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對不起,我一時糊塗……”
烏銘拉看着林傑心痛的目光,更是慌亂無比,擡手就拉住了林傑的褲腳,雙眼被不肯流下的淚水灼得微微發紅。
林傑嘆了口氣,向後退了一步掙脫了烏銘拉的手,撇過了臉,似乎不願再多看烏銘拉一眼。
“林傑,你……”
林子晴微微蹙眉,她從未見過林傑對朋友是這般態度,且不說烏銘拉究竟做錯了什麼大事,他都已經這般懇求認錯,朋友之間還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
“我說,你們到底想幹啥?有事就商量唄,這打啞迷一樣的我們也幫不上忙啊!”一直旁觀的白風終於忍不住了。
林傑看向白風,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隨即上前扶起烏銘拉,轉頭對白風二人道:“我們回去吧,什麼事都沒有。”
“啊?”
白風疑惑地叫了一聲,看這情況就算是林傑說他打算毀滅妖域也有可能,怎麼突然就沒事了?
倒是林子晴看了林傑和不肯變爲人形的塔爾娜一眼,從背後推了白風一把,像往常一樣笑意溫柔:“林傑說沒事就是沒事,還不趕緊回去,不知是誰傍晚還唸叨林傑不出關都沒丹藥吃了呢!”
“嘿嘿,是啊是啊。”
白風回頭笑道,他也是聰明人,這件事林傑不想說,那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只怕這其中有不能透露的尷尬。
林傑又看了烏銘拉和塔爾娜一眼,嘴角微微抿起,隨即就頭也不回地離開,心念一動,只見手中光芒一閃,一個古樸簡單的黑色令牌便出現在手中。
林傑將手中令牌一揚,一個轉身舉到白風眼前,笑容如故:“這可是你那隱藏氣息的好寶貝?”
“什麼?”白風一時沒反應過來,待看個真切立馬伸手搶回,一臉驚異,“你怎麼拿到的!?”
“藏了那麼久,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嘛。”林傑的語氣有些輕佻。
“切,你一身寶貝當然看不上了!這可是我師父留給我的……”白風一撇嘴。
見林傑露了如此一手,林子晴美眸生輝,開口問道:“林傑,你的精神力境界已經到了空冥境後期了?”
林傑點頭:“以後再想參悟只能依靠魂力,現在也算進入瓶頸了。”
“進了空冥境後期,那是不是說可以煉五階丹藥了?!”白風驚呼道,“我的老天,五階煉丹師啊,這要是說出去,魔界那些煉丹師豈不是得羞得鑽到地縫裡!”
林傑苦笑着搖頭:“不可能,就算將四階丹藥的成功率提升到半對半都很困難,五階丹藥,真的是難以想象,我總算明白爲何高階煉丹師如此稀缺。”
“已經是天才就甭謙虛了,你這才修煉了多少年?”
白風一翻白眼,悄悄撇過頭回望一眼,見烏銘拉二人依舊站在原地,只是已經被樹木擋了七七八八,看不太真切了。
林傑幾乎在同時也做了這個動作,見塔爾娜仍舊未化爲人形,只感覺胸口憋悶,烏銘拉和塔爾娜從來都不是惡人,若是心機惡毒之人又怎會用這般幼稚的把戲?
“你們的丹藥也用得差不多了吧?我剛提升了精神力正好試試。”林傑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嗯。”
白風二人淡淡地應了一聲,掩藏在說笑之下的仍是沉悶,就算說再多的什麼都沒發生,真切的情感依舊無法隱藏。
……
“他們已經走遠了。”
白狐的口一張一合,輕喚了一聲身邊彷彿失了魂的人。
“嗯……走遠了……”
烏銘拉淡淡說着,突然發出“啪”地一聲脆響,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眼裡滿是悔不當初:“我怎麼能這樣對你!我怎麼能這樣對林傑!我真是個混蛋!混蛋!!!”
塔爾娜大驚,瞬間化爲人形,纖手撫上烏銘拉已經浮腫的留着通紅指印的臉頰,聲音裡帶着心疼和憤怒:“你這是做什麼!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林傑說了,這件事只當沒有發生!”
“已經發生了的,怎麼能當做沒有!”烏銘拉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他生氣了,他真的生氣了!我真是個混蛋,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我不僅算計了他們,我還毀了你了聲譽!我真是個混蛋!”
