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下來時他便注意到了,在風雲城中能讓蔣叔親自作陪的人並不多,基本上他都認識,如今這名女修卻是個面生的。
“哦,這位人想要買鼎器爐,我便帶她上來看看。”蔣益只是淡淡的一句帶過,並未多做解釋。
若是平常,蔣叔肯定會介紹某某家族某某門派的少爺小姐,沒名沒號,這還是第一次。
頓時,男子看向溫如玉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探究與好奇,遂三兩步上前自我介紹道:“在下白玉別院何旭,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溫如玉先前一直專心致志在挑選器爐,並未注意到二人,這會忽然有人上前攀談,不由怔了怔,之後見此人頗爲爽朗大方,態度坦然,這才報上姓名:“在下溫如玉。”
見對方只報了名號,卻並未言明出處,何旭又再問道:“不知溫如玉道友是何方修士?”
溫如玉蹙眉,大家不過偶遇,哪有一上來便刨根問底的道理,遂不答反問:“何道友有事?”
“噗嗤,”何旭尚未接話,他身旁的女子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旭哥哥,哪裡有你這樣問話的,這樣別人可要把你當成登徒子了,咦?”
就在女子在看請溫如玉容貌時,疑惑的脫口道:“這位道友,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
溫如玉聽罷,認真端詳女子,的確是有那麼幾分眼熟,再仔細一想,不就是兩年前和着一羣高手去捕浜水魚的那位嬌小姐麼?
想起這位小姐,當初那隻年幼浜水魚被五名高手摧.殘的慘象依舊曆歷在目啊,原來這二人乃是風雲烈和凜月仙子的一雙兒女。
“道友是不是兩年前曾去過濁浪湖獵殺浜水魚?”女子雙目明亮,脣角含笑,使得容貌更添一抹麗色。
“正是,”溫如玉笑着朝她拱了拱手“說來還要謝謝道友,當初道友好意贈療傷靈玉,奈何我卻無福消受,辜負了道友一片心意。”
這位小姐雖然被人保護極好,有些天真爛漫,但本性卻是不壞,所以她對此女並無什麼惡感。
經她這麼一說,女子明豔的小臉上渲染上一抹羞澀,頗不好意思道:“怪我想當然,考慮不周纔是。對了,說這麼久都未報上名號,實在有失禮儀,小女子何玥,這位是我哥哥何旭,我哥哥素來口直心快,說話不怎麼會轉彎,若有唐突之處,還望道友見諒。”
“哪裡,令兄個直爽之人。”溫如玉又看向何旭那張俊朗的臉,心說就是直爽得讓人有些受不了。
“溫如玉道友莫怪,我並無惡意,”經自家妹妹提醒,何旭這會亦發現行爲冒失唐突了,忙解釋道:“我敬蔣叔,而道友是蔣叔看得上的朋友,故而生了結交之意,不知溫如玉道友是哪家哪派修士。”
原來是因爲那蔣益的關係……溫如玉心下頓時有了幾分瞭然,也不再遮掩,大方道:“在下不過一飛昇修士,無門無派,暫時在風雲閣門下。”
何旭微訝,他本以爲此女會是哪個大派的精英修士,自古以來下界飛昇的修士來到東炎界開山建派,重興師門的不少,若是本門在下界的弟子飛昇至此通常都可以憑藉身份玉牌直接入門。
沒想到此女卻是一介散修,還是在自家就事,讓他更好奇此女到底有何本事能令蔣叔刮目相看,不過眼下這話不能當面問出口,還得私底下打探或是去問蔣叔。
想着,他斂去目中驚訝,氣道:“不知溫如玉道友待會是否有空,難得道友與玥兒亦有緣,我們正好要去清月樓,閒雲公子宋雲在那宴請各方青年俊傑,道友可願同去?”
溫如玉不曾聽過閒雲公子的名號。
不過,她知宋姓亦是風雲城內一大氏族姓氏,想來這宴請應該只是針對各名門望族弟子的私會,像何旭這般身份或許可以不用顧忌隨意攜帶外人同去,但自己卻不會在沒有主人正式邀請下冒然前去。
而且,她看出來了何旭所說的結識也並不是那麼的真心,有幾分是好奇心使然,遂推辭道:“多謝何道友好意,我待會還有事,就不打擾兩位雅興了。”
其實何旭也就是隨口一提,答應或是拒絕他都不會太意外,不過對方拒絕讓他更有好感一些,至少說明是個知分寸的,不似攀附權貴者。
“好,既然道友有事在身,他日有機會再聊,告辭。”
接下來,他再辭過蔣益,這才與何玥翩然離去。
溫如玉繼續站在原地挑揀着器爐,又過了半個時辰,她將貨架上爐子逐個摸了個遍,這才挑了鼎黑色,爐身上刻着鳳凰的普通小爐,對着蔣益道:“蔣前輩,就這鼎吧。”
蔣益看着黑色器爐,緩緩說道:“此爐鳳玄,屬正中品器爐,小友確定要買這個?”
