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這位陳繡娘繡制好了鳳凰花,天奕又將人原路送回。
而溫如玉則進入了魂玉空間,這次她並沒有修煉,而是煉製了三枚送子玉——這當然是給阿煊留的。
誠然,她根本不知道一旦踏入其他大陸的經歷何時再能歸來。而她也看出了阿煊對顧小姐的特殊情愫,因此剛纔所說的顧小姐要一起奔赴戰場的事只是說說而已。
軒轅陵和顧天嬌,同爲淏星宗本代的兩個最出色的弟子,淏星宗這等大宗門怎麼可能冒這麼大的風險,讓兩個弟子同時奔赴戰場?而軒轅陵已決定了要去,顧天嬌自然是那個被留下的。
除了煉製送子玉,另外一件事便是將自己所學的煉玉術,以及玉方刻錄在一個玉簡上。這是給杜黎和何鷹二人留下來的;同樣,也是給將來要學習煉玉的溫家子弟留的。
煉玉術不是閉門造車就能通曉的。
除非是大能轉世,否則沒有人生而知之。
沒有煉玉師的大家族,註定走不長久。原本溫家是有母親作爲七品煉玉師的,當然,以前家族中人包括自己都以爲母親是六品煉玉師。但是當父親和母親離開家族多年後,溫家得高階靈玉的途徑沒了,就算是一塊補靈玉也要從靈玉鋪子購買,就漸漸不如以前了。
而這正是因爲少了一名高階煉玉師。
而當她學了煉玉以後,雖然隱瞞着煉玉師之名,但是那些高階靈玉也是時常藉着外出歷練之名,從“外面”帶回給家族中的長老,也包括家族子弟以及溫煊和溫顏,甚至是蕭家也因爲蕭瑜而沾了不少光。
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否擁有高階煉玉師決定了一個家族的發展。
所以,就算是要離開,也必須要給溫家留下培養煉玉師的玉簡。
空間歲月,遊走不覺。
外面天不知不覺大亮,天奕送來了早膳,以及洗漱的清水。
剛剛洗漱完,用過早膳,昨天折磨了她一天的繡娘又來了。
不過……
“溫小姐,你說這是您繡的?”繡娘看着火紅嫁衣上面那朵鮮活的彷彿散發着清香,要從繡面上飛出來的鳳凰花,一臉的不相信和受騙表情。
“嗯,”溫如玉沉重的點了點頭,認真道:“我請的人繡的,也算是我繡的吧。”
“……”繡孃的胸脯翻涌了幾下,微微擦了一層脂粉的臉瞬間變得又青又紅,忿忿道:“溫小姐,我的好王妃,我不都跟您說過了,按照咱們皓辰的規矩,嫁衣必須由新娘子親手繡制。整個嫁衣上面其他的圖樣都是我們繡的,只這麼一朵小小的鳳凰花,你怎麼能請人代勞呢!”
真是,真是氣死人了。
“可風蒼的規矩,是嫁衣必須要請繡孃親手繡制,新娘子是不可以動的,”溫如玉再鎮靜不過,用潔白的帕子擦着手,微微一笑道:“鳳凰花已經繡好了就是,你管他是誰繡的。行了,你的任務也完成了,可以找你的主子覆命去了。”
兩國親禮各不相同,對她而言,當然是哪個輕鬆選哪個。
溫如煙不想再去繡什麼鳳凰花了,那對他而言,簡直比超品階煉玉還要難!
“好!”繡娘幾乎咬牙切齒的應道。
離開了溫家,坐了靈獸車直接進了青雲樓。
“陵王爺,”繡娘一見軒轅陵,激動的差點哭了:“您不知道啊,那溫小姐她根本不願意繡嫁衣,只有一朵鳳凰花,她居然大半夜的請了別的人繡好糊弄老身!”
繡娘一把年紀了,爲了這樁親事,專程大老遠從皓辰趕到風蒼。就是爲了教溫小姐繡着一朵鳳凰花,萬萬沒想到,教來教去,最後還是別人捉針織。
早知道這樣,她幹嘛趕來?
還不如自己一開始就繡完了,省得路途顛波,花這麼多功夫了。
夜梟愣了愣,旋即大笑:“不會吧,溫小姐好歹是個女子,怎麼可能連一朵鳳凰花都繡不了,還大半夜請人?”
“可不是!”繡娘一臉失望,道:“我還以爲溫小姐是那種心靈手巧的女子呢,真是……”
太讓人喪氣了。
一想到昨日教她繡花時的種種,繡娘就恨不得找一塊枕頭碰死。據說當年白後也不會繡花,但是經過繡娘教授,只短短三日就學會了近乎所有針法。
這溫小姐還堂堂修士呢,唉……
“這繡娘你可不能怪溫小姐,”流雨一本正色道:“溫小姐她自幼修習,一首煉玉術,如今蒼玉大陸,少有人及,不會繡花,倒也不是什麼奇事。既然嫁衣已經繡好了,不管是誰捉了這最後一針,都無妨嘛。雖然皓辰的規矩如此,可是人家風蒼也另有規矩,溫小姐現在不是還沒有出閣呢,按照風蒼的規矩來並無大礙。”
流影也是一個女紅方面廢材,謝英不照樣沒有嫌棄嗎?
