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婆子爽利的應了,便派了個腿腳麻利的小丫鬟去通報,裴逍遙暫時按捺下有些躁動的心情,靜靜的等待着。
不多時,小丫鬟便來回報,帶來的消息卻讓裴逍遙再也無法淡定了。
楊鳳仙早就在半個時辰之前離開了!
裴逍遙內心暗覺不妙,但他無法直接見蘇府的夫人,畢竟他是個男人,見後院的婦人怎麼都說不過去。
他略略一思索,便對着門房婆子說道:“麻煩找下你們老爺說一下這件事,鳳……我表妹,恐怕是出事了。”
一聽到那個和氣的姑娘可能出事,門房婆子也不敢耽擱,分別派人通知了蘇敏和宇文雪兒。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就有小廝要請裴逍遙去前院。
裴逍遙跟在小廝的後面,到了蘇府前院待客的地方,只見一個面白無鬚,溫文爾雅的男人坐在主座,旁邊坐着一個膚色白皙的美婦人。
那男子見小廝領了人來,吩咐下人上茶後,自我介紹道:“我是秋水鎮的鎮長蘇敏,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裴逍遙面無表情的說道:“李肖,就不要客套這麼多了,我家表妹,說是來貴府拜訪夫人,可到了約定的時間卻久久沒有歸來,我才上門來詢問一下。”
那美婦人神色間也透着焦急,她蹙着眉頭說道:“可鳳仙妹妹都已經走了有半個時辰了啊,怎麼會……她是不是路上耽擱去其他地方了?”
裴逍遙搖搖頭:“不會,表妹這個人最重承諾,約定好了時間就算還有其他的事做,她也會提前來告知我一聲的。”雖然他和楊鳳仙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他看到的楊鳳仙確實是這樣的。
宇文雪兒喃喃自語道:“怎麼可能,我明明叫彩雲去送她出的府啊,就算彩雲中途有事回來,可也安排了別的人去……”
裴逍遙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信息:“中途有事?蘇夫人可否詳細一說?或者喊那名叫彩雲的丫鬟來問問?”
“這倒是沒問題,”宇文雪兒點點頭,轉頭吩咐道:“彩霞,去把彩雲叫來。”
彩霞行了個禮,下去叫彩雲去了。沒過多久彩雲就被領了來,她先看到了坐在客位的裴逍遙,臉就是一紅,她還從未見過長的這般好看的男子呢,於是忍不住又多看了幾眼。
裴逍遙因爲這多看的幾眼冷下了臉,沉聲說道:“你就是彩雲?”
彩雲被他這不算和善的態度嚇了一跳,內心思忖着怎麼這麼好看的男子,脾氣卻是不怎麼好呢,一面又溫溫柔柔的答道:“是,奴婢就是彩雲。”
“把你送楊鳳仙出府的事細細道來。”裴逍遙不自覺流露出了上位者的氣勢,讓彩雲下意識的就老老實實的交代道:“我送楊姑娘走到一半,便看到若翠,若翠喊住了我,說是大小姐生病了。”
“大小姐?”裴逍遙問道。
彩雲看了一眼蘇敏和宇文雪兒,點點頭:“就是玫姨娘所出的大小姐,但玫姨娘今兒個剛剛被責罰了禁足,不好差人去請郎中,但若翠說大小姐病得厲害,讓我想想法子和夫人通報一聲。”
“我本來也想着還要去送楊姑娘這差事,可那若翠說她願意替我頂了差事,我也怕大小姐出什麼事,便急匆匆的回去稟報夫人了。”
裴逍遙看向宇文雪兒,宇文雪兒點點頭:“是有這回事,只不過那郎中去看了,只說儀姐兒沒什麼大礙,可能只是受了驚嚇。”
大戶人家的女孩都稱爲姐兒,男孩稱爲哥兒,意思帶着下面還有弟妹,是一個討吉利的喊法。
裴逍遙神色還是讓人看不出來喜悲,一開始還有些焦急的神色變得運籌帷幄的樣子,他淡然地說道:“那就把那個若翠叫來吧。”
宇文雪兒點點頭,彩霞又去傳若翠。因爲本來彩雲就跟在左右伺候宇文雪兒,所以喊來的也快。這若翠卻是玫姨娘的人,要從後院那裡喊個人來,也是等了一番功夫。
那若翠被帶來後,便低垂着頭,恭恭敬敬的行禮:“見過老爺,見過夫人。”
“起吧。”宇文雪兒淡漠的說道:“若翠,彩雲說你頂了她去送楊姑娘的差事,可有此事?”
若翠心裡一緊,暗罵倒黴,這楊鳳仙不過剛剛被帶走了半個時辰,怎麼就有人找上門來了?她斜眼偷偷地看了一下,只有坐在客位的男人很眼生。
不過看到他的時候,若翠的心還是悸動了一下,這男人怎的生的……這樣好看,那略帶邪魅的桃花眼,右眼角下方那顆小小的淚痣看起來也是美的動人心魄……
“若翠!”宇文雪兒提高了聲音,帶着微微的不悅。
若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看一個男人看到走神,趕緊撲通一聲跪下,畢恭畢敬的說道:“沒有啊,夫人,我只是和彩雲姐姐說了大小姐生病的事,拜託她去稟報您尋個郎中過來。”
裴逍遙眼睛一眯,這樣看來,那說謊的人,不是彩雲,便是這若翠了。
若翠低垂着頭,眼神中的決絕掩飾在眼底,她暗暗惱恨這人怎的這麼快就尋來了。若是再晚上個一天,就算那楊鳳仙回了家都不再對姨娘有威脅,現下……就只能拖到幾時是幾時了。
彩雲也跪在旁邊,一聽到若翠矢口否認這件事,她驚慌的瞪大了雙眼:“不!不是這樣的!明明就是你說頂了我的差事的……”
若翠擡起頭來,所有情緒都深深地埋在了眼底,她鎮定的迴應道:“彩雲姐姐,你不能爲了逃避責任就這麼污衊我,我什麼事都沒做,當然不能認!”
彩雲氣的伸手要去撕她的嘴:“你撒謊!明明就是你說怕大小姐生了病沒請郎中會影響到夫人,又說願意幫我頂了差事,我是爲了夫人才會聽了你的話去先稟報夫人的!”
若翠嘴角掛着嘲諷的笑容:“聽了我的話?彩雲姐姐,你是二等丫鬟,是夫人面前的人,可我只是區區的三等丫鬟,跟的主子還是姨娘。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我聽你的吩咐,怎麼到你這裡變成了聽了我的話?這我可不敢當啊!”
彩雲急紅了眼:“你!你!明明就是你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