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管家……白管家!!”
張若寒一把抱住白管家將要倒地的身體,淚水不知不覺便是留了下來。
在這時候,他終於想起了,當他還是很小的時候,白管家帶着他到處玩耍,慈祥如祖父。
……
“少主,快過來,老奴給你帶來了你最愛吃的糖葫蘆哦!”
“我要,我要!我最喜歡糖葫蘆了,白管家,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
“少主,老奴帶你去鎮上看夜市,不過你可要乖乖的,別到處亂跑哦。”
“我要去,我要去,白管家,我們現在就去吧!”
“呵呵,少主,夜市可是隻有晚上纔有的,現在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你先把這劍法學好,老奴才能帶你去哦。”
“好,我一定好好學!”
……
“少主,請節哀,人總有一死,家主雖然去世,但他一定會在天上看着你的。”
“嗚嗚!不會的,不會的!父親的修爲那麼強,他怎麼可能會死!”
“少主,別難過,老奴一定會幫你的,老奴一定會把殺害家主的兇手找出來。”
……
張若寒呆呆地看着躺在懷中的白管家,感受到他體內的生機正在逐漸流逝,淚水已經爬滿了整張小臉。
“爲什麼?爲什麼?!”
張若寒哭着,吶喊着。
而白管家,則是一臉慈祥地微笑,見張若寒沒事,他彷彿是鬆了口氣一般。
“少主……趕……趕緊……離開……再……再也不要……回去了……”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張若寒哭得歇斯底里,叔父的追殺,白管家的狠心,讓他一直鬱結不已。
可是現在,他卻是發現,一切似乎都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
是他自己,親手害死了待他如孫兒的白管家性命啊。
陳恆走上前來,同樣看着那氣息奄奄的白管家,心頭略微有些沉重。
在這時候,他對白管家已經沒有了戒心,一個寧願選擇自己去死,也不願意傷害到張若寒的人,又怎麼會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心狠手辣之人呢?
在這件事情上,他誤會了,張若寒也誤會了,此事怕是還另有內幕。
只是,很多事情即便後悔,一旦發生了,就是無法改變的了。
就比如現在,陳恆已經明白,白管家的出現,怕只是爲了阻止張若寒回到家族,或許他是擔心,一旦張若寒回到張家,不會是他叔父的對手。
所以,他千方百計想要阻止,最終不惜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少主……老奴以後……再也不能……伺候你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並……並且……儘快……離開……”
白管家氣息越來越微弱,說到最後,終於還是頭一歪,斷了氣。
“白管家——”
張若寒緊緊地抱住他,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哭得撕心裂肺,若非陳恆見機眼快,連忙打了一道靈力進入他後心,張若寒怕是要直接哭得背過氣去。
“白管家從小看着我長大,除了父親和奶孃之外,他是我最親近的人了。”
張若寒終於停止了哭泣,抱着白管家逐漸僵硬、冰冷下來的身體,兩眼無神,喃喃地說着。
這些話,也不知道他是在說給陳恆聽,抑或是說給他自己聽。
陳恆沉默了,他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現在這個地步。
當初在莽蒼山猿谷之時,就曾經發現過這樣的一幕。
陳恆當時雖然處於修煉狀態,但意識卻是清醒的,當時他也同樣聽到,洛姍姍因爲陳庚陳管家的死,而哭得極其傷心。
這種無助的感覺,連他這個旁人也都能深深體會到。
這個世界上,很多悲劇其實都是可以杜絕的,只是人心險惡,許多事情,都是一些利慾薰心的人一手促成。
沒有紛爭,就沒有悲劇。
只是,正如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黑暗。
只要還有人類存在的一天,紛爭就不會休止。
“張華宇!!我張若寒發誓,與你不共戴天!!”
張若寒,終究還是無法壓抑住情感,仰天怒吼出聲。
張華宇,顯然就是他那個叔父,這個人不但毀了他的家,派人千里追裡,甚至還一而再,再而三,害死了他親近的人。
就連他想要放棄仇恨,放棄一切,對方都要趕緊殺絕。
這樣的一個人,別說張若寒不要原諒他,就連陳恆也是怒火中生。
崎嶇山道,險峻異常,蒼松青柏,野草叢生,只是因爲時至初冬,顯得有些蕭條。
當陳恆二人重新上路之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
陳恆幫着張若寒將白管家埋葬在小鎮外一處環境相對較好的地方,而後張若寒一言不發,便是拉着陳恆繼續上路。
看起來,張若寒好像已經從極度的悲傷中緩過來了,但陳恆卻是知道,他只是將所有的情感壓在心底,一旦爆發,連陳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張若寒拉得回來。
只是這種事情,只能他自己想清楚,別人說得再多也是無用。
後面的地形,比起一開始要更險要得多,若是這裡再碰上埋伏,即便只是碰到一些後天修士,陳恆也會感到頭疼。
所以一路上,陳恆都是對周圍充滿了警惕,不惜釋放靈識查探。
對於張若寒,他也只能是稍稍留意而已,只要後者不會出現暴走的情況,陳恆也只能暫時任由他了。
不過讓陳恆感到奇怪的事,一路走過來,他們卻是沒有再遇到襲擊,周圍靜得有點兒可怕,連一些飛禽或昆蟲之類的都很少見到,或者說根本沒有。
這種情況,讓陳恆多少有些不舒服,心中總覺得不對勁,但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距離張家地界已經不遠,只要翻越這座山頭,過去便是他們的目的地了。
“陳大哥,情況不是很對!”
