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厲早就料到會如此,卻依舊板着臉連連擺手:“這是墨前輩的交代,我不能違抗,諸位若想知曉,還請親詢墨前輩。”
“此事我們都有參與,墨塵歸他憑什麼不讓我們知道!”
陸巽楓怒髮衝冠,一掌將身旁的玉桌拍碎,他反正已經得罪了墨塵歸,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
“就是!我們的弟子不能白死,我必須要一個交代!”
“墨前輩一直不曾露面,這件事只是你一面之辭,我們憑什麼要信你!”
一羣強者已經劍拔弩張,氣勢越發凌厲,若他們單獨一人自然不敢對雷厲叫囂,如今藉着人多勢衆,連膽子都大了起來。
就在此時,異象突生,只見衆人頭頂上空突然出現了道道空間裂隙,屬於墨塵歸的特有的氣息流瀉而出,所有人都停止了推搡,怔怔地看着空中,一時安靜非常,落針可聞。
雷厲臉色一變,眼中露出幾絲不解,卻沒有聲張,隨即便見裂隙中伸出一隻手,一揮之下,竟直接將雷厲和張炳越帶進虛空,隨即便不見蹤影,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墨塵歸帶走了雷厲!在衆目睽睽之下就帶走了雷厲!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好似看到了世上最難以置信的一幕,墨塵歸此舉便是正大光明地表示和雷厲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蒼炎域七大勢力一直處於微妙的平衡之中,墨塵歸已經將平衡打破,等待蒼炎域的必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虛空之中,墨塵歸一臉陰沉,二話不說就帶着雷厲二人來到他的晶珀虛空船上,以極速在虛空中穿行,整艘船如一道流光在黑暗中閃過,不知去向何方,這般速度完全是逃命的架勢,而此刻,他的臉色才放鬆了些許。
雷厲已經看出一絲不對勁,見墨塵歸忙完一切,斜靠在欄杆旁,這纔開口問道:“墨老弟你怎麼突然出來了?他們看到還不知會如何猜忌。”
墨塵歸臉色有些蒼白:“本想讓你搪塞幾句,但已經來不及了,我剛剛感覺到天地法則突生異變,我預想的事馬上就會來到!他們怎麼猜便隨他們去,不出百息,這些人都將永遠成爲歷史!”
墨塵歸的話如重錘敲擊在心,雷厲的身子不由晃了幾晃,雖然早就有所準備,當變故真正到來之時,誰都無法淡然自若!
“老弟,我們……”雷厲深吸了幾口氣,他已經冷靜下來。
“暫時先去聖紫島躲一陣,那裡人多勢雜,願他們毀了蒼炎域之後能夠平息,否則……”墨塵歸看了雷厲一眼,“老哥就要隨我去破碎界躲一陣子了。”
“我去哪裡都沒關係,如今無根無依,倒不如隨老弟做個散修逍遙快活,只是辛陽域距離蒼炎域不遠,不知是否會受到波及?”
墨塵歸搖頭:“這倒不會,力量越大,束縛越大,他們沒那個興致對個犄角旮旯出手。”
說話間,一股濃重的威壓猛地擴散開來,縈繞在三人心頭,這一瞬間的沉重感讓人只感覺有一座巨山在迎面倒來,還未觸碰便帶來無法反抗的沉重壓力。
“他來了……”
墨塵歸臉色蒼白,抓着欄杆的手顫抖不停,雷厲和張炳越則早已蹲下身來縮成一團,眼裡的恐懼在一瞬間傾瀉而出!
好強的威壓!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出的威壓!他們只感覺真魂要被揉碎了一般,哪怕這威壓並不是針對他們,只作爲一個旁觀者,他們就感覺自己被擠壓得神魂將碎!
晶珀虛空船以常人無法理解的速度在逃離,三人也漸漸好轉了些許,遙望遠方,只見一道黃色光芒一瞬間貫穿了虛空,刺破了這永恆的黑暗!
光芒之盛令人不敢正視!沒有人能想到,在這樣的黑暗之中,竟還會有這樣的光芒出現!若說世上有神蹟,那這神蹟便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
“這一次,是他……”
墨塵歸喃喃自語,他們已經逃離了很遠,眼前的一切卻依舊讓他們震撼,在晶珀虛空船的極速之下,他們此刻已經逃離了足以橫跨十個蒼炎域的距離!
晶珀虛空船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墨塵歸遙望着遠方,一邊搖頭,一邊笑着拍了拍雷厲的肩:“老哥,方纔這一下便消耗了我近十萬枚六階靈晶,幸虧將你安然帶出,否則我可真是損失慘重。”
雷厲苦笑:“這一次多謝老弟,來日我定會歸還。”
墨塵歸笑了笑:“我不過是隨口一說,老哥不必上心,這點兒靈晶對我來說還真算不得什麼。”
“一碼歸一碼,我又沒有虛空船,要靈晶也沒有用處,怎能讓你破費?”
