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都是嗜睡的,更別提沒有任何壓力的大學生們了。早上的籃球場完全沒有人,這個時段會出現在校園裡的,不是纔剛剛回來,剛從事過各種隱秘活動的男男女女們,就是早起上自習的考研、考證一族們。
這個時段會來打球的,基本上沒有。
呂逐晃晃頭,把剛纔對於溫煙和楚嘉卉的對比拋之腦後。一馬當先進入球場,運球切入籃下,一個簡單的三步上籃,球進。
“好耶!”溫煙在場邊誇張的拍着手,搞得呂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溫煙這妮子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不一樣。
扭過身子,只見楚嘉卉站在三分線外默然的看着他。她穿着黃白相間的格子襯衫,下身是件白色的九分褲,腳上一雙阿迪達斯的運動跑鞋,外形看起來很運動。
可她給人的感覺卻很怪,明明臉上掛着淡淡的柔和微笑,可是總感覺拒人於千里之外,離周遭人、事都很遙遠。
此時,她雖然看着呂逐,可她的眼神卻像是直接穿透了呂逐,或者說是根本無視呂逐的存在。雖然,呂逐和她不是太認識,但被這種眼神看着的感覺依舊不太好。
就好像10086的接線員小姐,一個個都聲音甜美、服務周到,可都很職業程序化,不會跟你說上哪怕一句工作外的話。
楚嘉卉擺擺手,示意呂逐傳球給她。
她不會連籃球也會打吧……
呂逐試探性的把球傳過去,楚嘉卉在外線接了,運了一步球,連着一個跳步,然後直接幹拔中投,姿勢妙曼且標準。
“刷!”
空心!
我嘞個擦擦,這麼牛?
“嘉卉可是全能哦,呂逐你要是打不過她,可得請我們倆吃飯!”溫煙把小手圍在嘴上做喇叭狀。
呂逐活動下手腕,認真了。
“1V1?”
楚嘉卉點點頭:“21分,先到者勝。”說着,她掏出根猴皮筋,把她長及削肩的黛黑長髮給紮了起來。
呂逐把球丟給楚嘉卉,她先進攻。
持球在三分線外,楚嘉卉做了個三威脅,往前一點試探步,呂逐往後小退一步,防止她突破,就在呂逐重心後移的瞬間,楚嘉卉一個外線幹拔三分。
“刷!”
又是空心!
球投進之後,楚嘉卉沒有絲毫的興奮高興之情,淡淡的走到籃下拾起球拋給呂逐。
實際上,呂逐籃球水平真的很一般,運球、投籃、上籃什麼的都會點,可根本稱不上精,就連熟練都稱不上。剛纔楚嘉卉那種技術,是呂逐根本不敢望其項背的。
剛纔他指尖轉球的花活,只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戲,唬唬溫煙這種球盲還行,可真打起比賽來卻一點實際作用都沒有。
擦,這回可要丟人了。知道自己斤兩的呂逐,心中默哀一聲,看看場邊一臉期冀的溫煙,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接了球,呂逐做了個往右手邊運球突破的假動作,接着球往左手上一撥,借勢往前突。他這一招基本上百試百靈,歸其原因主要還是和他打球的人普遍水平不高。
這種水平的突破在楚嘉卉看來就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了。她根本沒有吃晃,等呂逐往左手突破時,橫移一步一個快速抄球。
要被斷!
呂逐暗道不妙,電光火石間,呂逐竟然匪夷所思的下意識用起他從指環裡學習的太極動作。
楚嘉卉的手指即將觸到籃球的時候,呂逐的手掌像是長了吸盤,手腕一翻,皮球便聽話的滾到的他的手背上,接着呂逐左臂擡起,皮球便像是和他成爲一體似的,順着他的左臂滾過他的肩頭、後背、右臂來到了呂逐的右手上。
楚嘉卉撲了個空,身子重心已經完全在呂逐左側了。呂逐輕易的晃過了她,從容的上籃,兩分。
“好棒哦!呂逐真贊!嘉卉也要加油哦!”溫煙高興的邊叫邊跳,不小心踩到了一顆凸起的碎磚塊上。
“哎呦!”
悶吭一聲,溫煙歪倒在地,捂着腳踝,疼的滿頭是汗。
我擦!
呂逐趕緊衝上去,把溫煙扶起讓她斜靠在自己懷裡:“怎麼了?崴了?”
