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想過,他們之間的契約,是他主動解除的。
她一直以爲,他死了,她拼了命的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她等待了幾千年,換來的是一句,契約是我主動解除的。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她望着蓮霧,眼睛疼的充血,她喃喃的想要開口,想要問他爲什麼,可是她說不出來,她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雪若,從我把你帶回去那一刻開始,我可有要求你做過什麼?”蓮霧看着白雪若,繼續問道。
白雪若抿緊了脣,仍舊是一個字都沒有能夠說出來。
我可有要求你做過什麼?
沒有,真的沒有。他從來也沒有要求她做過什麼。即便是他們身在神族裁決者組織那樣嚴苛的地方,他也從來沒有讓她出面做過任何事。他像是養孩子一樣的養着她,跟她說,雪若,你要好好的活着,活着就是要開心的。
他們住在雪山的斷崖上,到處都飄滿了白茫茫的雪,他並不經常回來,但是回來的時候,總是跟她說很多的話。
他出任務的時候,從來都不帶她去的,等到她變得強大的時候,她站在他面前告訴他,她可以去幫他的時候,他是拒絕的。
他還是說,她只要好好活着,就夠了。他把她帶回去,並不是爲了讓她做什麼,只是看她孤單可憐,又受了傷,他是個做了很多壞事的人,難得做一回好事,她可不要違背了他的意願。
他跟她說,你一定要善良一點,因爲善良的話,你纔會生活的愉快。
如果說,他對她是有過什麼要求的話,那這可能,是他唯一的要求了,他只是要她好好的活着,就是他對她,全部的要求了。
白雪若咬着脣,把脣都咬破了,可是她仍舊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總是能夠這樣,輕而易舉的,就擊潰了她全部的努力。
白雪若撐着身體跪了下來,她低着頭,甚至都不敢擡頭去看他。
因爲……他從未要求過她什麼,對她唯一的期待,她都沒有做到。
“你不必跪我,也不必認錯,我教養你一場,可從未教過你傷害無辜。”蓮霧的聲音冰冷又淡漠,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刀,狠狠的刺進了白雪若的心裡。
白雪若卻是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跪在雪地裡,身體都是顫抖的。
他們又像是回到幾千年前,他們曾經生活過很久的斷崖上,他教她習武修煉,教她五行陣術,教她控靈之術,甚至教她讀書識字,從她還爲化成人形,只是一條小蛟龍的時候,他對她的教導,就十分的細緻用心。
可是到了最後,她私心的愛戀,卻毀了他對她多年的教導。
他教了她那麼多,她最後卻用了他教她的東西,去做了他最不會想讓她做的事。
她很想辯駁,很想跟他訴說自己這幾千年來心底的恨和苦悶,她以爲他死了,她的愛恨都成了無處寄託的浮萍,她在那樣的煎熬裡,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