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給人以春風般的溫暖,她好似在說着一段很尋常的話,像是絲毫不知道失去脊椎骨之後,她一生的苦修都很可能化作虛無。
“風清,誰要你在這裡惺惺作態!我不接收!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尤其是你!”
若離忽然衝着風清大聲吼了起來。
“丫頭!”
普渡走了過去,在若離的肩膀上拍了拍,“師父當着你的面把這些說出來,並不是希望你如此激動,你明白嗎?”
“師父!”
若離擦乾眼淚,破涕爲笑。
“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已經是死過兩次的人了。或許我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的出生連累了我的父親,讓他早早有了白髮。自從上一次死而復生之後,我過的每一天都是賺到的。我已經多活了很多天,我已經很滿足了。”
若離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從玉蕭子幾人的臉上掃過,玉蕭子幾人全都是熱淚盈眶。
“風清師伯,其實我早已經不恨你了,一直以來就是不知道如何和你相處罷了。我知道你與我爹爹是真感情,你們早就應該在一起了。現在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你們的,我知道你們在一起會非常的幸福開心。我若是死了,以後我的爹爹就麻煩師伯您來照顧了。”
風清畢竟是個女子,心腸較軟,聽了這番話,忍不住捂着臉大哭起來。
“韓師弟!”
若離笑看着韓晨,“真想不到你的成長那麼快!一開始,你在我們五仙觀裡面,沒人瞧得起你。不過我今天要告訴你的是,你比那些師兄都不差,你比他們每一個人都要優秀很多。五仙觀遲早要交到你的手上,我爹爹年紀大了,以後門中的事務你要多擔着。”
若離像是在交代後事似的,所有人心裡都悲痛極了,卻無人能說點什麼出來。
“爹爹,女兒對你沒有太多要說的,只希望您的餘生能活的快樂灑脫,您的前半生有太多的牽絆,我知道過去的很多年中,您一直活得不快樂。就算是女兒以後不在您身邊了,您也要知道您的身邊還有風清師伯,您要對風清師伯負責,你們要快樂地攜手共度一生。”
語罷,若離轉過身來,在普渡的身前跪了下來。
“師父,若離感激這些年您的教導,感激您對若離的縱容,在您面前,若離可以永遠的肆無忌憚下去。師父,您要多多保重。小……小白哥哥醒來之後,您一定要告訴他,讓他不要難過,我會在另一個世界看着他,希望他幸福。”
語罷,若離盤膝坐在地上,沉聲道:“師父,動手吧,取出靈根!”
普渡這輩子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但今日的若離仍然是讓他動容,他根本下不去手。
“丫頭,師父無能啊!”
普渡老淚縱橫,真正面臨這個時刻的時候,他根本剋制不住內心的傷痛。
“師父,您不動手,難道要小白哥哥親自動手嗎?您知道那樣會有多殘忍嗎?”
若離美眸含淚,緩緩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悄然從眼角滑落出來。
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下手,那都是一種絕大的折磨。普渡老淚縱橫,猶豫了半天,最終也還是下不去手。
“讓我來吧。”
風清走到若離的身前,“丫頭,可以嗎?”
“師伯,動手吧。”若離點了點頭。
繞到若離的身後,風清舉起了手,其餘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誰能忍心看到接下來的那一幕。
風清舉起的手突然間落在了若離的頭頂上,若離只覺自己的頭頂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都睜開眼睛吧。”
風清的聲音傳入了其他三人的耳中,普渡三人睜開了眼。
“若離師姐怎麼了?”
韓晨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若離,一臉的驚恐之色。
“她沒事,只不過是被我用定魂針封住了神魂,在我取出定魂針之前,她不會甦醒。”
“清兒,你要做什麼?”玉蕭子像是預感到了什麼。
風清笑道:“玉郎,我早已經說過了,我欠這個孩子的,現在有了機會,我應該償還她。”
“不!”玉蕭子猛烈地搖頭。
風清笑道:“玉郎,你放心,失去了脊椎骨,我並不會死,頂多是修爲受損吧。普度大師,您說是嗎?”
普渡點了點頭。
“玉郎,你看到了吧,普渡大師你應該相信吧?”
風清的笑容顯得很輕鬆,這些年她一直在等待能有一個機會可以爲若離做些什麼,現在她終於等來了。
“清兒,你叫我如何面對你啊!”玉蕭子心如刀割,一邊是女兒,一邊是情人,他實在是太難了。
風清笑道:“有什麼不好面對的,你我還是像以前一樣。玉郎,就讓我爲這孩子做點什麼吧。我害她一出生就是去了母親,這是我永遠都無法彌補的過錯。如果我能做些什麼,我的心裡至少可以舒服一些。玉郎,如果今日若離的母親還在,換做是她,我想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爲若離捐獻出自己的脊椎骨吧。我雖然不是她的母親,但我願意成爲她的母親,像她的母親那樣關愛她。”
語罷,風清轉過身來,微微一笑,“普渡大師,請開始吧。”
“風清掌門,你可想清楚了?一旦你失去自己的脊椎骨,縱然不會喪失性命,修爲也將受損嚴重。”
風清笑道:“早就想清楚了,終於讓我等來了這一天,我高興着呢。”
普渡道:“和尚真的佩服你。”
“那就請大師開始吧。”
風清盤膝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韓晨和玉蕭子全都站了起來,他們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處。玉蕭子最終還是轉過了身去,不忍心看着那一幕發生。
“大師,需要我做些什麼嗎?”韓晨問道:“如果有需要的,您請儘管吩咐。”
普渡道:“沒什麼需要做的。你們都出去吧。”
玉蕭子和韓晨從普渡的禪房裡走了出去,在禪房外焦急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