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軒王回京之後,還沒回王府,就直接進宮去了。皇上沒有刁難說不許他進宮,所以一路到沒有受到什麼刁難,只是到了御書房,他跪下請安,就沒有聽到父皇出聲,不免的有些狐疑的擡頭看着,卻見父皇用極其複雜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的愣了一下。
“你的翅膀硬了,”皇上並沒有讓他起身,而是怒視着他責問道:“朕的命令,都忤逆了一次又一次,是覺得朕老了,管不住你了,是嗎?”
下意識的,万俟凌軒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這不是害怕,而是與生俱來對於高高在上的人的那種畏懼,在他的眼裡,父皇是高不可攀的,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自己不能反駁,不能抗拒——可是,他完全忘記了,兩次不遵聖旨,已經破壞了心裡多年來的信念。
“兒臣不敢,”父皇,依舊那麼不待見自己嗎?
“不敢?你會不敢?”皇上怒視着低着頭的兒子,嘴角冷笑一聲質問道:“你從災區老早就出發了,如今纔回來,按的是什麼心?”
父皇知道了嗎?万俟凌軒的心顫抖了一下,眼裡閃過許多的不安,卻不敢承認這一點,就怕父皇給自己認罪之後,自己連出宮的機會都沒有了。
“兒臣……兒臣是聽說二皇兄出事了,所以一直在等待二皇兄的消息,”万俟凌軒試圖轉移話題,“只是,兒臣覺得疑惑,父皇不是讓二皇兄去了邊疆嗎?爲何二皇兄會在回京的路上?”話外更有撇清一切的勢頭,卻不知道還有一個欲蓋彌彰。
万俟凌軒不知道,就因爲他這幾句話,讓皇上的眼裡閃過了一絲失望,甚至連涌起的怒火都沒有了,而是冷聲道:“起來吧!”還不等万俟凌軒高興的時候,接下來的話,徹底的讓他懵了。“不想被彈劾的話,就好好在王府裡窩着,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出王府!”
這……這是要軟禁自己?万俟凌軒心裡閃過這個念頭,到不敢直接質問,而是出口故作思念的說道:“兒臣許久不見母妃了……,”
“你母妃做錯了事,被朕罰着不許出宮,你回去吧,能見的時候,自然會給你們見的,”揮揮手,眼裡竟是淡漠,看着他就跟看着陌生人似的,讓人不由的遍體生寒。
万俟凌軒是渾渾噩噩的出了皇宮,一臉失魂落魄的回了王府,那臉上游離的表情,讓人完全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只是知道他的心情很不好,也不敢有人上前自找晦氣,唯有上官煙嵐不怕的上前去安撫。
“王爺從宮裡回來,可是得了父皇的責罵?”上官煙嵐親自送了熱茶上來,柔聲問道。
万俟凌軒看了她一眼,心裡是極其的不喜的,但這個時候,眼前沒個說話的人,只無聲的搖搖頭,到沒有開口。
一聽皇上沒有開口責備,上官煙嵐的嘴角就高高的揚起說道:“父皇既然沒有責怪,王爺又何必多想呢?如今整個京城還有誰敢跟王爺一爭高下呢?那睿王現在可是連屍體都找不回來,還不知道皇后哭了多久呢,母妃的事情,定然也會解決的,”
她知道万俟凌軒最關心的就是良妃了,雖然自己不喜歡,可爲了討好他,只能盡力說撿些好聽的,免得惹怒了他,讓自己沒了好日子。
她可以不要万俟凌軒的獨寵,但不能放棄那個對女人來說,最爲尊貴的身份——不爲自己,也要爲兒子,那是她一輩子的仰仗。
上官煙嵐確實懂得怎麼討好万俟凌軒,否則以她的身份,早就被万俟凌軒踹的不知道多遠了。她的一番話,說中了万俟凌軒心裡想的,只是有些不確定而已。
“母妃不管犯了什麼,如今睿王已經出事了,父皇爲什麼還那麼維護皇后呢?不早該把母妃給放出來嗎?”連帶他,也被軟禁在王府裡了,也不知道舅舅辦的怎麼樣了,讓他心裡猶豫,是該再等等,還是早些舉起大事。
“皇后喪子又失去了一輩子的依靠,傷心總是難免的,母妃這個時候被放出來,反倒被推到風尖浪口上,跟皇后起一點點的衝突,反倒都是母妃的錯,不如隱忍等待着,”反正皇上留下的幾位皇子,沒有一個能跟軒王比的,她對那個位置,是勢在必得。
“是這樣嗎?”万俟凌軒思索着,覺得她說的也有幾分的道理,心裡的鬱悶也放鬆了幾分。“兒子呢?”