烏銘拉咆哮着,嘶吼着,左右開弓狂扇着自己耳光,手下沒有絲毫留情,雙頰轉眼間便已紅腫不堪。
“夠了……夠了!你這是要做什麼?就算你打死自己,林傑也不會知道!求你了,別再這樣傷害自己了……林傑看到你這樣,他也不會高興的……”
塔爾娜的淚珠串串滾落,緊緊拉住烏銘拉的手,把頭靠在烏銘拉胸前哭成淚人一般。
感受到胸口滾燙的濡溼,烏銘拉一怔,軟綿綿地垂下了手臂,隨即掙脫了塔爾娜的手,慢慢地撫上她的背:“對不起……姐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塔爾娜哭得抽噎不止:“答應我別再做這種傻事!你知道我從小到大最疼你,你這樣罰自己,也是在罰我!”
“我知道了,姐姐……”
烏銘拉捏了捏拳,眼中閃過一抹決絕,隨即將塔爾娜拉起,轉身大步向遠方走去。
“你要去幹什麼?”塔爾娜只覺一陣慌亂。
烏銘拉只留給她一個筆直的背影:“去彌補過錯。”
“林傑他們可是在那邊,你向那裡走做什麼?你到底要去哪兒?”
塔爾娜看着烏銘拉與林傑幾人完全相反的方向,更是心神不寧。
“生命之樹,”烏銘拉淡淡道,“我已經想明白了,林傑他不會留在這裡,無論用什麼辦法,他一直想知道生命之樹的秘密,我也只能爲他做這個了。”
“不行!”塔爾娜衝上前拉住烏銘拉,“那裡被父親的精神力日夜覆蓋,你不可能進得去的!”
“我當然進不去,但總會有辦法,哪怕只是去探查一下也好。”烏銘拉說着,化爲白狐遠去。
塔爾娜留在原地,明明是沒可能的事,烏銘拉何必去做?三十年不曾歸家,以父親的能力必定知道他們生活得如何,他既然沒有阻止他們服用林傑的丹藥,想必也是暗中妥協了吧。
三十年前,烏銘拉也曾經去過生命之樹,那一次不知與父親發生了什麼,氣得父親控制不住體內的靈氣,險些釀成大禍,這一次他又要去,莫不是……
塔爾娜神色一變,父親若是再次遇到危險,那就無暇監視禁地,烏銘拉分明是在給林傑創造機會!
她怎能看着他一錯再錯!
塔爾娜將衣裙攪得滿是褶皺,她自覺沒臉再見林傑,但此事也只有林傑能制止!
她就像瞭解自己一樣瞭解烏銘拉,烏銘拉一向任性率直,衝動無慮,他認定了的事,沒人能夠勸得回來,如今都是爲了林傑,也唯有林傑才能解開他的心結!
就算再無顏相見,爲了烏銘拉,她也要去做,塔爾娜幾乎沒有猶豫,化爲原形就向着林傑幾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林傑!林傑!”
一陣急促的呼喊從身後傳來,是塔爾娜的聲音,正行走的三人腳步一滯,齊齊回頭,只見一匹白狐如呼嘯的風般疾馳而來。
“林傑,你一定要阻止烏銘拉!他去了禁地!”
塔爾娜化爲人形,緊拉住林傑的雙臂,眼眸裡溢滿懇求。
“他怎麼突然要去那兒……”林傑的臉色陡然一變,“不好!”
“烏銘拉,不管你想要做什麼,都給我停下!”
林傑立刻想到了三十年前的事,精神力場瞬發,一道精神傳音便進了烏銘拉的耳中。
烏銘拉的身影幾乎如一道銀色流光,林傑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驚得他一頭撞進了灌木叢中,好在還在他的精神力場範圍之內,他同樣用精神傳音不確定地問道:“林傑?”
烏銘拉的聲音很是小心翼翼,林傑繼續開口:“別再動了,我現在就去找你,你若是爲了我連你父親的性命都不顧,那是要陷我於不義!”
聽着林傑的話,烏銘拉猛地打了個寒戰,像中了定身術一般真的不再行動,林傑用精神力場確定了烏銘拉的位置,拔腿就向他跑去,幾人急忙跟上。
“烏銘拉,你……”
看着烏銘拉澄澈的眼眸,林傑竟什麼都說不出了,只是擡手將他頭上的幾根雜草撥掉,雙手重重地落到他的肩上。
“烏銘拉,你聽着,你是我林傑的朋友,過去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誰沒有犯錯的時候?我說過去了就是真的過去了,你不必覺得抱歉,你接受不了你父親的固執,但你敢說你一點都不關心他嗎?你忘了他上次遇到危險,你是多麼着急了嗎?”
烏銘拉被林傑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眼裡被無助和慌亂填滿,更是不敢與林傑對視,林傑的年齡比他小得多,爲何像個孩子一樣的永遠都是他?
“林傑,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烏銘拉用雙手捂住臉,頹然坐地,他的頭腦一片空白,一重一重的疲憊與混亂襲來,心中像擰了千萬個疙瘩,好似永遠也理不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