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慢慢的習慣了這邊的生活,還有了一個好聽的東方名字——陸白歌,他年紀小小的就跟着養父學得了一身的打獵本領,七八歲的時候就能徒手與老虎搏鬥,村子裡的人也漸漸對他放下心來,似乎沒有人再記得他剛來的時候那奇怪的樣子,以及他那與常人不同的藍色眼珠。
後來在他十歲的時候,養父湊了點錢將他送去修習,他一邊學習着東方的法術,一邊查探着當年自己之所以來到這裡的原因,可是得到的資料實在是太匱乏了,也沒查到太多有用的東西。
時間總是很殘酷的,威爾有時候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威爾的身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陸白歌這個角色之中。
雖然他常年帶着面具,看不到臉,但是他的性格好,所以結交了很多的朋友,活得也十分的充實,他有時候甚至想,爲什麼自己不是真正的陸白歌,爲什麼自己是威爾?
午夜夢迴的時候,他經常夢見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在一夕之間被打回了原形,他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充滿戰爭又貧窮無比的小地方,父母親沒日沒夜地給人下苦力,他的耳邊,來來回回都是年幼的弟弟那響亮得讓人煩躁的哭聲。
不是他無情或是忘本,只是從前的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何況最後他們一家都成了敵軍的俘虜,他害怕再回到那樣的生活,所以他開始沒日沒夜的做惡夢。
人心是一個奇怪的東西,當你開始存了哪怕只是一丁點的恐懼的時候,那恐懼就會不自覺地被無限放大,讓你覺得寢食難安,****夜夜地威脅着你,撕咬着你的靈魂。
陸白歌的恐懼日漸加深,於是,他只能更加的努力,一點都不能鬆懈,步步爲營,他不能再回到從前,他必須得想個辦法去避免這一切的可能。
後來,他當上了壕都的城主,在這個過程中付出了多少的心血,犧牲了多少的無辜,姑且不談,他坐上了壕都最高的位置,掌管着一方的百姓,可是心裡的那個心病仍舊讓他****夜夜地受着折磨,直到——
第二個西方人的出現。
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一度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要到嗓子眼了,鋪天蓋地的恐懼讓他面具下的臉白得幾乎都要透明,豆大的汗滴不住地往下滴落。
好半天,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帶着人火速趕往,最後卻得知那個西方人被兩個一男一女的年輕人帶走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突然就鬆了一口氣。
作爲在壕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他自然知道東方人根深蒂固的觀念,他們不知道西方人的存在,因爲無知,所以恐懼,人們都把西方人當做是魔鬼一般的存在,如果那個西方人落到百姓的手中,恐怕早就已經沒命了。
還好他已經被人帶走了,那兩個人帶走他,就算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應該也不會立即就殺了他。
陸白歌能坐上城主這個位置,自然是有自己的一些手段,很快,他就查出了夏熙萱和慕靳兩人的長相,並且設了一個套就等着他倆鑽進來。
他成功了,本以爲自己的計劃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紕漏,可這兩個人的態度卻讓他有些迷茫了起來。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是錯了,那兩個人只是靜靜地待在那裡,淡淡地看着他,哪怕什麼都沒說,都有着十足的信服力,他真的有些擔心自己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們所影響,從而放棄自己的計劃。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陸白歌懶懶地躺在牀上,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從未見過如此有魄力的人,也從未覺得自己的心搖擺得如此的厲害。
不行了,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陸白歌猛然起身,直接就出了城主府,來到之前夏熙萱他們住的那個客棧的房間門口。
他能夠感覺到充盈的真氣流動,覆蓋着整個房間,他輕輕地伸出手去觸碰那層肉眼看不見,但靈識卻能清晰感應到的薄膜,一如昨天一樣直接就被彈了回來。
沒錯,他早就知道夏熙萱他們在這裡落腳了,作爲壕都的城主,他對壕都的新面孔十分的清楚,夏熙萱他們雖然都易了容,但卻逃不過他的眼睛,只要稍微注意一下這對錶面上的主僕的動向,就能夠猜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陸白歌想的是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事情解決,所以纔將夏熙萱他們幾個困住,自己則過來拿人。
但是他當初顯然太天真,將問題想得太簡單了,他根本就沒辦法打開這結界。
他的修爲雖然算不上最頂尖的,但是在壕都來說卻是數一數二的,甚至在整個年輕一輩裡面也能排的上名號,但是他卻對夏熙萱佈下的結界無能力爲。
夏熙萱看着也不過十五六歲而已,這麼年輕的姑娘,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強大的真氣呢?
陸白歌皺了皺眉頭,不甘心地再運起真氣一掌拍了過去,卻還是被彈了回來,那強大的氣勁,震得他的內息都有些紊亂了起來。
不行,還是不行……
陸白歌有些狼狽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定定地看了那結界幾秒,身子化作一道殘影,飛快地就消失了。
而門內正在昏昏欲睡的傑爾夫卻對這一切完全沒有任何的察覺。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和傑森在學校的後山比試切磋的時候,他就好像一個第三者一般看着底下打鬥着的自己和傑森,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傑森的魔法球擊中,打落了山崖。
這個夢境,完全重現了當時的情景,他看着自己的身子滾下山崖,在半中間的時候好像碰到了一個凸起來的石塊,那石塊上面刻了些奇怪的符號,正閃閃發着光,然後他就眼前一黑,再睜眼的時候,就來到了東方世界。
傑爾夫粗喘地從睡夢中醒過來,身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好半天才緩和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