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威爾遜……”
“阿黛爾!”
威爾遜滿頭冷汗地從牀上驚醒。
沒人迴應他,噩夢裡發生的一切隨着醒來被迅速剝離,只剩無所寄託的情感。
他在牀上發了好久呆,直到窗外響起了踩雪聲讓他醒來,側目望去。
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雪,窗臺後露出半顆腦袋。
“安南大人,您還沒睡嗎?”
威爾遜連忙打開窗戶,寒氣和雪花一起灌進房間。
“我睡不着,出來逛逛。”
安南指着頭頂的雪花說,“我剛纔聽見喊叫,你做噩夢了?”
“是啊……您要進來嗎?”
“好。”
踮着腳說話的安南瞧了瞧窗臺的高度,放棄從外面翻進去。
“我們去休息室吧。”
……
“……阿黛爾哭着呼喚我的名字,我從未見她流露如此的痛苦,即使是在和敵人作戰時被滾燙的熱水潑到,她也依然堅強。”
威爾遜將頭埋在雙腿之間,被悲傷俘獲。
身上的雪花融化,變成晶瑩的露珠,被安南拍掉:“因爲你是她最重要的人,所以這些情緒纔會只對你一個人釋放吧。”
“我讓她失望了……”
“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我沒能完成她的遺願,帶領自由民拯救破碎山脈。踩在人們頭上的只是從雷蒙德家族換成了巨龍……”
“放心吧,我不會讓這一切發生。而且讓巨龍當領主未必是壞事,起碼它們不會以欺壓平民爲樂。”
只是安慰並不能讓威爾遜從低落之中恢復。
安南便說出他的想法:“藍龍和其他巨龍不同,它們擁有很高的社會性,比起散亂的龍,更像是一羣擁有強大力量的巨人。”
“我們可以用規則約束藍龍。比如在結盟條約上增加條件,讓它們給當地人更高的薪水,更少的工作時長,更低的稅收。”
“而且破碎山脈只是變成藍龍棲息地,不代表我們會離開。”
安南說自由之刃還是會繼續待在破碎山脈,還說他可以買下那幾座大煤礦,僱傭工人。
“還是說,你不放心藍龍的統治?”
威爾遜搖搖頭:“我只想讓破碎山脈人安居樂業,誰是領主無所謂。”
“那就沒事了。”安南起身,拍了拍威爾遜的肩膀,拿起魔法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能結束這一切,讓阿黛爾徹底解脫了。”
“好的,安南大人。”
安南走了出去,繼續在雪夜的城堡外散心。
休息室只剩威爾遜一人,壁爐裡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照他長出青茬的臉龐。
“阿黛爾……”
……
“老爺,東西都打包好了,但是夫人她……”
菲倫府邸,回答大廳的管家欲言又止。
“她怎麼了?”
“夫人去雷蒙德家族找梅拉妮夫人了。”
“不用管她,她什麼都不知道。”菲倫社長說道,說不定跟梅拉妮夫人在一起會更安全。
露出卑微的笑容,菲倫社長看着坐在一旁的鼠人祭司:“祭司大人,菲倫商社的所有財物都準備好了,您答應我的事……”
藏在斗篷裡的鼠人祭司向外走去:“跟我來。”
菲倫社長握緊拳頭,讓管家留下看家,自己跟着鼠人祭司出門。
門外,好幾只披着斗篷的鼠人正搬走他好不容易積攢的財富。說不心疼是假的,但只要能讓敵人付出代價,一切都值得……
安南·裡維斯,雷蒙德……你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菲倫社長跟着鼠人祭司鑽進鼠洞,擔驚受怕地走了一小段路,逐漸恢復了冷靜。
鼠人要是想殺人滅口,沒必要把自己帶來這麼深的地方。
地穴裡有不少鼠人在忙碌,這些菲倫社長平日見了只會尖叫着躲開的鼠人現在卻讓他覺得親切——畢竟鼠人越強,他復仇的機率越大。
鼠人祭司領着他來到一處黑曜石基座前,拿出脊椎法杖,用晦澀的邪能打開一道綠色次元門。
“人類玩意,進去吧。”
菲倫社長老實照做,邁過次元門,來到颳着風雪的戶外。
燈火通明的城堡蟄伏在雪夜之中,菲倫社長隱約認出這裡好像是費利克曼領主的領地……
他大爲震撼,明明費利克曼領主平日裡一副唯大領主馬首是瞻的模樣,背地裡居然跟鼠人勾結?
不敢東張西望的菲倫社長隨鼠人祭司走進城堡,終於看見坐在大廳裡的鼠人長老。
“你要見我?”
菲倫社長的腰肢彎得像是鼠人:“長老大人,請爲我殺兩個人,菲倫商社和我將成爲您最卑微的僕人……”
“誰?”
“雷蒙德大領主,還有安南·裡維斯!”菲倫社長眼中透出仇恨的火焰。
“誰在喊我?”
安南從走廊外冒出了頭。
“你怎麼會在這兒!?”
看見了最不想見到的人的菲倫社長目眥欲裂。
安南走進大廳,被他說的莫名其妙:“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倒是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鼠人……”菲倫社長還不算太蠢,尖聲叫道:“你們是一夥的!?”
“別說的那麼難聽。”安南打量菲倫社長几眼,這才幾天,他卻好像瘦了十幾磅,憔悴的不像樣,“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拜你所賜。”菲倫社長冷笑,凹陷的眼窩如禿鷲般死死盯着安南。
鼠人長老拱火說:“他讓我殺了你。”
“哦。”
安南反應平平,讓門外的士兵把菲倫社長抓起來。
主要他還沒拿到菲倫社長是否無辜的證據。待解決了大領主,再決定放了他還是跟大領主一起送上絞刑架。
噠噠噠噠——
剛拖走絕望的菲倫社長,外面就傳來嘈雜的馬蹄聲。
距離黎明還有些時間,城堡逐漸熱鬧了起來。
安南讓管家出去交涉,和鼠人長老待在大廳旁聽。
“雷蒙德大領主命令,所有領主立刻前往黃金城!”
安南和鼠人長老相視一眼,看來那位大領主和他們抱着相同的打算。
“好的,我這就去喊領主大人……”
管家打發掉信使,回到大廳。
安南已經去喊衆人起牀了,鼠人長老也去召集鼠人,準備最後的決戰。
二十分鐘後,準備就緒的隊伍站在城堡前的積雪中,面容冷峻。
安南的目光在瓊安,小斯莫,雷恩團長,鼠人長老等人臉上掃過,呵出一片白霧:“出發!”
東方天際,黎明正在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