雷厲笑着,心底涌起幾絲僥倖,這種死裡逃生的感覺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墨塵歸笑了笑,沒再拒絕:“既然已經安全,我們不妨就在這裡看着,真神之怒,這可不是誰都有機會見到的。”
雷厲點頭,只見遠處光芒已逝,隨着光輝的末梢消失殆盡,一個巨掌便出現在了他們眼中!
古銅色的肌肉虯結着,道道青筋如嶺,與其說這是一隻手,還不如說這是一塊塊由巨石組成的手狀物,他們離得遠了還好,若是離得近,只怕根本看不出其真實形狀,儘管巨手難看至極,卻散發着無人能夠匹敵的強大力量!
儘管相隔如此之遠,他們見了這巨掌還是心慌不已!這是一種極致的力量,每一個動作都能將虛空絞成碎片,都能引起天地法則的共鳴!
巨手很快就穿透虛空,伴隨着塊塊虛空碎片的四濺翻飛,道道雪白光芒從巨掌之間透出,這一隻巨掌,將虛空與外界的那層隔膜拍碎,直直地落了下去!
一時之間,虛空中只能看到巨掌連接的手臂,堅硬如石的肌肉塊塊隆起,訴說着內部蘊含的巨大力量。
“一切都結束了……”看着巨掌落入外界,墨塵歸長嘆口氣,“看過了那麼多生死,卻沒見過哪一瞬的死有如此壯烈。”
雷厲看了張炳越一眼,張炳越便遠離了二人,他這纔開口:“上古破碎界便是被大地之神一掌拍碎,如今看來,氣勢倒是小了許多,真難想象上古那一掌有多震撼。”
“因地而異罷了,若蒼炎域如破碎界一般廣闊,不也同樣是一掌之力?況且上古之事我們並未瞭解完全,其中定有隱情,未必就是他那一掌。”墨塵歸淡淡道。
“嗯?”
墨塵歸話音剛落,臉色陡然一變,聲音有些晦澀:“我送給林傑的玉符失去感應了!”
“他死了?!”雷厲大驚失色,“那瑜飛豈不是也……”
“不,沒那麼簡單!”墨塵歸的呼吸急促起來,不知是真的確定林傑沒死,還是不願去相信。
大地之神的巨手正在緩緩收回,帶起一陣煙塵進入虛空,亙古的黑暗被渲染得一片昏黃,墨塵歸心急如焚,卻不得不等在這裡,此刻只要做出動作就會引起注意,林傑再重要,也不及自己的性命。
很快,這隻巨掌便完全收回虛空,破碎的虛空邊界如重拼的瓷器,在自身力量下一點點復原,巨手從其伸出的那片光芒中縮回,隨着最後一絲光芒消失,好似從未出現過。
若不是下方的虛空還未復原,誰能想到方纔發生的一切!大地之神已經不見蹤影,墨塵歸卻依舊未動,他能感受到天地法則的變化,大地之神還未走遠。
直到虛空已經完全復原,又過了許久,墨塵歸才一聲不發地驅動了晶珀虛空船,極速向聖紫島所在地前行。
路過蒼炎域上空,墨塵歸隨手一撥,下方的黑暗便破碎開來,隔着幾道裂隙,一幕慘狀映在眼前,只見瀾滄峰已經完全消失,整片蒼炎域完全被夷爲平地,在這樣的高度俯視,可隱約看出一個巨掌的輪廓。
所有華美的建築都盡數消失,這裡就像一片從未開發過的荒蠻之地,不計其數的大小碎石在空中懸浮,大地之神以土屬性成神,他的出手,必將帶動重力的改變。
“太慘了,還不知要多少萬年才能恢復爲正常的重力。”雷厲幽幽長嘆,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結束了。
“這些勢力的寶物定有剩餘,傳承也不會盡毀,待到神力消失,這裡就會變成一處沒有風險的寶地,到時又將風雲再起。”
墨塵歸淡淡說道,他見慣了崛起沒落,眼前的一切已經激不起他心中的波瀾,他能感受到袖口中的傳音玉燙得驚人,卻無心去理。
幾人很快便到了聖紫島上空,墨塵歸將晶珀虛空船停泊下來,手一揮,便帶着二人來到外界,這裡是聖紫島的管轄之地,三人的出現並未引起多少關注。
見到墨塵歸出現,聖紫島現任島主慌忙迎上:“墨主事你可算回來了!蒼炎域不知怎麼惹得神界發怒,此刻已經化爲飛灰,老祖震驚不已,急召你回去!”
“老祖已經聯繫過我了,我馬上就去,我那個隨從呢?”
墨塵歸開口道,同爲六合宗辦事,他自然認得聖紫島島主,他當初爲了便利一直要求聖紫島隱瞞,如今也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