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名爲“愛心橋”的人行天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異常熱心的小夥子。
他殷勤的幫老大娘老大爺們掂東西、提菜,幫路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撐傘遮陽,給剛剛放學的幼稚園小朋友分發氣球、糖果。
這樣違背社會大風氣有悖常理的行爲,很快的就引起了周邊羣衆和居委會老大娘老大爺們的注意。
不一會兒兩個身着警服的年輕片兒警就在那羣扎着紅袖箍的大爺大媽們的簇擁下出現在人行天橋上。
片兒警的到來瞬間引起了小夥子的注意,在“站住,別跑!”“離開那個小朋友!”“放開那個大姑娘!”的聲討威嚇聲中,他丟下尚未手裡的一大把氣球奪路而逃。
他速度很快,很快的就消失在下班的人潮中,不着痕跡。
殘陽如血的人行天橋上,就只留下那羣義憤填膺的無處發揮餘熱的大爺大媽們和尚在迷茫中的片兒警以及緩緩上升的五彩氣球,在天空中四處逃逸爭相離開這骯髒的大地。
“差點就被逮着了。”呂逐在一條背街小巷上喘着粗氣。這年頭,貌似做個好人做點好事也需要找些記者攝像機跟在後面,讓總是不明真相的羣衆們清楚。
這不,他這種非作秀非廣告宣傳非行爲藝術的做好事,馬上就被檢舉了。剛纔幸好他跑的快,要不被抓着了,還真不好解釋。
總不能說,他爲了刷指環的良善值而去刻意的做好事吧。這樣說的話,可能出了警局就進精神病院了。
打開指環的操作界面,呂逐監視着良善值,發覺經過半個小時的努力,良善值真就提高了不少。現在已經就差不到五分之一就滿格了。
不過,後遺症卻是邪惡值也跟着上漲了不少。雖然,沒有良善值上漲的那麼多,可它的上漲勢頭也不容小覷。
要是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刷下去,估計沒過多久邪惡值的第二次懲罰就要來了。
看來,還得想些更萬全的方法才行啊……
這樣想着,呂逐忽然發現前方路口處,有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乞丐,正斜躺在一牀破舊的被褥上向過往的路人行乞。他面前地上擺了張大字報,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着他的生平事蹟。
什麼五歲死爹、八歲沒娘、渾身是病、頭上長瘡、腳底流膿……簡直就像是他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受苦來還似的,總結起來就是五個字,我真慘!
而他身前的一個大號奶粉桶裡已經裝了不少的鈔票了,雖說小面額的居多,但總額也算是不少了。
呂逐摸摸口袋,那些借楚嘉卉的錢呂逐可不想去動,可剩下的就是些零錢毛票了。要是隻看呂逐自己的錢,他倆一比,呂逐到更像乞丐一點。
但該做的好事還是要做啊,呂逐直接給錢有些囊中羞澀,就去路旁賣饅頭的攤子上買了一大兜子剛蒸好的大白饅頭。
他提着這兜子饅頭,往年輕乞丐面前一放,扭頭就走。做好事是不留名的,要不……良善值上漲的該低了……
可才走了沒幾步,就聽見那個年輕乞丐不知低聲罵了句什麼。呂逐扭過頭,就看見那個年輕乞丐趁人不備迅速的把那兜子饅頭給扔到了身後的綠化帶裡。
呂逐心中清楚,又遇到騙子了。這些裝可憐扮乞丐利用人愛心行騙的人最爲可惡。據不完全統計,現在路邊火車站常見的行乞者百分之99以上都是幕後有人操縱或者假扮的。
而那些真正有困難的,要麼是有骨氣不乞討,要麼就是被這些假乞丐給趕得無處落腳。
呂逐雖然知道有這種狀況存在,可他也沒想到他所在的黃川這個四五線的小城市裡也會有這樣的人存在,而且他還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把路人施捨的東西給直接扔了。
呂逐沒有感到憤怒,只是有些可笑還有些淡淡的悲涼。老人摔倒沒人敢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些好心人被騙怕了、騙心涼了。
呂逐往他年輕乞丐身後的綠化帶裡看,裡面除了他買的那兜子饅頭,還有面包、香腸、水果等東西,看來好人還是很多的。
呂逐走到年輕乞丐的身前,蹲下身子說道:“你怎麼把饅頭給扔了。”
年輕乞丐斜着眼打量着呂逐,眼神裡淨是厭惡,不過他仍舊低下頭嘴裡嘟嘟囔囔、斷斷續續的說:“我……腸胃不好……吃不了饅頭……”
“哦……”呂逐着拉長音點點頭。“那你想吃什麼?”
“不想吃……你不如……給我點錢……我餓了……自己買。”
呂逐眼神玩味的笑笑,然後從兜裡掏出張百元大鈔,放到年輕乞丐身前的奶粉桶裡:“那你自己買吧。”
“好……謝謝……你了。”
年輕乞丐一直低着頭,當他發覺呂逐已經走了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張百元大鈔抓在手裡,塞進了他懷裡貼身的口袋。
看着呂逐遠去的背影,年輕乞丐不屑的往地上啐了口濃痰:“真他媽傻逼一個!”