說實話,他很是不解,這鳳玄乃是鼎無屬性的爐子,中規中矩,並無任何出彩,放在這貨櫃上算不得最差,亦不算最好。
這女娃娃手中有二十萬中品星珠,完全可以買好的器爐。雖說煉器靠的是手藝,但好的煉爐可以事半功倍,難道那位鍛造水頤的師傅對器爐並無要求麼?
溫如玉不知蔣益所想,她只是看道貨架上動則十萬中品星珠的價格,覺得這一個性價比最高,遂肯定道:“恩,就這鼎了。”
蔣益也不再多說什麼,只交代掌櫃的把東西包起來,給她打了個折扣,再親自將人送出小樓。
眼見着溫如玉離開了萬珍樓,蔣益喚來先前那名引路的婢女道:“他日,若再看到此女來出售法器,直接帶她去見我。”
而溫如玉出了萬珍樓後,在上城區內又兜轉了幾圈,確定身後無人跟隨,便來到了風雲閣的藏院。
如今離煉器大賽初試不過五日,與其再煉造詣,不如多看些籍,記認一些東炎煉材要更爲有用。
就在她專心爲煉器大賽籌備之時,蔣益那邊卻因那件水頤而徒生了煩惱。
何旭一踏入蔣益屋內,便看到蔣益眉頭深鎖坐在燈臺前,手中正拿着一把長劍輕輕撫摸,對他進來是眼都不曾擡,只道:“少爺從宋公子那回來了?小姐呢?”
“玥兒回別院去了,我過來看看蔣叔,”何旭並不介意蔣益的無禮,自顧坐到蔣益對面,提起桌上茶壺替自己斟了杯茶。
在他心目中蔣益就像族中長輩一般,並無尊卑之分,故而兩人間也較爲隨意。他也知道蔣益在研究上好法器時,都是如此,並非真的無理只是太過專注。
蔣益又把弄了一會手中水頤,方纔戀戀不捨放下,望着何旭道:“今日少爺可有收穫?”
“過幾日便是煉器大賽初試,今日宋雲邀請的多半都是欲要參加大賽的新晉煉器師。”
何旭邊說邊搖了搖頭,口氣略帶嘲諷之音:“只可惜除宋雲幾個熟面孔,那些所謂的高天賦煉器師多爲沽名釣譽之輩,才或許有那麼一點,態度比更傲,特別是其中一人,既迂腐又可笑,想要白玉別院屈尊貴招攬,還遠不夠格。”
“看來少爺是一無所獲了,”蔣益點了點頭,又擡手撫摸了一下桌上水頤,忽然含笑道:“說來我今日倒是碰到一個有意思的人,少爺會來這裡亦是想問她的事吧?”
“蔣叔明鑑。”何旭目中帶笑,並不否認。
他的確是爲今日那名女子而來,自從蒡衡山試煉出現魔道邪修後,父親將此事上報至界主,如今整個東炎都暗潮涌動。
說起來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神魔大戰早已不再只是單純的神魔二界之爭,更是人族大千界、妖族和獸族乃至鬼祖各勢力爭奪功勳之戰,屆時戰場無邊界,不單是東炎三十六個星區,還包括其他三個人族大千界將會共同迎戰。
鬥爭是殘酷,亦是建功立業最好時機,數以萬計的門派家族將會逐鹿戰場,排除邪道同時,亦爲打響家族門派名號,揚名整個星域!
於是縱使離神魔大戰尚有幾萬年光景,但面對這場神聖之戰,越早準備越好,東炎內三十六星區已經開始認真籌劃。
自然白玉別院又怎甘落於下風,這第一步便是要籠絡大批有實之士,增強鞏固實力,所以他來便是抱着寧可錯判一百,也絕不漏放一個的念頭。
蔣益自然是知曉他的抱負,並抱以欣慰笑容道:“難爲少爺如此爲本家所想,凜月仙子知道後定會大感欣慰。”
說到自己母親,何旭不由會心一笑,但笑過同時垂在桌下的雙拳乃是微微握緊:是了,這白玉別院是母親的,而非風雲烈,他只是爲了母親!
“蔣叔不談這些,您還沒說那女子到底有何本事。”蔣益再度將水頤拿起,遞與他道:“起初我是爲了這件法器方纔與她較好,鍛造此器的師傅造詣堪比文軒大師。”
何旭不懂鑑定,但法器中透露出的濃郁星力他還是能夠感受得到,“確實是把好法器,蔣叔看重她可是懷疑此女認識鍛造此器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