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然公主的此舉,讓瑾若有些感動,也許在那個北堯皇宮中,他們享受着常人不及的富貴與榮華,同樣也承受着常人沒有的負擔和僞裝,更羨慕着常人那份平凡。
在小溪的盡頭有一個不大的洞口,瑾若進入洞口,邊看到一木箱裝着瑾若之前交代給北寒陌要的藥草和銀針。
北尋楓席地而坐,瑾若走到北寒陌身旁,“謝謝你。”
三個字說出,反倒是讓北寒陌覺得不是自己該謝謝她嗎?嘴邊扯出笑容,“不耽誤你們獨處了?”話如此說,但是瑾若知道他沒有別的意思,他就是這個性子。
此時陰暗的洞中只剩下瑾若和盤膝坐在地上的北尋楓,瑾若慢慢的走近她,彎下身子,想要看清楚他眼睛的具體狀況。
兩人相隔幾寸的距離,瑾若似乎能聞到到他身上淡淡的薰香氣息,讓人心寧的味道。
這是瑾若第一次近距離的打量着他的臉龐,他的濃眉,他的雙目,高挺的鼻子和薄脣,他的睫毛很長,和季楓的一樣長,之前楚晴還開玩笑說,季楓的眼睫毛上定能放幾根火材不掉。
昔日的場景在腦海中漸漸浮現,唯一不同之處是,那時的季楓眼眸中有楚晴,而現在的北尋楓,卻什麼也沒有。
“北尋楓,尋楓?這是名字的巧合嗎?你到底是我的劫還是我的救贖?”她的聲音很淺,但是北尋楓似乎也聽到了。
“本王真的和郡主心上之人長得很像嗎?”北尋楓問道。
瑾若立即從回憶中抽回,“對不起。”一向鎮靜自若的瑾若,總在看到這個面孔後變得慌張,讓自己心靜下來,好好得查看他的眼疾。
洞外的北寒陌躺倒在地上,嘴中習慣性的叼着一個樹葉,今日的天氣真好,秋風蕭瑟,但是他的心情卻是出奇的好。
自從太子失明以來,他的眼睛便是他的心病,好不容易打探到瘋醫白無骨的下落,卻是軟磨硬泡都得不到他的救治,沒想到最終,卻是得到他的得意門生相助。
上官瑾若,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時而清冷,時而溫暖,時而漠然,時而親近,有時候好像洞悉了所有的事情,而有的時候卻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子。
她的每個表情、說過的每句話都在北寒陌的腦海中過了一遍,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似乎不再因爲一直裝着詩兒而變得沉悶,而是會時常想起那個女子變得感興趣起來。他不是薄倖之人,更不會忘掉詩兒的一切,他把對瑾若的莫名的感情歸結爲興趣,沒錯就是興趣,也許只是幾天、幾月甚至是一年就沒了。
張毅彎腰看着閉着眼睛嘴邊卻笑着的人,那還是自己的王爺嗎?看着跟王府門前的傻小二似的傻樂。
北寒陌睜開眼睛,差點被張毅探究的眼神嚇了一跳。
“王,王爺,你沒事吧?”張毅立即一本正經的問道。
北寒陌把嘴中的葉子吐在地上,道:“二哥現在何處?”
“回王爺,已經回了宮,聽說是邊關告捷,皇上大爲封賞,今夜會爲二皇子慶功,王爺要去嗎?”張毅早已經打探清楚。
“去,有熱鬧豈有不去的道理?”一抹冷笑,北寒陌依舊仰躺在地上,北堯城越發的熱鬧了。
北尋楓走出山洞的時候,眼睛有些微紅,許是藥物的作用,但是不仔細看,也看不出究竟,北寒陌立即起身,北尋楓道:“我去尋了芷然和雅月,我們是該回宮了。”
“好。”北寒陌說罷,立即向着山洞走去。
洞內一股很奇特的味道,地上的瓶瓶罐罐正在被瑾若彎腰收拾着,北寒陌立即上去幫忙,側臉去看瑾若,她額上慢慢的汗珠,身子有些踉蹌,北寒陌扶住她的手臂,“可是累了?”
瑾若不經意躲開他的觸碰,略顯蒼白的臉色露出一抹笑容,“沒事,昨夜沒睡好,又專心施診,是有些累了。”
北寒陌扶着她坐在洞內的石頭上,自己起身收拾好藥箱,“大哥的眼睛……”
他的話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了,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自私,最終無奈的搖搖頭,倒是什麼也不問了,瑾若看他如此,聲音有些微弱,道:“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嗯。”北寒陌點頭,看着瑾若。
瑾若從石頭上起身,慢慢的走到洞口處,外面的天色很好,雖然是秋天,卻沒有半分蕭索的感覺,她開口道:“當日長孫恆劫持我卻未殺,是因爲那把匕首,對嗎?”
北寒陌沒想到她似乎早就知道了她來南夕的路上被人劫持的事情,更不知道其實瑾若在就在宮中見過長孫恆的身影,她沒有拆穿,不代表她什麼也不知道。
瑾若背對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回答倒是誠懇,“是。”
過了一會兒,瑾若再次開口道:“長孫恆的不殺,甚至包括末兒,不是因爲我是你認識的人,不是因爲我是上官瑾若,”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轉身看着他,一臉平靜,“都只是因爲我是瘋醫白無骨的徒弟,對嗎?”
她的眼睛盯着北寒陌一眨不眨,他忽然覺得在她澄淨的眸子中,自己的多作所爲是如此的不恥,只是她猜的沒有錯,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爲要接近她,只是因爲在南夕時得知她是白無骨徒弟的事情。
看到北寒陌點頭,瑾若才如釋重負,“有些事情知道了纔好些,我不怪你什麼,因爲這些對我來說,沒有造成任何的傷害,你不是我的什麼人,所以瑾若不要求你能坦誠對我,我只是很想知道我猜的對不對,如今知道了,便知道了。”
她的話說得不錯,秋風拂動,她的髮絲凌亂,北寒陌卻看出了一絲的落寞,看着她沿着小溪離開的方向,他忽然很想她能在意,哪怕她能怨恨他的欺騙,可是她沒有,也許自己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雲淡風輕的人物,所以就算他騙她,哪怕是利用她,她也沒有一絲的動容。
“上官瑾若,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子?你洞悉所有,卻又不在乎所有?”他的聲音低沉,身邊的張毅湊過去,“王爺,你可以直接去問啊?”
白了張毅一眼,“送回藥箱。”他幾乎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