是嗎?”
“它們不壞,不代表背後的族羣不壞。”伊蒂莉婭柔聲說。
“有這樣一個種羣,它們極度排外;堅信血統論;建立起輝煌的文明;曾在過去團結一致,不過現在有了分裂的跡象……”
伊蒂莉婭說:“你不是清楚精靈的優點嗎……”
安南笑了笑:“我說的是鼠人。”
伊蒂莉婭訝異,安南繼續道:“就像我總掛在嘴邊的‘我見過最卑劣的,也見過最高尚的’這句話,你們看到的是鼠人骯髒醜陋,貪得無厭,不分善惡,無窮無盡和永不饜足的慾望,我看到的是它們各有特色,擅長生育和永不停歇的進取心。”
伊蒂莉婭輕笑了起來:“你說的這些鼠人知道嗎?”
“我會讓它們發現自己的閃光點的。”安南聳了聳肩,看見大姐捂着嘴打了聲哈欠,便走過去拿開毛毯,抱起大姐放在一旁的輪椅裡。
伊蒂莉婭近距離地看着安南的側顏,自己的這位“便宜弟弟”什麼都好,就是總對世界抱有一種傾瀉而出的陽光……
“咦,大姐,你好像變重了!”
……
安南信心滿滿的想要先改造第一批的一百隻鼠人,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它們就鬧出了事情。
鼠人總是要進食安南是知道的,鼠人沒有對秩序的認知安南也是知道的,但他沒想到鼠人會敢在自由城將兩者結合,一大早就跑出去劫掠,闖進麪包坊和珠寶店連吃帶拿。
不過增員的近衛很快趕到,將它們抓了起來。
一共一百隻……一個不少。
誰說鼠人不團結?
洛西問安南如何處置。
安南沒回答,而是看向蓋爾:“蓋爾,它們是你帶來的,所以除非它們過界,我不會躍過你去懲罰它們。”
“我明白了……”
蓋爾臉色難看,這羣褐毛鼠丟盡了她和聖族的臉……
她的周身激盪起邪能,化作一道綠色閃電劈中爲首的鼠人,猶如荊棘,將其緊緊纏繞,施加痛苦。
鼠人皮毛卷曲,發出激烈地嘶叫和顫抖,幾乎要被殺死之時,安南連忙出聲制止。
“我不是這個意思……算了,能讓我和它們說幾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