就在這時,張若寒突然開口了,而他說的話,卻也讓陳恆有些詫異。
能說出這句話來,也就說明,張若寒已經暫時從剛纔那種狀態中脫離出來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陳恆點了點頭,道:“我也有這種感覺,這裡靜得很不尋常,似乎有什麼東西,將這裡的一切生物都驅走了。”
張若寒指着前方道:“那邊就是山頂了,從那裡看,能夠大概看清張家界的情況,我們過去,或許能夠發現什麼。”
陳恆自然不會反對,便與張若寒一起,加快速度向着山頂走去。
很快,他們就已經來到了山頂,陳恆發現,這地山頭比起周圍其它地方的地勢都要高上不少,不僅僅是張家地界那邊,四周山脈,完全都能納入視線之內,給人一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覺。
當陳恆與張若寒二人,將視線轉移到張家界那邊的時候,二人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在他們前方,看到的並非是山頭與青松,有的,只是一片濃濃的黑雲。
黑雲翻滾,將他們前方整片區域完全籠罩,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陳恆卻能感覺得出,在那黑雲之中,似乎有着一陣陣奇異的怪叫,用鬼哭狼嚎來形容也不爲過。
張恆臉色變得極爲難看,甚至還有着一絲震驚,抓住陳恆的手臂,顫着聲音道:“那裡籠罩的範圍,就是我們張家界了。”
陳恆也是緊緊皺着眉頭,說道:“難怪白管家一直千方百計勸你離開,看樣子,張家是出了什麼事了。”
直到此時,看到眼前這一幕,陳恆才恍然過來。
可是,眼前那些黑雲,看起來極爲詭異,也不知道是天地異象,還是人爲的。
陳恆體內兼了仙、佛二家氣息,能夠清晰感覺到,那些黑雲之中充滿了邪惡的氣息,與仙、佛二氣完全不融,甚至還很是排斥。
“陳大哥,我們快過去看看,我擔心……”
張若寒拉着陳恆便想向那邊衝去,但卻被陳恆阻止了。
“你先別衝動,這些黑雲應該不是剛剛成形的,我們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聽陳恆這麼一說,張若寒只能按捺住迫切的心,點點頭,與陳恆一起往山下走去。
在進入張家界之前,山腳下還有一個小鎮,那小鎮同樣只是張家的附屬,並沒有修煉者,所以在那裡探聽,應該能得到什麼線索。
陳恆二人一路警惕着走到山下,不過並沒有碰到什麼情況,山下的小鎮,也沒有異常,只是所有人臉上都是憂心忡忡,時不時地就向張家界那邊,滿是黑雲的天空望上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自從進入小鎮之後,陳恆二人便能隱隱聽到不遠處的黑霧中時不時傳來一陣隆隆的雷鳴聲,就好像不斷有落雷砸在了張家界內。
張家護佑一方,對這些民衆來說,張家的人就是他們的守護神,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近在咫尺,他們也要受到波及。
陳恆二人沒有察覺到鎮子裡有潛在的危險,便直接進入其中,拉了一個鎮民詢問情況。
對方見他們氣質不凡,絕非平民,以爲是外出歸來的張家人,於是恭敬地將前因後果道了出來。
原來,在三天之前,這裡的一切還如往常一般,但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黑霧籠罩,將張家界整片區域完全覆蓋,到底是什麼原因,這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自從黑霧出現之後,他們再也沒有看到有張家人從裡面出來過,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甚至於有些人已經開始懷疑,張家是不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受到了老天的責罰,降下天譴了。
所以,現在這小鎮裡的人已經開始出現大量的恐慌,偶爾還會出現一兩起小*。
若不是因爲這裡離外界太遠,他們很難搬遷,怕是不會有人再留在這裡了。
陳恆二人的出現,似乎讓那位路人生起了希望,一再請求他們,一定要幫張家度過這次劫難。
陳恆二人自然不會認爲張家是遭受天譴了,不過這其中怕也真的有貓膩存在。
陳恆打發了那個路人離開,對着張若寒嘆息道:“怪不得後面再沒有人襲擊,原來張家真的出事了。”
張若寒心中的憂慮壓過了怒意,不管怎麼說,他都是張家的人,張家的一切都是祖先們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這其中也有他父親出的一份力,他雖然已經不想與張華宇爭奪,但也不想眼睜睜看着張家毀滅啊。
陳恆自然是看出了他的擔心,便開口道:“我們先靠近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張若寒抿了抿嘴點點頭,以他的實力根本做不到什麼,現在他也只能依靠陳恆了。
二人匆匆離開小鎮,向着黑霧籠罩的方向急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