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敲山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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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關西青龍城。

南門外的一個山丘上搭着一排涼棚,中間的涼棚裡坐着李雲天,左側的涼棚裡是驍武軍和西征軍的將領,右側的涼棚裡是關西七衛的將領。

在他們前方的空地上,驍武軍火槍營的士兵正在有條不紊地操練着隊列,隊形整齊,殺聲震天。

除了火槍營的士兵外,一旁的空地上還整整齊齊地擺着一排火炮,李雲天今天要在這裡進行火器營的操練,雖然他打着的旗號是讓關西七衛的將領們見識一下明軍火器營的火器,實際上誰都知道這是在向關西七衛施加壓力。

本來,李雲天只調來了一批火炮而已用來補給在藍葉城失去了裝備的火炮營,並沒有調火槍營以及剩下的一半火炮營,畢竟京城的安危至關重要,需要火槍營和火炮營來鎮守。

再者說了,西域的地形不利於火槍營作戰,當面對着擁有大量騎兵的帖木兒帝國和北元時,火槍兵在戰場上反而成爲了累贅,最多用來守城而已。

不過,由於西域一戰對大明至關重要,故而張氏太皇太后下令將駐守京城的火槍營和剩下的一半火炮營給李雲天調了過去,雖然她不懂軍事但知道這樣可以增強關西的軍力,對明軍肯定有幫助。

既然張氏太皇太后一番好意,那麼李雲天自然要好好利用火槍營和火炮營了,首先就拿來敲打關西七衛。

其實,關西七衛的當年在北直隸時就見識過了火槍營的威力,當時衝向列陣待命火槍營的關西七衛騎兵還沒靠近就被密集的彈雨打死,至今仍在關西將領們的心裡留有深刻的印象。

至於明軍的火炮的威力,關西七衛則從沒機會見識過,故而李雲天這次讓他們開開眼。

根據李雲天手裡所掌握的情報,關西七衛裡有一些人與北元相勾結,準備在帖木兒帝國和北元的軍隊打進關西的時候投靠北元。

從別失八里城回來後李雲天一直在忙着備戰的事宜,他知道帖木兒帝國和北元的大軍很快就會向關西發起進攻,趕在冬天大雪來臨前攻下青龍城和嘉峪關,否則將被困在關西。

因此,李雲天必須要趕在帖木兒帝國和北元的軍隊來之前擺平關西七衛,關西七衛可謂明軍在關西的唯一援軍,他必須要爭取到這股力量來幫他作戰。

所以,趁着火炮營和火槍營抵達青龍城的機會,李雲天給關西七衛的將領們下了公文,“請”他們來青龍城觀看大明火器的操練。

雖然關西七衛的將領們知道這是李雲天擺的鴻門宴,但沒人敢不來青龍城,畢竟現在關西七衛打着大明衛所的旗號,如果不來的話就是抗命不遵可是要被殺頭的,他們還真的怕被李雲天砍了腦袋,自從上次在北直隸被李雲天擺了一道後現在關西七衛的將領還心有餘悸。

再者說了,李雲天奇蹟般地把蒙特大汗從別失八里城救了出來,還順帶着收拾了帖木兒帝國名將溫都,在西域是聲名鵲起,這使得關西七衛的將領對他是更加忌憚,故而紛紛趕來了青龍城,忐忑不安地前來見李雲天,有些人是心裡有鬼,剩下的是擔心李雲天拿他們當炮灰去跟帖木兒帝國和北元軍拼命。

由於關西七衛的將領們都見識過火槍射擊的威力,並且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故而火槍營的人這次只是操練隊列而已,真正壓軸的是火炮,關西還沒人目睹過火炮的威力。

說起來李雲天倒有些感謝武國公宋海,宋海等西征軍的將領急着與帖木兒帝國的軍隊交戰,根本就沒在關西過多停留,也沒有把關西七衛放在眼裡,如果宋海讓火炮營也在青龍城像別失八里城一樣放上幾炮,那麼今天李雲天用火炮給關西七衛一個下馬威的效果無疑就要削弱許多。

當火槍營的火槍兵和長槍兵操練完收隊後,在場的關西七衛將領們精神隨之一振,視線紛紛落在了已經排列好的火炮上,都想見識見識當年在遼東打得北元騎兵人仰馬翻的火炮究竟有何威力。

“稟王爺,火炮已經準備完畢,請王爺示下。”在人們的注視下,炮兵們很快就將火炮推到了預定的位置,然後一名火炮營的武官走到涼棚前向李雲天躬身說道。

“開始吧。”李雲天不動聲色地向那名火炮營武官點了一下頭,沉聲說道。

“卑職遵命!”那名火炮營的武官聞言向李雲天一拱手,然後向遠處火炮處的炮兵們揮了揮手裡的兩面旗子。

那些炮兵見狀於是迅速行動起來,有條不紊地裝填上了炮彈,隨後立在火炮後面等待着,只剩下一名炮兵在炮身旁操縱射擊。

火炮的炮口早已經校對好,瞄着正前方的一個小山丘,這是李雲天特意挑選的標靶,用這個小山丘給關西七衛的將領們一個下馬威。

其實,對火炮感興趣的還有驍武軍關西大營的將領以及西征軍的大部分將領,現在青龍城裡的西征軍以遼東衛所的部隊爲主,因此統兵的將領並沒有見識過火炮的威力,早就對這種傳說中的大殺器充滿了期待和嚮往。

當那名火炮營武官手裡揚着的一面小紅旗落下後,遠處的一派火炮不約而同地爆發出了沉悶的聲響,震得四周的地面爲之一顫。

李雲天擡頭望去,只見遠處的空中有一排小黑點劃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向作爲標靶的小山丘望去。

