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剛剛過去片刻,陸口港船隊的方向又快速過來一艘艨艟,向着張昭離去的方向而去,速度較之張昭的船還要快得多。
只見船頭站着一個魁偉的男子,看上去較之張飛還要高,身高在九尺開外。身上穿着一件紅色的錦袍,腰間佩掛一把華麗寶劍,眼睛裡面閃爍的光似乎是綠色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有些嚇人。但是他身上的氣勢,又是給人以一種威風不可一世之感。
就在劉禪猜測那人究竟又是何方神聖的時候,一旁的諸葛喬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很不合時宜地輕聲地啊了一聲,似乎感覺很驚訝。
然後,在那條艨艟的後面又跟上去三條走舸,每條的上面載着人數不同的打着赤膊的男子。雖然沒有看到他們有帶武器,但是劉禪卻察覺到他們身上帶有殺氣,說道:“那些走舸上的人,肯定是要去殺人。那個紅袍男子恐怕要遭殃。”
聽到劉禪的話,諸葛喬不由得瞪大雙眼看向他,驚道:“不會吧,公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禪淡淡地說道:“因爲後面偷偷尾隨的那三條船上面的人,身上帶着殺氣。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問韓先生和趙風,他們可以證實。”
諸葛喬有些不信地看向韓龍和趙風兩人,兩人卻同時點點頭。韓龍還告訴諸葛喬,根據他的觀察,那些赤膊的男子站在船上的時候,下盤極爲安穩,顯然是經常出沒水上的高手。
這裡的“高手”,當然是在暗示諸葛喬,他們極有可能是水賊中的高手,因爲這並不奇怪。當年錦帆賊甘寧,就是水賊中一等一的高手,威震江東二十年。即使歸順江東之後,仍然是第一流的大將。
但是,諸葛喬卻出人意料地驚道:“哎呀,大事不妙。公子咱們要趕快去救人,那個紅袍男子就是吳國主孫權孫仲謀啊!”
劉禪被諸葛喬的話給嚇到了,終於明白他剛纔爲什麼低聲驚呼,而且那紅袍人的目光爲什麼看起來有些發綠了。原來那人就是他舅舅,江東的“碧眼兒”孫權!怪不得他身上有一種威嚴不可侵犯的氣勢。
劉禪立刻想到,就是那個傢伙將孫尚香用計給騙回江東,害得自己失去一個真正愛自己的母親!那麼他現在被人暗中尾隨追殺,又與自己何干呢?
而且孫權現在死掉的話,江東孫氏族人中覬覦他的國主之位的人,一定會紛紛而起,不殺個你死我活纔怪,到時候東吳必定大亂,也就無瑕再對荊州和益州採取行動。那麼對現在在益州地位還不穩固的劉備而言,不是百利而無一害嗎?想到這些,劉禪的心裡不禁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劉禪的臉上現出一絲殘酷的微笑,道:“孫權與你何干,你着急什麼?你現在可是我荊州的人。現在既然有人要幫我們除掉碧眼兒,咱們何不樂觀其成呢?”
諸葛喬白皙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他……可是你的舅舅!”
劉禪冷笑不語。
要是孫權這個人,還會對自己的親人講什麼親情的話,當年就不會爲了要將劉備騙到江東軟禁起來,而將自己18歲的親妹妹嫁給已經48歲的劉備了!像他這樣的強人,親人只是他能夠利用則利用的工具而已。對這樣的人講親情,簡直就是拿着一塊肉喂狼,肉被吃下去了還要被咬上一口。
諸葛喬見到劉禪只是看着他們離去,並不言語,已經有些惱怒,道:“你這個人未免太冷血!”
諸葛喬這樣對公子出言不遜,一旁的韓龍和趙風兩人都有些皺起眉頭來。
這時候,鄧艾將望着前方孫權身影的目光收回來,扭頭對劉禪說道:“公子,你,你確實應該……去救孫權的。原因我路上再,再解釋。”
說完之後,他就請韓龍趕快讓船老大開船跟上去。可是韓龍並未立刻答應,而是看向劉禪——他的行動裡的一切事務,只有公子纔有資格決定。
劉禪看到平時臉上總是一副淡然神色的鄧艾,現在居然變得焦急起來,自己的心裡不免開始動搖。因爲經過這二年多的相處,他對鄧艾已經非常瞭解——這人絕對不會亂說話,而且有着常人所沒有的深刻洞察力。
他就對韓龍說道:“咱們跟上去看場好戲也無妨。韓先生請吩咐船老大開船追上去。”
韓龍卻說道:“公子,按照對方的航速來看,咱們的大船是跟不上的,要換成小船才行。”
劉禪點點頭,韓龍便應諾而去,船老大立刻將原本在船艙裡面划槳的水手都叫了出來,爲劉禪等人將船尾備用的小船都準備好。劉禪帶着兩個夥伴,韓龍、趙風和五十個侍衛登上走舸追了上去。後面那兩條商船上的門客們反應則要慢上一些,但是他們的小船也相繼都跟了上去。
八條小船追蹤了兩三裡的距離之後,就在航道的港汊裡面被對方給甩開了,看來劉禪這邊的水手顯然不如對方的水手。不過這也難怪,孫權的水手是常年服役於水軍的水手,而那些赤膊漢子,應該是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水賊,當然不是他們商船的水手可以比擬的。
劉禪見事已經不可爲,就想要乘機撇開,不管孫權的死活了。不想又被鄧艾阻止了:“公子,事已至此您絕對不能撒手不管。”
鄧艾今天的表現,實在讓劉禪感覺很奇怪,一貫冷漠的鄧艾,怎麼忽然那麼關心起孫權的死活來了呢?就問道:“爲什麼還要繼續追查?你說清楚。”
鄧艾告訴劉禪,不要以爲孫權一死之後,形勢就會變得對劉使君更加有利,相反地,一定會變得更加糟糕。要知道,現在的天下還是曹魏的實力最強。劉備與東吳聯手之後,還可勉強與之一搏。但是要是孫權身死此地,東吳又無明確的繼承人人選,東吳境內必定大亂。
劉禪大驚道:“那麼也就意味着日後孫劉兩家即使再度聯盟的話,實力爺已經被大大削弱,也就意味着曹魏的實力相應地增強了!到時候,曹操乘機再度率軍南下滅掉東吳的話,小小的益州和荊州一定也難以保全!”
鄧艾點點頭,劉禪說的,跟他心裡的想法簡直是一模一樣。劉禪這次真的有些佩服鄧艾的目光之長遠,果然是個戰略天才,這點是精於事務的諸葛喬拍馬都追不上的!
見到劉禪還不動作,諸葛喬已經急得不行,催促道:“公子,你趕快下令繼續追蹤下去吧?”
劉禪的心裡雖然還是很不情願,但是事情後面複雜的關聯,卻讓他不得不做出最理性的決斷。所以劉禪最後還是將趙風的五十個侍衛留在自己身邊,然後將餘下的船隻分成三組,四波人馬分別從不同的方向繼續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