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仙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穿過人羣便擠了進去,只見院子中站着張媒婆和趙月紅,除了這二人之外,還有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蓄着小鬍子,一看便是一副猥瑣樣子的男人。
李雲和楊家孝站在一邊,裴逍遙則是面色冷然的站在他們前面。
看到楊鳳仙擠了進來,趙月紅立馬提着嗓門喊道:“文書大人,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孫女楊鳳仙,鳳仙啊,快來見見你未來夫婿,以後可要遵從三從四德,別給我們老楊家丟臉。”
楊鳳仙故作不知的說道:“夫婿?奶奶您在說什麼?我怎麼都不知道我爹孃給我訂了親?”
而後還明知故問的對楊家孝問道:“爹,你啥時候給我訂了親事?”
楊家孝頂着趙月紅的眼神威脅,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李雲也開口說道:“鳳丫頭,到我這裡來,我可也不知道你啥時候定親了呢。娘,您是不是該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那男人目光貪婪的在楊鳳仙身上上下掃視着,點點頭,一副十分滿意的樣子,而後桀驁的說道:“我是知縣大人身邊最得力的文書,現下想要納你家的姑娘爲妾,這位老夫人已經收了在下的彩禮,今日我便是來請人的。”
楊鳳仙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院中還停了一頂小小的粉紅轎子,兩個轎伕等在一邊。
妾?果然如宇文絮兒所說,這周文書真不是個東西,若不是她事先打聽了,還不知道眼前這個拽成二五八萬的文書有多厲害呢。
楊鳳仙淺笑一聲,又引來了他一陣的打量,裴逍遙見狀,不悅的拉過楊鳳仙,站在了她的前面,擋着不讓周文書再多看她一眼。
“這位周文書,誰收了你的彩禮,你讓誰嫁給你去,我們早已經分家了,鳳丫頭的親事,也只有我姑姑和姑父才能說了算。”裴逍遙冷冷地說道。
周文書不屑的打量了他一眼,這男人趙月紅早就和他說了,是個住在自己第十九房小妾家中吃軟飯的她孃家的侄子,只能算是他第十九房小妾的表哥而已。
他冷哼一聲:“你又是什麼人,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裴逍遙冷笑一聲:“不過是鳳丫頭的表哥……”
看着周文書不屑的眼神,他又加了一句:“和未來夫婿罷了。”
看着周文書瞬間驚愕的眼神,裴逍遙不由得覺得內心暗爽:“現在你說,我有沒有資格說這話?”
周文書狠狠地瞪了一眼張媒婆和趙月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家禮不是說了有一侄女未曾婚配,要送與我做妾嗎?這哪裡又跑出來個未婚夫?這事兒要是不給我個交待,我和你們沒完!”
人羣中頓時譁然一片,周文書又不在桃園村居住,自是不會管楊家禮賣侄女的事情會不會讓他名聲臭如大糞,反正這和他周文書無關。
楊鳳仙看了一眼楊家孝,只見他牙關緊要,似乎是在極力忍耐着。
李雲開口說道:“肖兒是我和三郎都認可的人,只不過現在鳳丫頭還未及笄,所以未曾過禮罷了,倒是這位文書大人,我家未曾應允您的親事。”
周文書又看了一眼楊鳳仙,實在是滿意的很,便裝作大度的說道:“無妨,本官現在允許你把這門親事退了,左上轎子跟我走,我還認你是我的人。”
楊鳳仙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謝謝了您吶,小的享不起這福,還是算了吧。”
周文書惱羞成怒了:“你這是瞧不起我怎麼的?我一個文書,不比他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搶?告訴你,若不是你還有幾分姿色,便是站到我面前脫光了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楊鳳仙乾脆利落的回道:“那還真是巧了,我也不會做什麼在你面前脫光這回事,好走不送,我楊鳳仙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榮華富貴對我而言,真沒這麼重要。”
錢,她自己會賺,地位,她相信被裴逍遙文武雙向培養的楊全福一定能靠自己的努力得來,如果他想要的話。
她楊鳳仙,用不着做什麼賣身求榮的事。
周文書被人接連拒絕,就算再貪戀楊鳳仙年輕的身子和姣好的面容,此刻臉上也掛不住了。他惱羞成怒的一甩手,惡狠狠地瞪了趙月紅一眼:“告訴你兒子,他求我的事,沒門了!”
說罷,便帶着轎伕要走,趙月紅一聽這話哪能願意,趕緊上前拉住他小聲勸道:“文書大人別心急,去我家裡喝杯茶,我再勸勸這一家子倔脾氣,定是會把我這小孫女洗的白白淨淨的給您送去。”
周文書又看了一眼楊鳳仙,神色略緩,就坡下驢的說道:“行,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而後便坐在院子中,兩個轎伕一人給他扇風,一人給他斟茶,好一副大爺做派。
趙月紅舔着臉奉承完周文書後,又黑着臉來訓楊家孝幾人:“你們怎麼回事?怎麼私自就給楊鳳仙這丫頭訂了親?也不經過我的同意?”
楊鳳仙伶牙俐齒的說道:“奶奶,梨花姐姐定親,也沒經過您的同意啊,爲什麼我定親還要經過您的同意?”
趙月紅反駁道:“那是特殊情況!反正我不管,今天你就要跟着文書大人走。要是你四叔發達了,可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好處。再說了,這文書大人好歹也是個官,你嫁過去也能算個官太太了,說出去多威風,多氣派。”
裴逍遙冷冷的說:“本朝律法,九品爲最低的官品,便是知縣,知縣以下不能稱官,又哪來的官太太一說。”
楊鳳仙附和道:“就是,再說了,四叔發達和我們家有什麼關係嗎?都分家了,我爲什麼還要爲不一定發達的四叔奉獻出自己的一生?恕我直言,奶奶,我又不是傻。再說了,就算四叔發達了,他真的會顧及我們家嗎?我可不信。”
人羣中傳來李春花的聲音:“就是啊,我見過賣女求榮的,可還真是頭一次見賣侄女求榮的,她花蘭草和楊家禮怎麼不把自己家親閨女賣去給人做妾,倒是來賣兄弟家的閨女了!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
楊家孝眼睛發紅,顯然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