不過,他還是很感謝呂逐這樣的傻逼們的,要不是這些人的愛心氾濫,他也不可能輕輕鬆鬆每天進賬六七百,遇到週六週日節假日什麼的還會更多,翻幾番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
他很看不起那些辛苦工作的人們,每個月辛辛苦苦可能也就兩三千,而他輕輕鬆鬆從白天坐到晚上,不用磕頭下跪甚至有時連感謝都不用說,就可以每月進賬兩三萬。
哎,錢真是好掙啊。他斜躺着用手往懷裡摸摸,裡面一沓子鈔票都是他今天的收穫。
又過了一個小時,眼見下班高峰的人流已經過了,年輕乞丐便收拾東西,一瘸一拐的走了。
他走到一條小衚衕裡,眼見身後沒有旁人,他剛纔還瘸着的腿腳一下子好了。他迅速的奔跑幾步,閃進一棟居民樓裡。約莫過了十幾分鍾,他一改剛纔骯髒破舊的乞丐扮相,身着高檔的西服西褲煥然一新的下了樓。
他一步三搖的出了衚衕,在路邊的小店裡買了盒南京九五之尊,一瓶法國巴黎礦泉水。
喝着這一百多一瓶的礦泉水,抽着這20一根的煙,他立馬感覺自己也高檔了起來。貴族的感覺也不過如此嘛,反正都不是花自己的錢。
由於坐了整整一天,他沒有打車步行着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家大酒樓。他稔熟的徑直上了二樓,進了包間。
熟練的點了一大桌了菜,他便和清秀的服務員小妹調笑起來,他衣着筆挺、
人長得又不難看,在加上每次來都胡吃海塞、出手闊綽,這個小妹也樂得和他多說幾句,萬一這個不知是富二代還是官二代的傢伙看上她了呢?那豈不是一下躍上枝頭,成了金鳳凰了嘛。
酒樓這會兒幾乎沒什麼顧客,菜上的很快。不一會玻璃圓桌上便擺了各色美味佳餚、山珍海味,還上了一瓶法國的高檔洋酒。
他挑着眉毛衝着服務員小妹說道:“陪哥哥吃頓飯吧。”
“不了,店裡有規定……”
“什麼規定啊,又不是讓你陪睡,吃個飯而已嘛。”
“不行,呀!”
服務員小妹尖叫一聲,被他拉在懷裡。面對着這樣一個大客戶,小妹也不敢撕破臉,只得紅着臉抵抗着。
嘿嘿……他淫笑着,掐着小妹的下巴就要去親。冷不防,包間的門卻被推開了。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服務員小妹奮力起身,遮着臉跑了。
“誰啊!誰叫你進來的!”
他衝着門口大喊,卻看見下午時那個給他饅頭的學生出現在房間門口。
呂逐進了包間,反身把房門鎖住,他走過來拉出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在已經變裝的年輕乞丐面前,微微一笑:“又見面了。”
年輕乞丐唬了一跳,可當他看到只有呂逐一個的時候,懸起的心又放了下來:“見面怎麼着啊?把錢要回去?”
說着,他囂張的指指桌子:“這裡隨便一道菜都一百往上,看上哪個吃了,滾蛋!”
呂逐依舊微微笑着,面色虔誠的問道:“你幹這個一天能掙多少啊?每天吃這個?”
眼見呂逐的反應,他有些驕傲更多的是不屑:“哈,羨慕吧,老子掙多少?告訴你,一月三萬!年薪四十萬!”
“哦……”呂逐點點頭,一副受教的表情。“那你幹了多久?半年?”
年輕乞丐搖搖頭,這會兒他已經進入到了酒後侃大山瞎吹狀態:“半年?那老子會敢這樣造?告訴你,老子在黃川都幹了兩年多了,之前不在這在新興路那裡。告訴你說,老子之前在大城市裡幹,那人傻錢多每天上萬的也有過……”
說着,他順手打開那瓶洋酒,邊喝邊說,把他的那些真正的事蹟添油加醋的給說了出了,貌似把呂逐侃的一愣一愣的。
呂逐點着頭,看不出想法的微笑着,等年輕乞丐說完,他用手沾了點水在紅木桌子上划着。
“照你的說法,你現在至少有……上百萬?”
年輕乞丐眼都不眨,齜着牙吐沫星子噴出老遠:“嚇着了吧,告訴你說還上學上班幹個毛啊,跟着哥哥我幹吧,包你吃香喝辣……哈哈哈哈!”
他喝的有些醉,笑的山響,這會兒忽然把他在錄像廳裡看的那些黑道片子給想了起來,要是能收個傻乎乎的小弟,給他跑腿什麼的也未嘗不可啊。
呂逐也跟着笑,然後臉色一冷,衝着他道:“上百萬,真不賴。本想着逮了只小蝦米,誰知道還有點油水。”
年輕乞丐一愣,常年走街串巷在社會上混跡,讓他感到了一絲不安:“你什麼意思?”
呂逐眨眨眼,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也沒什麼意思,就是打個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