溫煙疼的說不出話,小臉煞白,冷汗直冒。
呂逐看的心疼,把溫煙輕輕放平,把她受傷左腳上的坡跟皮涼鞋脫掉。只見她小巧的腳丫腫成一片,腳踝處更是高高隆起包子似的,淨是些不正常的紫紅色。
呂逐試探性的伸手觸碰了下,溫煙疼的倒吸了口涼氣。呂逐心中有了底,應該是腳踝脫臼了。當下,他把溫煙背起,又拾起地上單隻的皮涼鞋。
扭過身,卻發現楚嘉卉竟然還站在籃下,無動於衷。呂逐張張嘴,還是把罵人的惡毒話給嚥了下去。畢竟這是溫煙的好朋友,他也不好說什麼。
“我送她去醫務室。”呂逐冷冷的衝着楚嘉卉說了句,也不等她反應,便揹着溫煙急匆匆的往醫務室方向去了。
楚嘉卉仍舊站在那裡,失魂落魄,對剛纔呂逐的話充耳不聞。
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醫生呢!趕緊出來,有急診!”一推開醫務室的門,呂逐便大聲嚷嚷。他本不想來這裡找那個二把刀醫生看,可溫煙疼的讓人揪心,讓他不得不爲了節省時間來這裡冒險。
“醫生不在,他家裡……”穿着護士服的林果果從裡間出來,一見到是呂逐嘴裡的話就馬上戛然而止了。
他們兩人同時愣了愣,場面有些尷尬。
“疼……”溫煙在呂逐背上,疼的銀牙緊咬,感覺就要昏厥過去了。
“啊,趕緊把她放下。”林果果畢竟是護士,一見到病人就把其他事情暫且都拋到腦後了。
有了林果果的幫忙,呂逐小心的把溫煙放到牀上,讓她平躺下來。
“應該是腳踝脫臼了。”呂逐擦擦汗,指着溫煙的左腳說。雖說溫煙很輕,可揹着個大活人急急忙忙的一路跑來,也讓他有些氣喘。
林果果仔細的檢查,得出結論:“踝關節脫位了,需要馬上轉到大醫院。”
納尼!
“這又不是什麼大病,幹嘛要轉院!”因爲急切,呂逐說話的聲音也不小。
林果果唬了一跳,呂逐和她說話
一直都是很溫和的,哪裡會這麼嚇人。
他爲了這個女孩兇我……這個念頭在林果果腦袋裡一閃即逝,現在根本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定定神,解釋道:“不是的,主要王醫生他回家探親了,我又不敢弄。”
“是不敢?還是不會?”呂逐聽話聽音,發現了問題。
“當然是不敢了,我可是好學生,踝關節脫位又不難治,只不過復位的時候需要穩準狠,力氣還要大。這方面我……”林果果說着說着就覺得有些對不起呂逐,不僅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這……
呂逐拍拍溫煙,輕聲問:“是轉院還是怎麼辦,你能挺得住嗎?”
溫煙疼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聽到呂逐的聲音,她睜開眼,眼中有了些神采:“你決定就好……我聽你的。”
呂逐深吸口氣,覺得壓力山大。他扭頭對林果果說:“你說怎麼治,我來操作,可行麼?”
林果果很認真的想了想,點點頭。
聽林果果講了要點,呂逐挽起袖子,輕輕拿起溫煙的腳丫,用手摸索着找到了林果果所說的位置。
“這裡?”呂逐擡頭問一樣緊張的林果果。後者謹慎的點點頭,閉上眼不敢再看。
深吸口氣,呂逐柔聲道:“溫煙,你還記得大一時候,我們班一起去踏青嗎?那時,你穿了件白色t恤,戴了頂誇張的草帽。在山頂,你的草帽還被風給吹跑了,差點就掉到山崖裡去了。”
溫煙躺在牀上,側着臉看着窗外,隨着呂逐的話陷入到回憶裡去了:“是啊,差一點,要不是那棵小樹,我草帽就要……啊!”
趁着溫煙回想過去,分神之際,呂逐手上用力,兇狠且迅速的把溫煙的腳踝歸位。
呂逐下手很快,溫煙幾乎沒怎麼受苦。活動下腳,已經沒有剛纔噬人的刺疼感了。
“你真棒!”溫煙掙扎着從牀上撐起身子,一下子撲到呂逐懷裡。
“你瘋了!腳還沒好呢!”呂逐順勢把溫煙抱起,又把她放到牀上。“腳是復位了,可腫還沒消呢,一般脫臼都會有輕微的骨折,你這樣瞎弄要留後遺症的!”
呂逐絮絮叨叨的說着,溫煙則一改往日的班長形象,靜靜的看着呂逐數落她,臉上泛起微微的紅。
見溫煙乖乖的躺着,額頭髮梢還有剛纔遺留的香汗,呂逐心中不忍,語氣也柔和起來:“不是我要吵你,只是你也太不小心了,看我們打球你自己倒受傷了,這去哪說理去。”
溫煙也不還嘴,只是靜靜的笑,細密的貝齒在她纖薄的脣瓣下若隱若現。
“你知道嘛?今天是什麼日子?”溫煙等呂逐說夠了,才輕聲道。
這個……呂逐撓撓頭:“北非解放57週年,全國護髮日,2號食堂有限量雞腿,還有……”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溫煙嘟着嘴,也不知道呂逐是不是在瞎掰。“告訴你吧,今天是我生日。”
怪不得她今天這麼高興,還穿了裙子,原來是生日啊。
呂逐趕忙從兜裡掏出昨天剩下的一塊巧克力,遞到溫煙面前:“生日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