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劍鋒見武桀驁又在坐起,臉色中顯出一絲驚訝,夏劍飛突然道:“桀驁,我們無論如何折磨你,你也不會屈服,但你難道連是魔門的人也不敢承認。”武桀驁雖受傷不淺,但面不改色,冷笑道:“從我進天門來,我便未想過要活着出去,就算今日死去,我也是聖門的鬼,絕不會向你們屈服。”伍劍鋒道:“聖門,魔門妖孽也敢稱爲聖門,如此說來,你真是魔門的奸細了。”武桀驁道:“不錯。”
狼楓一聽,腦中直嗡嗡作響,站立不定,心道:“怎麼可能,桀驁怎麼會自己也承認了。”突然一人躍出,道:“魔門妖孽,我要殺了你。”揮劍便向武桀驁脖子斬去,武桀驁冷笑數聲,便閉上眼睛,任那人砍來。
狼楓大驚,急忙拔劍去救,叮噹一聲,便將那人擊退,那人被擊的後退兩步,然後站在地上發呆,道:“你竟然要救他。”狼楓一看正是冰月,驚道:“月兒!”冰月眼中冰冷之極,道:“你讓開,他是魔門妖孽,我要殺了他。”狼楓看着冰月,道:“月兒,這、這不行。”冰月道:“你要救他。”狼楓心中矛盾之極,道:“月兒,你不能殺他的。”冰月眼中冷氣外露,突然一劍指向狼楓,道:“那我便連你一起也殺了。”狼楓心中一痛,道:“既然如此,你便連我也一起殺了吧。”冰月全身一陣顫抖,眼中忽然留下淚來,道:“那你曾經說過的話你都忘了,你說你要爲我父母報仇,現在魔門妖孽就在眼前,你卻爲何要阻攔。”
狼楓道:“月兒,你父母並不是桀驁所殺,爲你父母報仇,當要找出真兇,怎能濫殺無辜呢。”冰月道:“如此說來,你還是要阻止了,我與魔門妖人仇深似海,見一個殺一個,他們都是我的仇人。”狼楓道:“月兒,我保證以後替你報仇,但今日,你不能傷桀驁。”冰月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道:“爲什麼,爲什麼,我忍了這麼多年,就是想着有一天能手刃仇人,今天你爲何要阻攔?”狼楓閉上眼睛道:“月兒,桀驁並不是你的殺父仇人。”冰月大聲道:“我不管,我問你爲何要阻攔?”狼楓心中一陣絕望,道:“因爲他是我兄弟。”
武桀驁突然哈哈大笑,笑的開心之極,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對狼楓道:“不錯,雖然你我不屬同門,但你永遠是我的大哥,我死命已定,死在誰手裡都是一般,我知道大哥心中一直最愛月師姐。”冰月全身一陣顫抖,武桀驁又道:“大哥,我從小到現在,未有一個朋友,今日臨死之事,又怎麼能害了大哥。”轉頭對冰月道:“月師姐,大哥知道我的身份後,依然挺身護我,足見大哥重情重義,若非如此,你也不會喜歡大哥對不對。”冰月突然搖着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武桀驁又轉頭道:“大哥,不要怪我。”忽然身形一閃,向冰月撲去,冰月一聲驚叫,只見手中的天芒從武桀驁當胸穿過,直從後背透了出來,一股股鮮血從劍尖上涌出,冰月臉色一變,鬆手後退,道:“我、我殺了他。”突然轉身向殿外飛去,天芒依舊插在武桀驁當胸。
所有人大驚,狼楓急忙上前將武桀驁扶住,在背上幾點,天芒虎嘯抽出,武桀驁全身一顫,鮮血狂涌,狼楓急忙用手堵住武桀驁的傷口,但鮮血還是止不住的留出來,滴的滿地都是,武桀驁眼色變得迷離,狼楓大喊道:“桀驁,桀驁。”武桀驁努力的轉過身來,吃力道:“大哥,將我扶住,我不願倒在地上死去,死也要站着死。”武桀驁一說話,鮮血又從嘴中狂奔而出,狼楓急忙道:“桀驁,你不要說話,你不會死得。”武桀驁呵呵一笑,道:“大哥,在山頂…山頂上,…有一泉很深的泉水,你…你知道嗎?”狼楓道:“我知道。”武桀驁道:“聽說人死後,會通過泉水反靈,你今晚去那泉水裡泡一夜,好嗎,我不想死了也沒有…也沒有…兄弟。”狼楓急忙道:“你不會死得,桀驁,你一定要停住。”武桀驁突然眼睛爆睜,更多的鮮血奔了出來,武桀驁嘶啞道:“答應我,你定要去,日後一定不要怪……我。”武桀驁突然變得全身僵硬,眼睛慢慢的逼了起來。
狼楓大喊道:“桀驁,桀驁。”突然只覺天旋地轉,一陣陣傷痛從心中涌出來,眼中再也忍不住,眼前變得一片模糊,武桀驁便站在場中,表情似乎對所有人狂笑不已。左劍松木木不語,伍劍鋒所料不及,夏劍飛嘆一口氣,花劍癡與柳劍虹轉過頭去,狼楓極力的壓制這自己心中的悲苦,突然上前兩人,將狼楓拉開,然後給武桀驁蓋上一層黑布,擡着走了。
狼楓怔怔站在當場,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看着滿地的鮮血,此時已經變成了黑色,慢慢的散開,狼楓對自己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會不會是在做夢。”迷糊中見很多人向門外走去,忽覺有人拉着自己,便隨着那人不知走向了哪裡。