在李雲天的注視下,小黑點相繼落在了小山丘上,小山丘上隨即發生了騰起了一團團的巨大火光,揚起了漫天的塵土。

伴隨着那些巨大火團的是炸雷一般的聲響,轟隆隆的,使得整個青龍城的百姓都聽見了,還以爲起了旱天雷。

兩側涼棚的將領紛紛神色驚訝地站了起來,遠處的小山丘此時已經在一連串火團中被揚起的巨大塵土所籠罩,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厲害的爆炸,因此被震得目瞪口呆。

李雲天不動聲色地端起一旁桌上的涼茶喝了起來,對炮擊的效果非常滿意,雖然現在塵土還沒有散去但由於對火炮性能非常清楚,故而他已經知道那座小山丘已經在炮擊中灰飛煙滅。

果然,當漫天的灰塵散去後,小山丘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有些坑坑窪窪的平地,這使得兩側涼棚裡的將領們騷動了起來,紛紛指着炮擊後的山丘神情驚訝地議論着。

“稟王爺,已經成功摧毀目標,請指示。”那名火炮營的武官在衆人的注視下快步走到李雲天面前,高聲向李雲天稟告道。

“收隊回營。”李雲天聞言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茶杯後下達了命令。

“諸位,本王已經接到情報,帖木兒帝國的大軍上個月月底已經抵達了吐魯番城,與城裡的北元軍隊會合後向關西進發,按照行程他們將在這個月中旬抵達關西,屆時關西地界上的敵軍兵力將高達六十萬。”

等那名火炮營的武官離開後,李雲天站起身,掃了一眼兩側涼棚的衆人後沉聲說道,“關西之戰即將拉開帷幕,帖木兒帝國和北元此次來勢洶洶因此關西的戰事必將無比兇險,不過本王相信勝利最終屬於大明,帖木兒帝國和北元此次勞師遠征其後勤補給難以長時間維持,只要今年將其阻擋在嘉峪關外,那麼來年待大明援軍一至他們在不戰自潰。”

“本王希望在座諸位能同心協力共抗強敵,待將敵軍趕出關西之日,本王定會擺下慶功宴與諸位開懷痛恨。”

說着,李雲天語峰一轉,聲音變得有些冰冷,“此次關西之戰事關大明和關西百姓安危,本王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有人暗中與敵勾結那麼本王定會將其繩之以法,讓其付出應有的代價!”

聽聞李雲天殺氣騰騰的言論,關西七衛將領不由得面面相覷,誰都知道李雲天的這番話其實是說給他們聽的,因爲西征軍和驍武軍的將領暗中勾結帖木兒帝國和北元的機率微乎其微,在李雲天的坐鎮下即便那些將領想要投敵士兵們也不會答應。

李雲天掃了一眼那些神色尷尬的關西七衛將領,擡步走出了涼棚,他這一招敲山震虎已經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在明軍犀利的火器面前關西七衛賴以倚重的城防將不堪一擊,而失去了城防的掩護那麼他們如何能與明軍相抗衡。

在驍武軍關西青龍大營成立前,關西七衛由於地處邊陲使得大明鞭長莫及,故而大明對關西七衛的影響有限,關西七衛等於是七個獨立的王國。

而且,關西七衛也不怕大明勞師遠征,大不了他們在明軍來時撤往他處,反正明軍不可能在關西久留,等明軍走後他們再回來。

也正是因爲大明在關西力量薄弱,故而朝廷纔對關西七衛採取了放任的態度,只要求名義上對關西的統治,實際上的權力則在關西七衛。

可自從驍武軍關西青龍大營成立後,關西的局勢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李雲天通過關西青龍大營使得大明在關西有了立足的根基,成爲了關西除關西氣七衛外的第八股勢力,而且還是最強的一股勢力,這就使得關西七衛對李雲天殺氣騰騰的警告不得不重視。

很顯然,李雲天與大明其他的將領不同,手中不僅有着攻佔關西地區的軍事力量,而且還有着治理關西的能力,以驍武軍關西青龍大營爲例,幾年間就把周邊的地區治理得井井有條,這將給與關西七衛致命一擊,同時也是關西七衛最爲忌憚的事情。

因此,李雲天的警告並不只是虛張聲勢嚇人而已,在關西七衛的將領看來一旦給了李雲天機會的話,李雲天肯定會趁機吞併關西。

他們現在有些後悔貪圖驍武軍關西青龍大營帶給他們的利益而沒有合力進行封殺,進而使得驍武軍關西青龍大營逐漸發展壯大起來,成爲了他們在關西的最大對手,令大明在關西的影響力急劇增加。

現如今,關西七衛都跟驍武軍青龍大營有着密切的商業往來,每年都會從跟關西七衛的商業貿易中獲得巨大的利潤。

故而,關西七衛對驍武軍青龍大營是又愛又恨,既不想它在關西地區存在,同時又捨不得驍武軍青龍大營帶給他們巨大的利益,心態可謂十分矛盾。

說實在的,當青龍城剛開始建造的時候,關西七衛心裡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畢竟關西地區還從沒有如此浩大的工程。

等到雄偉壯觀的青龍城建好後,關西七衛的將領們在感到驚歎的同時也意識到了危機的來臨,青龍城無疑將成爲大明在關西的根基,這使得關西七衛暗中開始對驍武軍關西青龍大營進行了壓制,將青龍大營的勢力限制在了現有的地區內,以免青龍大營向其他地區滲透,雙方暗中的較量非常激烈。

總體來說,驍武軍關西青龍大營憑藉着強大的經濟實力在這場關係的明爭暗鬥中逐漸佔據了上風,對關西地區的地方勢力極力拉攏,而關西七衛對此則顯得束手無策,根本無法在經濟上與驍武軍關西青龍大營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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