平時都不讓流影捉針,就是生怕她弄傷了手。
“可是,”繡娘還是覺得不好,原本完完滿滿的親禮,因爲這件嫁衣的繡制者而變得有了瑕疵,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夜梟笑過之後,也覺得流雨說得很有道理,擺了擺手道:“行了,嫁衣都成了你還磨磨唧唧那麼多幹什麼,萬一壞了尊上的親事,你擔當得起嗎?”
繡娘脖子一縮,乖乖後退了下去。
這,她還真擔當不起。
如今的棣城乃至整個,皓辰帝國誰人不知道,陵王爺看似不受寵,實際上,辰皇最滿意、最在乎的就是這個皇兒了。
再加上他修爲高深,屬下又有無數奇人異士,衆人都猜測,陵王爺將會成爲皓辰帝國的下一任辰皇。
只有不到三年,皇族就會進行辰皇挑戰。繡娘可真的沒有膽子得罪下一任辰皇以及他的皇后。
“寒星,把母后給的止痛玉和生肌玉送過去。”繡娘走後,軒轅陵對着暗處的人道。
暗處毫無迴音,只是有一縷風飄過,無聲無響。
夜梟和流雨撇了撇嘴。止痛玉,生肌玉,溫小姐是七品煉玉師,怎麼可能缺這些東西,尊上估計只是想找個藉口傳句話而已,真是酸!
兩人單身多年,至今都沒有娶妻。
因此現在看着尊上一副冰山解凍的樣子,頗有些不適應。
剛想退出去,就聽軒轅陵問道:“莊大師人到了嗎?”
“已經到了。”流雨反應過來,流利的回答道:“半個時辰前剛到,這會兒正在樓下用早膳呢。”
爲了請莊大師出山,尊上將御景閣的兩個從不拍賣的鎮閣寶貝都送了去。
正說話間,一縷悠揚的琴聲響起,從青雲樓緩緩飄散到周圍,慢慢的整個鳳城人也被這道琴音吸引,無論是街上行人還是酒樓茶肆中的食客都如癡如醉的聽了起來。
溫家。
伴隨着若有若無的琴音,在沒了刺繡的威脅後,溫如玉便一清早就挑選自己的貼身陪嫁之人。
暗一、天奕,百鍊門的人自不必多說,這些加起來也只有五十二人。陪嫁的人總共需要一百二十八人,所以還要從買來的奴隸和家族中人之中挑出七十六人。
雖然知道到了皓辰之後不久就要離開,但陪嫁之人亦不能將就。
從奴隸中挑了一些眼神清澈,看起來沒有雜亂心思的,又從家族中挑選了一些修爲一般,心性敦厚,資質平庸的——這樣也是防止他們進入皓辰帝國與後有什麼不良的心思,敗壞了溫家的名聲。
……
三天時間一閃而過。
六月初八,良辰吉日。
這一日,金日高掛,微風習習。
吉時剛到,龐大的靈獸羣就簇擁了半個鳳城,這麼浩大的聲勢,差點驚着了鳳城的人。以往只有獸潮來臨時,纔會有如此多的靈獸涌現!
待弄清楚狀況後,鳳城百姓和修士無不羨慕慨嘆——
“這真的是一場曠古爍今的親禮了!”
溫家,流水席大開,前來送禮的人無數。
而閣中,溫如玉輕施粉黛,脣上抹上了上好的胭脂,飽滿而誘.人,透過銅鏡,也能看到那眸光中的瀲灩光彩,頭上的鳳冠上面顆顆玉珠瑩潤無比,熠熠發光。
“小姐,該出門了,”天奕輕輕喚道。
“嗯,”溫如玉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起身,身上的火紅的嫁妝彷彿活了一樣,她拖着長長的裙襬,一步一步,出了閨閣。
而院中臺階下,她自幼喚做弟弟實際比他大了半個時辰的兄長溫煊,正面帶笑容,靜靜的看着她,俯身道:“阿玉,來。”
父不在,兄長送行。
溫如玉伏到他的背上,任由他將自己揹着,一步一步送出了溫家大宅——溫家府邸極大,從他所住的院子到溫家正門,走了足足一個時辰。
終於到了門口,軒轅陵身着火紅喜袍,已經在那裡候着。
到了臺階處,溫煊將她放了下來,緊接着牽着她的手走出大門,臉色不是以往的溫潤,而有了幾分逼人的鋒利,一字一頓道:“軒轅陵,阿玉就交給你了,好好待她。”
千篇一律的話,此刻說來竟有別樣的不捨。
“今生今世,吾必不負她!”