殿內只剩下五人,靜靜不語,伍劍鋒嘆一口氣,道:“萬萬沒有想到,武桀驁這孩子會是魔門奸細,若非我們及時發現,可就糟了。”花劍癡道:“這孩子還這麼小,想不到……哎!”衆人看着地下的一灘鮮血,空中也瀰漫這陣陣的血腥味,有點刺鼻。
夏劍飛站起身來,渡了幾步,擡頭想了想,道:“魔門爲什麼會派如此小的孩子來做奸細?”伍劍鋒道:“小孩子容易掩人耳目,不會引起我們的懷疑。”夏劍飛搖了搖頭,道:“武桀驁入天門以來,應藏極深,爲何會在最後關頭故意露出馬腳。”幾人大驚,伍劍鋒道:“他是故意露出馬腳,難得他想尋死。”夏劍飛道:“那天比武場中,他使出黑色劍氣,絕非偶然,他是故意使給我們看得,魔門到底有什麼陰謀。”伍劍鋒啞然失笑,道:“難道魔門的陰謀就是武桀驁死在天峰上。”夏劍飛搖了搖頭,道:“絕非如此簡單,我能感覺到,暴風雨可能就要來了。”伍劍鋒聽了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魔門龜縮了幾十年,我便期待着這一天,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都管他有來無回。”夏劍飛手負在背後,看着地上慢慢凝結的血跡,眼中露出深深的擔憂之色。
一名帶着面具的弟子走進來,行了一禮,道:“不知武桀驁的屍體如何處置?”伍劍鋒道:“找到遠處,隨便丟下懸崖即可。”那弟子道:“是。”欲轉身退去,夏劍飛突然道:“等等,先找一清涼乾淨的地方放着,嚴加看守。”那弟子又道:“是。”便退了出去,伍劍鋒問道:“師弟,你留一具屍體有何用?”夏劍飛搖頭道:“我不知道。”
狼楓一個人坐在山崖邊緣,感受這迎面吹來的清風,似乎清風中帶着武桀驁那種血腥味,狼楓使勁搖了搖頭,也揮不去滿腦子的血跡,心中傷悲之極,狼楓心道:“早知道如此,我便不用出谷了,來到世外,會有如此多的煩惱,竟然要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眼前。”耳邊衣衫飄動,冰月輕輕的坐在狼楓身邊。
狼楓未說話,只希望清風能快點將那股血腥爲吹去,冰月顫聲道:“我殺了他。”狼楓道:“不,是桀驁決意要死。”冰月道:“可是他死在了我的劍下。”狼楓道:“不錯。”冰月突然哭了起來,道:“狼楓,我很害怕,原來殺人這麼難受,我真的很害怕。”狼楓仰天嘆了一口氣,道:“桀驁已經死了,害怕又有何用。”冰月臉色蒼白,道:“你很恨我,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我現在也很後悔,但是我的滅族之仇,我又向誰說,我以前也很快樂,也有很多兄弟姐妹,但在那天晚上,一切都完了,只剩下我一人,誰又能理解我。”冰月兩行淚水從玉面上留下,楚楚可憐。
狼楓道:“桀驁也和你一樣,沒有一個朋友,這一生很孤獨。”冰月又停止哭泣,道:“他不孤獨,他還有人爲他而死,他不孤獨。”狼楓道:“你很是瞭解他,或許這對他是一個最好的歸宿吧,他不死在你的劍下,也會死在師伯的掌下,死在誰手裡都是一般。”
冰月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道:“你不責罵我,那你心裡就在怪我,在恨我。”狼楓道:“我沒有。”冰月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眼中一行清淚又留下來,道:“我知道我很任性,不聽你的話,你很生氣。”狼楓突然大怒,道:“生氣又能怎麼樣,難道桀驁會活過來嗎,你告訴我。”冰月見狼楓面目猙獰,對自己怒吼,便像驚弓之鳥般,後退了兩步,眼淚忍不住的留了滿面。
過了半響,冰月突然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淚水消失不見,整個人突然變得冰冷起來,冰月冷冷道:“我真羨慕武師弟,至少他不在會孤獨了。”說完便將頭上的玲瓏簪輕輕拔下,仔細看了半響,很愛惜的扶着它,最後將他遞道狼楓身前,道:“或許我不應該佩戴它。”說完極力忍住,不讓眼淚奔框而出。
狼楓慢慢站起身來,看着發着淡淡光芒的玲瓏簪,狼楓伸手接過,冰月別過頭去,輕身顫抖,狼楓一隻手輕撫冰月肩膀,將冰月的臉慢慢扶了過來,狼楓道:“一年前,桀驁便決定要走此路,他的死真的與你無關,我已經失去了唯一的兄弟,難道你又讓我失去你嗎。”冰月聽到此話,突然哭出聲來,狼楓將冰月抱入懷中,道:“若我失去了你,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冰月緊緊的抱住狼楓,只是哭泣,狼楓將玲瓏簪拿了出來,又輕輕的插在了冰月的髮際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