“在丫鬟那邊呢,王爺若想見,不妨去看看,這會兒恐怕才醒來,”一提起自己的兒子,上官煙嵐的嘴角就抑制不住的笑意,知道那是攏住万俟凌軒的唯一辦法了。
心情好了很多,万俟凌軒也有了心思去逗弄自己的兒子,畢竟那是唯一的兒子,心裡難免會在乎。
史宏振是想皇上的做法,能刺激万俟凌軒,好讓万俟凌軒能被自己掌握——可是,因爲上官煙嵐的一番話,讓他的計劃延後,使得万俟凌軒又猶豫了起來,想再等等在說,畢竟睿王出事,京城裡的勢力,甚少能跟他對抗的。
万俟凌軒這樣的想法,讓史宏振心裡憋着一股氣,覺得他是把史家當成了利用的對象,給他探清楚了雍親王府的底細,又剷除了睿王,讓万俟晟炎下落不明,已經爲他掃掉了所有的擋路石,他卻要當個乖乖聽皇上吩咐的軒王,那不是徹底的當史家人是傻子嗎?
史家面對這樣的局面,心裡是充滿不滿的,畢竟心裡的野心被激發出來之後,就覺得一切都是他們的,他們這樣身份的人,是不該把万俟凌軒看在眼裡,更何況是被他利用。
“如今,能讓軒王動手的唯一的機會,就是宮裡的良妃娘娘了,”史宏振眼裡閃過狠意,想着自己原本是不想這麼做的,只是万俟凌軒不上道,那就別怪自己心狠了。
“你要衝着良妃下手?”老將軍一震,憤怒道:“那是你親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呢?”
“父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良妃若是知道她能成全史家的輝煌,應該能明白的!”史宏烈想到自己對自己的妹妹彎腰了半輩子,終於可以改變這樣的局面了,怎麼可能輕易的放過。
“你們……,”老將軍看着已經被權利矇蔽了幾個兒子,一時語塞,連話都說不出了,也不知道這樣做,對史家到底是好還是壞。
現在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那以後呢?
這樣一來,史家真的好嗎?
“父親,你不能爲了良妃一個人壞了史家的大事,難道你就不希望兒子們富貴榮華嗎?”這一次,站在史宏振這邊的是史家另外幾位兒子,他們的心,前所未有的綁在了一起,大有父親不答應,就逼迫的架勢,看的史老將軍一愣愣的,最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五弟,父親是個明白人,你說吧,這件事,該怎麼做?”就算父親不答應,他也不會管的。比起那個位子的誘惑,一個早就出嫁,一心爲自己兒子着想的妹妹,算的了什麼。沒有什麼比自己的權利地位更爲重要了。
史宏振把所有的不屑嘲弄都壓抑在眼底的深處,看着已經變了嘴臉的幾位兄長,想着他們當初就是這麼逼迫自己放棄上官媛的,那麼多年來,他們甚至都沒有覺得那是他們的錯誤,反倒覺得當初自己不娶,是因爲他沒有本事,還幾經的羞辱,讓他把這些嘴臉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犧牲該犧牲的,成大事者,總要有點失去的,”史宏振說的模糊,可衆人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一定要這樣嗎?”老將軍有些無力的問道。
“一定要這樣,才能讓軒王下定決心,否則史家師出無名,”史宏振的藉口,天衣無縫。
誰能知道,京城裡一切混亂的局面,都是源於二十多年前的一場錯過。
連當事人都已經死了,可怨恨跟抱怨卻還存在,等這件事光明正大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會唏噓,會感嘆,更爲這種無奈悲憤。
良妃被軟禁在自己的寢宮裡,對外面的一切卻還是知道一些的,知道睿王失蹤,皇后痛哭,心裡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反倒更願意這麼看笑話了。
她在等,等待着自己能超越皇后,讓皇后卑微的跪在自己的面前求着自己放過她的兒子,她滿心期盼,所以就算被軟禁,也是打扮的豔麗,等待着自己出宮的那一天。
“誰?”多年在後宮的警惕,讓不會武功的良妃很快就感覺到屋子裡的不對勁,立刻出聲喊道。
“娘娘看起來過的還不錯,”史宏振一身黑衣,從黑暗處走了出來。
一看到自己的弟弟,良妃微微鬆口氣,望着他嗔怒道:“來了也不出個聲,是想嚇死本宮嗎?”自己這個弟弟能經常進出後宮,早就是她知道的事情,到沒有很大的驚訝。
“父親跟幾位哥哥可是很擔心娘娘呢,”史宏振到沒有憤怒,也沒有請安,而是看着眼前宮裝端正的女人,嘴角揚起一抹諷刺,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